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們賺錢的門路,當然有時候搶劫殺人什麼也是有的,但是卻又不是總能遇到這樣的“好事兒”。
幾人一起吃飯,商量起來。
“我看榮寶齋的老板整天神頭鬼臉的,搞不好真是乾那個的,我們要不要上報?”
“再等等,抓到把柄的。”
“這牙婆還有牙叔都死了。他家那個媳婦兒還有孩子都在鄉下,我們要不要過去一趟,把他們都騙出來……總歸能賣錢。”
“行啊,他家這些年也有點底子了。”
“我看行。”
他們說的越發的暢快,但是卻沒發現菜的味道不太對……又或者,發現了,但是沒當一回事兒,畢竟天氣熱了菜色有點變味兒也是正常,這年頭他們這樣的人也不好過,想要大吃一喝也是不行的,自然不舍得浪費。
卻不想,一個個都吃了□□……
趙桂花在外麵蹲了一宿,一直到第一天中午,屋裡還沒有出來一個人,按理說,平常這家子都是要出門了,不過今日沒有,趙桂花心中揣測,她是不是成功了。
她一直等到傍晚,咬咬牙,狠心再次翻牆。
她想過了,如果,如果這是他們給她設下的一個圈套,她就拚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是報仇,那是一定要報仇的!
趙桂花翻牆進了院子,院子裡靜悄悄的,她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順著窗戶一看,謔!幾個人都趴在了桌上,嘴角全是血,趙桂花攥緊拳頭,咬牙進門,她慢慢的靠近,伸出手探探鼻息……
幾個人都已經沒氣兒了。
趙桂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哭了出來。
雖然這段日子她一直強撐著,但是心裡多麼的害怕,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也是年紀不大,趙桂花忍不住哭的更厲害,她揉著眼睛,本來就是花貓臉,現在更不像話。
趙桂花哭的歇斯底裡,好半天,終於哭夠了,肚子也咕嚕嚕的叫了出來。
趙桂花看看桌上的飯菜,那是一點也不敢吃的,她都不知道,□□有沒有沾染到其他的東西上。她起身仔細看了看屋子,又摸了摸這幾個人身上,竟然找到了兩個銀元和一把銅板。
趙桂花果斷的收了起來。
她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
這種壞人的錢,不收起來到時候也落在那些一狗子手裡。
咕嚕嚕。
肚子又叫了起來,趙桂花到處找了找,找到小半袋子的白麵。
趙桂花是個大膽的姑娘,明明屋子裡有四個死人,她還大膽的直接在屋子裡燒了火,蒸上了饅頭,趙桂花這邊蒸上了饅頭,自己倒是也不用時時刻刻的盯著,她很快的進了裡屋,又翻找起來。
她仔仔細細的尋找,終於找到一個小匣子,裡麵碼的整整齊齊,放了三十個銀元,趙桂花的呼吸都急促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錢。
年景兒最好的時候,他家也攢不下一個銀元的。
趙桂花可是曉得,這些人都是沒敢好事兒賺的錢。她忿忿的呸了一聲,又繼續尋找,不曾想在房梁上竟然又找到一個盒子,盒子裡麵放了一個小袋子,裡麵放了四根小黃魚,大概是男人手指的粗細長短。
她哆嗦著跟銀元和小黃魚一起放進了袋子裡,有些放不下,趙桂花想了想撕了一塊布,把這幾個東西放在一起,係上了。這時鍋裡的饅頭好了,她在裡屋都聞到了饅頭獨有香氣,趙桂花肚子叫喚的更加厲害,她趕緊開鍋,顧不得還挺燙的,大口的吃了起來。
唔,好吃!
趙桂花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饅頭,她餓壞了,接連吃了四個,才覺得肚子飽飽的。
其實……還能吃。
但是趙桂花不敢吃了,怕撐壞了,也怕給胃口撐大了,等以後沒有這麼多了可咋辦,她把饅頭都撿出來,果斷又蒸了第一鍋,自己也燒水洗了個澡。
她已經好久沒有洗澡了。整個人早都餿的不能再餿了。
頭上全是跳蚤,趙桂花給自己剃了個小光頭,又給衣服換洗了,收拾的乾乾淨淨,她在這邊貓了三天,屋裡已經有些臭味兒了。趙桂花衣服也都乾淨了,這才整理了這個家裡能帶走的東西,就連這幾個壞人的匕首都沒放過,收在身上,這才背著大包袱,在淩晨開門出來,悄無聲息的離開。
趙桂花背著包袱離開,但
是走的方向卻毫不遲疑,她是奔著包子恩公那邊去的,那人幫了自己兩次,她手裡有了錢,自然要去還給他。
她知道的,大家都不是有錢人,恩公也是窮苦人家,她拿了壞人的錢,總是要去一趟的。
趙桂花背著包袱,奔著飯館過去,
她給自己梳洗乾淨,把衣服都洗乾淨了,誰能想到,她大膽的愣是在有死人的房間門裡待了三天,趙桂花奔著小飯館,很快的到了,趙桂花吃的飽飽的,倒是也不餓,站在門口張望。
她忘記問恩公的名字了。
趙桂花站了好一會兒,眼看一個小夥計出來倒臟水,趕緊上前問:“小哥,我想問下,你們店裡另外那個跑堂兒呢?就是比我高一個頭,人很瘦很黑,毛寸頭,哦對,他還戴著一個棉氈帽。”
小哥:“你說莊老蔫兒啊?”
