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明白的,就是心裡擔憂。”小五和一枝花苦笑。這個破學校留給他們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果然,他們還沒下火車,群裡就傳來了消息,教育局發了通知,讓學校停業整頓,所以吃過午飯,學校就通知家長們過來接孩子回家,現在已經陸陸續續有家長過來了。他們已經按照計劃把宣傳單發給了出來的學員。
戒網癮體校要驅逐這些前學員們,但人家站在馬路邊,又不是站在學校門口,他們也不能怎麼樣。不過不能站在正門口,到底還是有影響,有的家長開著車一下子就把孩子帶走了。為了加強效果,他們又臨時去做了一個紅色的橫幅,就拉在戒網癮體校的大門口正對麵的馬路上,隻要一走出校門就能看見,開車也一樣避不開。
林老實聽後,感歎,果然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人多點子也多,總能想到辦法,他們做得很好,他也放心了。
到了火車站,三人就分開了。
林老實打了個車直奔醫院而去。
到了住院部樓下,林老實向護士打聽清楚了薛小剛的病房,然後直接上了樓,出了電梯就看到重症監護室外站了十幾個人,有幾個媒體記者扛著攝像機站在一邊,兩個中年人哭成了淚人,女的那個都快癱坐在地上了,還是旁邊兩個婦女把他攙了起來。
林老實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兩個中年人,他們就是當初在戒網癮體校有過一麵之緣的薛小剛的父母。林老實始終忘不了,這個中年男人踢薛小剛,怒罵他那一幕。
現在知道痛了,知道難過了?早乾嘛去了,薛小剛之所以會受到這種傷害,全是拜他們所賜。正是他們當父母的給了戒網癮體校暴力薛小剛、傷害薛小剛的權力。
所以看到他們哭,林老實感覺就像是看到貓哭耗子一樣,他們哭得再可憐,他心裡都泛不起一絲波瀾。
林老實默默地走了過去,站在病房外,隔著厚厚的玻璃門,望向重症監護室。被送進這裡的病人,病情都不簡單,希望薛小剛這個小夥子快點康複。
幾個記者發現了林老實,非常吃驚,立即將攝像機對準了林老實,激動地說:“林老實,你是來看薛小剛的嗎?你認識薛小剛?”
林老實側過頭朝他們躬身行了一禮:“非常感謝你們替我在媒體上發聲。不過這裡是病房,咱們能小聲一點嗎?彆影響了病人休息,你們想問什麼,我都配合。”
記者沒料到林老實這麼好說話,很興奮,笑了笑,重複了先前的那個問題:“你跟薛小剛認識嗎?你們熟嗎?”
林老實搖頭:“不熟,連話都沒說過,隻有一麵之緣。”
記者很意外:“聽說你遞交了起訴書後就離開了G市,那你今天是特意回來看望薛小剛的嗎?你們真的不熟?”
“嗯,我剛下火車。”林老實掏出火車票給他們看了看,然後微笑著說出了緣由,“薛小剛他是一個特彆令人欽佩的人,所以我想過來看看他,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一麵之緣,還能印象這麼深,能讓林老實從幾百裡外趕回來探病?記者猜測這裡麵有內情,立即興奮地追問道:“那你能跟我們說說,你跟薛小剛的那個一麵之緣嗎?一定很深刻對不對?”
林老實瞄了一眼薛父,讚許地點頭:“確實很深刻,相當深刻。”
這成功地勾起了記者的好奇心,他們跟著追問道:“那能跟我們詳細地說說嗎?”
林老實頷首,娓娓道來:“那是一個多月以前,我聽說有個學員在見家長的時候,打暈了家長,偷穿了家長的外套,企圖蒙混過關逃出去,被保安發現,抓了回來。他抓回來那天,我們在上課,隔了一層樓,就能聽到他在樓上無助、恐懼的尖叫聲。因為他在上麵遭受了半節課的電擊。”
記者們的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電擊多痛啊,還持續半節課,差不多二十幾分鐘。哪怕是想逃跑,這種懲罰也太殘酷了一點。
林老實頓了一下,繼續說:“後來幾天,他每天都會被送去電擊,聽說晚上還不能回寢室睡覺,會被關到操場邊的那個小黑屋,沒有電,沒有水,很多蚊子,又臟又悶熱的地方,而且還會餓他肚子。這並不是針對他一個人,而是所有逃跑被抓住的人,都是這種待遇。”
“因為我們住在不同的樓層,班級也不同,上課的地點也不在一塊兒,本以為不會有接觸的機會,不料在我進戒網癮體校半個多月後,我母親來看我那次,我竟正麵見過他一次。當時我送我母親出去,他的父母也過來探望他,他跪在地上,抱著他父親的腿苦苦哀求他父母帶他回去,他在這裡會死的。”
記者有心不忍心,明知道薛小剛沒能被放出來,還是忍不住緊張地問道:“後來呢?他父母怎麼說?答應了他的懇求嗎?”
