好大一會兒,項海葵才接受了這巨大的心理落差,悻悻然:“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好的,小葵妹妹。”白星現將“牙齒”裝回去,指著北麵,“出了這座山,前方不遠處有座小城,你我買票乘飛舟去往銀沙城。”
不是,項海葵不明白了:“你速度那麼快,咱們怎麼還用乘飛舟?”
平時都是他帶著陰長黎四處溜達,飛天遁地無孔不入,無論疾風穀,鳳凰園,還是萬骨窟,都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
白星現搖搖頭:“那是‘逐月’自身的力量,它速度快,卻有一個缺點,無法分辨方向。”
“逐月”就是陰長黎的小黑球宮殿,項海葵懂了,小黑球屬於發動機,囤囤鼠隻是個方向盤。
…
兩人出山來到城裡,繳納兩靈珠的入城費。
靈珠是這裡的貨幣單位,項海葵沒錢,是白星現當場卟卟吐出來的,吐的幾位守城官眼睛都直了。
購買船票之後,兩人在碼頭附近的飯館裡吃午飯。
白星現平時不說話,現在能說話卻不習慣說話,麵對麵坐著,氣氛太尷尬,項海葵扒拉口米飯,問他:“小白,你的天寶劍是怎麼練的?”
“比你的天狂簡單,拿寶物喂給它吃就行了。”白星現十分有教養的模樣,說話之前,先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筷子,“等它吃的足夠飽,便可以釋放一次神通,接著,又得重新喂了。”
“而且,它還非常挑食,吃過一次的寶物,就不喜歡再吃第二次,除非特彆美味。”
項海葵尋思著,他喂食寶物,應該與自己積攢狂意差不多,天寶劍的“神通”,對應天狂劍的“狂化”。
難怪陰長黎整天四處尋寶,原來不是收集癖,而是為了幫白星現養劍。
她又問:“那你現在是什麼修為?”
他回:“比你高了一品。”
說起來,項海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境界,凡人築了道基之後,就進入一品,然後一路升級,可以升到九品。
她爸現在就是九品。
九品之上是渡劫、合道,這些基本都是隱世不出的大佬了。
而像陰長黎這種不屬於人界的,估計用的是另外一套修煉體係。
白星現又說:“我六品。”
項海葵詫異:“那我豈不是已經五品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一般人修到五品起碼得百十年,這速度真是像坐了火箭。
“小葵妹妹怎麼這麼驚訝?”白星現不理解,“每次你睡覺時,陰叔叔都幫你推功過血,疏通經脈。這個速度,已經非常慢了。”
人間好老板,項海葵心中感慨,難怪她疲憊的倒頭就睡,一個時辰後醒來,立馬又生龍活虎了,還以為是丹藥的力量。
但是,怎麼個“推功過血”法?
為什麼要趁她睡覺的時候搞,還不告訴她?
項海葵將某種邪惡的念頭驅逐出腦海,又問:“那彆人為何看不出咱們的修為?”
中州城市都是修仙者與普通人混居的,修仙者處處有優待,普通人對他們極為敬畏。
可他倆一路進城,除了白星現吸引了眾多少女、美婦、大媽的目光之外,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優待。
“小葵妹妹沒有靈根,天狂便是你的靈根與丹田。”白星現指了下桌麵上的劍匣,“這劍匣是隔絕氣息的,你打開匣子,他們就會感受到了。”
項海葵點點頭,她隻是好奇,沒想過拿出來顯擺。
白星現又提醒:“隻不過,品階對於我們十二神劍主來說,沒有多少意義,咱們的力量不穩定,得看神劍吃的飽不飽。”
吃的飽,有大招,那就上鬨天宮下鬨海。
等積蓄的力量用儘,就可以躺平當條鹹魚了。
項海葵忍不住嘀咕:“我始終都想不通,那位劍門老祖,怎麼會想到鍛造出這些傻逼劍。”
有個問題,白星現也想問很久了:“小葵妹妹,‘傻’我懂,但傻逼是什麼意思?”
項海葵:……
望著美少年這張純潔美好、洋溢著求知欲的臉,她實在不好意思說,這是一句粗話。
“就是……指一個人傻傻的,好可愛的意思。”她搪塞過去。
白星現點頭,又學會了一個新詞,開心:“你好奇的這件事,其實我也好奇過,還問過陰叔叔。”
項海葵:“那前輩怎麼說?”
白星現托腮回憶了下:“陰叔叔解釋了許多,大致總結出來就是,劍門老祖之所以鍛造出來這十二柄傻逼劍,就是專門給我們這種傻逼練的。”
項海葵差點兒一口氣喘上不來。
救命!
為什麼都已經遠離陰長黎十萬八千裡了,還要遭受他的心靈暴擊!
……
第三日,他們上了駛向銀沙城的飛舟。
等三日已經算很少的了,這艘飛舟,通常要等一個月。
並非距離遠,是去那的客人不多,需要湊夠數才走。
正如同項海葵之前的一個疑問,既然從萬骨窟設了傳送陣過來,怎麼不直接設在銀沙城附近?
條件不允許。
銀沙城的周邊環境,實在是太過惡劣。
她爸穿越的這個修仙世界,地理麵貌和地球具有非常高的相似度,隻是整體麵積大了許多倍。
而位於邊境的銀沙城,有些類似於華夏古代的玉門關附近,關外內遍地是些妖魔鬼怪。
她爸這個大城主,如同一個戍邊的大將軍。
飛舟行駛兩日後,進入沙漠地帶。
眼瞅著銀沙城近在眼前,飛舟卻突然間停在了半空中。
船主解釋說,前方有沙暴,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需要繞路或者等待沙暴過去再繼續飛行。
沙暴在這裡是很恐怖的存在,會阻礙神識,令人無法視物,而怪獸經常會躲藏在沙暴中,靠近飛舟,一舉攻下。
船上的客人,基本都熟知當地的環境,習以為常,表示理解。
可等半日過後,飛舟依舊不動,就有人著急了,從船艙裡走出來質問:“究竟還要等多久?”
他身後還跟著一群仆從,很是惹眼。
項海葵正在打盹,她和白星現來的晚,沒有買到艙票,就和一些人在甲板上坐著,被他吵醒後抬頭看了一眼,是個劍眉星目的小哥。
船主待此人十分恭敬:“路少爺,這不好說啊,這是要看天的,運氣好的話,可能再等兩三個時辰,運氣不好,兩三日也是有的。”
“兩三日?”這位路少爺一聽,眉頭頓時蹙起來,“不等了,繼續走。”
“這……”船主為難。
“怎麼了,有我在,你還怕區區沙怪?”路少爺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度,“速速啟程!”
“好的。”船主無奈的應下了。
倘若對方不出手,項海葵現在還摸不到看人修為的竅門,小聲問白星現:“他什麼修為?”
白星現抬頭時,他一條腿剛入艙門:“六品,和我一樣。”
六品就敢這麼囂張?
夢境中項海葵是在銀沙城生活過半年的,這些潛藏在沙暴中的怪物可大可小,遇到高級沙怪出來覓食,七品修士都是它的菜。
所以她爸從來不準她隨便出城。
起初她以為爸爸是在故意誇大其詞,直到有一天,她正和爸爸聊天呢,突然有人來報,說有個從王都過來銀沙城附近曆練的世家子弟,途中遇到沙暴,卻非得讓飛舟前行,結果被高級沙怪給吃了,整艘飛舟上的人全部遇難……
等等,項海葵愣了愣,不會就是這艘飛舟吧?
不會這麼巧,她第一次坐飛舟,就登上了一艘死亡號?
他姓路。
項海葵拚命回想,啊,路溪橋,就是他!
可等她想到時,飛舟已經駛入沙暴區!
項海葵真是長見識了,以前看,瞧見這種配角,她總認為作者是為了推動劇情,強行給人降智。
可現實生活中,真有相當一部分人對自己的能耐心裡沒點數,熱衷於作死。
“小白,準備好。”
“怎麼了?”白星現不解其意。
“沙怪要來了,是一隻出來覓食的高級沙怪,這艘船上沒有一個人能打得過,我倆聯手,拖延上一陣子,我爹很快會到。”項海葵說著,拉高披風,蒙著自己的腦袋。
她的頭發被閃電球燒焦以後,被她剪成齊肩,紮成丸子頭。
隨後,將天狂劍從劍匣裡取出來,再將裝劍的匣子,扔進儲物戒子裡。
她不能被人認出來,不然那個摁死她的人,稍後就不會輕易出手了。
這是陰長黎提醒過她許多遍的事兒,生怕她一時衝動,遇到點小事兒,拔劍就和人乾起來。
剛說完,飛舟在沙暴中左右一個趔趄。
昏天暗地中,一支支沙劍從四麵八方射來,射在飛舟保護罩上。
罩子上出現水波漣漪,且發出嗡嗡聲響。
船主是個老江湖,一看這陣勢,立刻判斷出撞上的這隻沙怪來頭可能不小,心中也是呼了一聲倒黴!
他喝一聲:“都進艙裡去!”