林老實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沒有,他的父母不但沒答應放他出去,而且他父親還狠狠地一腳踹到他的肚子上,又罵了他一頓,罵得非常難聽……”
“小子,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聽到林老實的話,薛父走過來,狠狠地推了林老實一把。
林老實後背撞到牆上,有點痛,他齜了齜牙,站穩,背抵著牆,抬頭看著薛父和他身後的幾個男人,不懼不避:“是我胡說的嗎?薛先生貴人多忘事,我可忘不了……”
他的目光瞥向薛父的左腿:“薛小剛在你腿上咬的那一口,你要不承認,就把褲腳拉起來讓大家看看,這才過去一個多月,疤肯定還在。當時薛小剛絕望地問你,想讓他死嗎?你說是,還罵他是個變態,他就趁著大家沒注意,撲過去狠狠地咬了你一口!當時你不是讓他去死嗎,他現在躺在裡麵,隨時都會去死,豈不是如了你的意,你還哭什麼?”
“你……你這小子,我讓你胡說八道……”薛父拎起拳頭要打林老實。
但被林老實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我可不是薛小剛,你打了我,我會報警驗傷,咱們法庭上見。此外,你彆急著否認,我有沒有說謊,去調戒網癮體校會客室門口的監控就知道了。我今天說這些也隻是希望還原真相,讓大家看清楚,究竟是誰害了薛小剛。薛小剛他有什麼錯?就因為他不喜歡女孩子,不願造孽,沒有按照你們的要求,騙個女孩子回家結婚生孩子,你們就把他送進了那個破學校,把他折磨得人不是人,鬼不鬼,生不如死!你哪來的臉站在這裡哭?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記者聽到還有這樣的內情,趕緊錄像,忠實地記下這一幕。他們有預感,這段視頻傳出去,肯定會曝,因為薛小剛既是個悲情人物,但又是個勇敢正直的人,他是為了不傷害無辜才被害的,肯定有很多人會同情他,尤其是女性。
薛父被林老實懟得無以言對,動了動嘴皮子,色厲內荏地說:“這是我們家的事,要你多管閒事!”
林老實冷笑:“你們家的事?薛小剛被你們害得躺在裡麵,昏迷不醒,生死未知,你好意思說你們家的事?你還好意思以父親自居?告訴你,姓薛的,這個閒事,我還管定了。我相信,薛小剛如果能醒過來,他情願跟我這個陌生人走,也不會跟你回你那個所謂的家。你敢不敢跟我賭?”
薛父心裡沒底,不敢答應,怕林老實回頭真的來跟他搶兒子。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惡狠狠地說:“他是我的生的,是我的養大的,戶口在我名下,我憑什麼跟你賭。小子,你不要惹事……護士,護士,你們醫院怎麼搞的,把這種身份不明地人放進來,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們擔得起責任嗎?”
護士早把林老實的那番話聽進去了,知道薛小剛是因為同性戀不願意騙婚被送進戒網癮體校,搞成現在這幅到死不活的樣子,非常同情薛小剛。因而對逼著兒子騙婚的薛父兩口子極其沒好感,怎麼可能幫他。
護士假假地笑了,指著林老實說:“怎麼叫不認識呢?記者認識他,我們也認識,這不就是網絡紅人林老實嗎?又不是什麼不法分子,恐怖分子。咱們醫院是一所公立醫院,是人民的醫院,人民有權利進來,不管人是來就診的還是來蹭廁所的,這醫院都不是我家開的,我可沒那麼臉大,趕人家出去!”
最後一句明晃晃地諷刺薛父了,醫院又不是他家開的,還這麼囂張地趕人走,他以為他是誰!
薛父被刺得指著小護士:“我,你們領導呢,我要去投訴你。”
護士小姐姐微笑著說:“你請便!”
當真以為投訴就是萬能的了,她說的可都是實話,態度也無可挑剔,還怕他找茬不成。
薛父被氣得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可他一把年紀了,拚力氣不是林老實的對手,隻能衝他們身後幾個親戚喊道:“你們幫個忙啊,把這搗亂的小子趕出去。”
護士小姐姐咳了一聲,義正言辭地提醒他們:“醫院裡不許打架鬥毆,否則我就叫保安了!”
薛父的親戚可沒他這麼不要臉,當著鏡頭的麵動粗丟臉,趕緊拉住了薛父勸道:“算了,算了,三哥,小剛還躺在裡麵呢,你跟這種愣頭青計較什麼!”
薛父找到了台階下,冷哼一聲,退到了牆的另一邊,盯著重症室的門,不再看林老實。
林老實也不踩他,轉身正麵對著鏡頭,鄭重地說:“薛小剛是一個正義、勇敢,敢於跟惡勢力做鬥爭,永不放棄的小夥子。是他堅定了我一定要從裡麵逃出來的決心,我非常感激他,也希望他能早日醒過來,開始全新的生活。”
媒體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幕,並配了一個非常貼切的標題:永不放棄的靈魂!
這段視頻配合著薛小剛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照片,一同播了出去,瞬間贏得了許多網民,尤其是女網民的同情和尊重。
一個敢於跟世俗做鬥爭,堅決不肯騙婚騙子宮的男同,無疑是值得人尊敬的。
有些人聽到林老實講述薛小剛那三次絕望的反抗,都哭了,G市的一些網民還自發組織了一場露天祈福,祈禱薛小剛能快快醒來。要不是他沒醒過來,估計還有不少人會來醫院探望他。
薛小剛的事跡被廣為流傳,不止普通市民關心,也驚動了許多教育界的專家和領導。
省教育的領導下了批示,嚴查戒網癮體校。許多專家學者也公開批評薛父、林父以及千千萬萬個這樣生而不教,對孩子過於粗暴的父母。
同時,不少紙媒做了這方麵的專題報道、深度報道,請了許多專家暢所欲言,全社會都掀起了一波浪潮“如何做一個稱職的父母”,不少專家申明一個觀點,孩子的教育出了問題,大部分的責任在父母身上,我們在責備孩子前應該先反思,我們是合格的父母嗎?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母的言傳身教對孩子的成長非常重要,在要求孩子做一個完美的孩子之前,請先自己做一個完美的父母。
有人還把戒網癮體校最典型、最慘的案例總結出來,弄了個十大案例,作為典型宣傳,進一步擴大了這個案件在社會上的影響力。
與此同時,小五和一枝花那裡也傳來了好消息。
因為顧忌著社會輿論,同時擔心孩子回家後想不開,鬨成林老實或者薛小剛這樣,一個兒子白養了,戒網癮體校的學員回家後,父母不敢對其太過強硬,以懷柔為主。
但這種物質上的噓寒問暖哪裡能撫平學員們精神上的創傷。他們永遠都沒法忘記,是他們最信任、最親最愛的父母將他們送進了那個人間煉獄。
他們呆在家裡的每一天都如同驚弓之鳥,連睡覺都不安穩,唯恐睡著了就被父母捆成了粽子,又丟回了戒網癮體校。
所以但凡有機會,這些人都會想辦法逃離家庭。不少學員拿了證件和一些現金就跑了,他們按照宣傳單、網絡上的宣傳加進了群裡,並答應參與集體訴訟。
經過一個星期的努力,又有四百多名新的受害者願意加入集體訴訟。集體訴訟的規模擴大至1500人。
形勢一片大好,林老實與朱律師、小五、一枝花等人商議後,決定在提起訴訟時,林老實意思意思地索賠一元精神損失費,隻為名,不為利。
而小五他們的集體訴訟,則索賠一個億的賠償。這個數字聽起來是巨額賠償,但平攤到每個人頭上並不多,一千五百個人,每個人能分都六萬多塊。而這些學員,在戒網癮體校少則呆了半年一載,多則呆了兩三年,甚至還有住了四五年的學員。
一千五百個算下來,在戒網癮體校的平均時間也有差不多兩年。兩年失去自由,日日夜夜生活在暴力的恐懼中,六七萬真不算多。他們若是沒失去自由,在外麵打工也能掙這麼多錢,更彆提他們每年還交了三萬塊左右的學費和生活費。
不過一個億的賠償,還是近年來國內涉及人數和金額都特彆大的一樁官司,為了穩妥起見,朱律師還邀請了一個能力強、跟他關係也不錯的錢律師加入,一起打這場官司。
因為他們打聽到,戒網癮體校清楚很可能會敗訴,為了將損失降到最低,所以也聘請了一個知名的律師團隊來打這場官司。
萬事俱備,開庭的日子很快也到了,最先開庭的是林老實的訴訟案。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明天完,下個世界就最後一個世界了,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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