停留在甲板上的人,紛紛驚恐的往艙裡跑。
瞧見白星現也起身要進去,項海葵拽住他的袖子:“你乾嘛去?不是說好了咱倆聯手?”
白星現道:“我不行,這種情況我不能出劍,沙怪用的不是法寶兵刃,借助的是自然之力,我的劍對它沒有影響,很有可能還會幫它的忙。”
項海葵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的天寶劍,會影響法寶法器的力量,神通是讓它們暫時失去靈力。”
白星現說完,眨眨眼,意思是你懂了嗎?
沙怪用的不是法寶,他的劍對它不起作用。
但會影響到飛舟,很有可能會將飛舟的陣法盤給搞失靈了,直接報廢。
項海葵驚了:“那你跟著我,豈不是坑我嗎?”
白星現連忙解釋:“不會的,咱們十二神劍之間誰也無法傷害誰,若一劍受損,另一劍還能為它療傷。”
那還好,項海葵鬆口氣。
也算認清楚一個事實,往後也彆太指望白星現了,他就是個錢袋子和輔助治療。
項海葵鬆開手,又擺擺手,讓他回艙裡躲著去。
這時候,沙怪終於現出真身,是個由砂礫組成的巨大人臉。
伴著風聲,發出桀桀怪笑。
船主聘的一乾打手皆已就位,手中拿著不同模樣的法器,各顯神通,可法器發出的力量,擊中沙怪時如泥牛入海,沒個卵用。
“還真遇上了。”當眾人鑽入艙時,路溪橋反而逆著人流走了出來,手持一柄長劍,模樣瞧著有點兒興奮。
飛舟的保護罩破碎在即,項海葵正在積蓄狂意。
路溪橋先持劍衝了出去,船主喊都喊不住:“路公子,切莫不可輕舉妄動,這可是沙……”
離開飛舟的保護罩後,風聲呼呼過耳,路溪橋根本沒聽見船主在喊什麼,但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先前的興奮變成恐懼。
彆說殺過去,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那隻沙怪人臉,用力一吸,風沙便都打著旋,拖拽著他往沙怪口中送去。
眼見就要將他吞吃入腹,一道黑影襲來。
速度快過他被吸的速度,然後一個漂亮的回旋踢,一腳踹他肚子上,將他給踹了回去。
路溪橋瞬時被踢的口吐鮮血,摔回甲板上。
他身後的仆從趕緊上前:“少爺!您怎麼樣啊少爺!”
路溪橋渾身骨頭都快被踹散架了,連吐了好幾口血。
船主一眾人卻都沒空理會他,看向前方正與沙怪纏鬥的劍修。
包的像個粽子似的,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手裡的劍也是奇奇怪怪,若不是從她劈砍的動作分辨,根本看不出是劍修。
不是沙怪的對手,但躲避與斬沙箭的速度……
好家夥,這手速若是爺們,也不知道單身多少年才能練出來。
“趕緊後撤!”船主下命令。
項海葵僅僅牽製著它,所以還挺輕鬆的,也沒覺著自己的速度有多快,隻盼著父親早一點來。
體力消耗的差不多時,終於聽到一聲鳴箭聲。
項海葵的雙眼頓時一亮,又精神抖擻起來。
一支光劍穿沙破風而來,所過之處,沙散風退。
項海葵趕緊趁機溜走,追上飛舟,潛進去。
“銀沙城主來了!”舟上有人大聲喊道。
頓時一片得救的歡呼雀躍。
飛舟再次停下來,項海葵也和大夥一起,跑來甲板上看向前方。
其實什麼都看不到,隻瞧見有星火閃爍。
不一會兒,風沙散去,才看到從銀沙城趕來的一行人。
有一身緋紅長裙的項天晴,還有幾個護衛,而項海葵的眼睛裡隻有她父親項衡。
“各位都沒事吧?”身著颯爽黑衣的項衡落在甲板上。
船主眾人忙道謝。
路溪橋掙紮著排眾而出,厲聲質問:“項大城主,你是怎麼治理銀沙城的!”
項衡看他一眼:“那不然我請辭,求君上派你來治理?”
路溪橋瞬間啞巴,他們路家有渡劫老祖坐鎮,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本想一拂袖回去,牽動胸口傷勢,又吐一口血。
媽的,那個踹他的人呢?!
他找一圈也沒有找到,說是救他,但至於踹那麼重嗎?!
項海葵當時狂意上了頭,確實踹的重了點,現在看他這幅模樣,心道應該踹的更重點,踹的他不能動彈才好!
飛舟準備繼續行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