趙桂花:“我不知道他叫啥。”
跑堂小哥兒:“我們這邊就四個人輪班,你說的應該是他了,他被老板開除了。”
趙桂花:“啊?”
她驚訝的看向了跑堂小哥,小哥倒也是個熱絡人,說:“他前幾天傷寒發燒,一不小心打碎了老板一個盤子,老板嫌他晦氣,把他開除了。”
趙桂花瞬間門愣住,說:“傷寒?”
“可不!”他碎碎念:“老板看他那樣,怕他耽誤了店裡的活兒,就開除了他,因為他打碎了一個盤子,那十來天的工錢都沒給呢。”
趙桂花蹙起了眉。
“那他就這麼走了?”
“走了。”跑堂小哥好奇的看著趙桂花,問:“你是他啥人啊?”
他的視線在趙桂花的光頭上停留了好久,趙桂花隨口就來:“我是他遠房表妹,剛還俗。”
跑堂小哥兒震驚的看著趙桂花,不明覺厲。
趙桂花:“那我去找他。”
“你知道他住在哪兒嗎?”
趙桂花:“他不是給人做門房?”
“嗐,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人家主家前天從外地回來了,看見他昏昏沉沉的,當時就不樂意了,生怕他傳染給自家,把他罵了一頓,也攆走了。”
趙桂花急切的說:“哪裡知道他在哪裡嗎?”
“他病的挺重的,租房子的都怕他死在家裡晦氣,不肯租給他,他現在是在城南腳行的大通鋪。你要是想找他,就去那裡吧。”
趙桂花:“謝謝你啊。”
她想了想,趕緊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塞給了跑堂小哥:“謝謝你啊。”
小哥立刻眉開眼笑,沒想到還能得到這樣的好處,立刻說:“你認識地方不?你要是不認識,我下了工帶你過去。”
趙桂花不敢耽擱,立刻說:“我自己打聽清楚找過去就行,您忙,謝謝你啊。”
“嗐,不用謝。”
趙桂花不敢耽擱,問清楚了地方,很快的往城南走。
他肯定是前幾天沒蓋被子睡覺,所以才凍著了,那天晚上下雨挺冷的,當時她圍著被子,隻覺得暖洋洋的,卻不想他根本就抗不住這樣的冷天。
都是她的錯。
趙桂花很快的來到了城南的腳店,人還沒到,就聽到巷子裡傳來一陣呼呼喝喝的聲音,似乎有人打架,趙桂花隨意的看了一眼,隻是這一看,就睚眥俱裂。
這個挨打的,正是她要找的恩公。
趙桂花立刻叫:“你們乾什麼!”
她直接掏出刀子,直接就衝了上去。
圍著莊老蔫兒拳打腳踢的幾個人一看這一出兒,叫:“你少多管閒事兒,你……啊!”
趙桂花一刀劈了過去,那人尖叫一聲躲開。
趙桂花倒是揮舞著刀子,緊跟著又衝上去,她曉得自己一個人不是三個人的對手,所以主動衝擊,給他們心裡上的壓製,他們才能害怕。
趙桂花揮舞刀子,想到村裡老娘們打架,她一話不說,直接踢檔。
“啊!”
男人麼,總是最怕被攻擊脆弱的地方,趙桂花打架很凶猛,嗷嗷的,要不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現在趙桂花就是這樣,她提
著刀子根本就不怕殺人的樣子倒是成功的唬住了那三個人,三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來,叫:“你等著,我們還會回來的!”
趙桂花:“呸!”
她吐了一口,趕緊上前扶住了莊老蔫兒,莊老蔫兒臉色很差,蒼白的不像話,明明是個黑小子,但是這時卻能看出幾分蒼白:“你……”
趙桂花:“是我,還記得不?包子。”
莊老蔫兒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是又似乎是很虛弱,笑都笑不出,他說:“我知道。”
他認得她的眼睛。
趙桂花:“走,我們去看大夫。”
莊老蔫兒被扶起來,搖搖晃晃,說:“不,不必了,我自己養一養……”
趙桂花堅定:“必須看大夫。”
她很是強硬:“你得聽我的。”
“我……”
“你什麼你!如果不是把被子給了我,你也不會凍的傷寒,更不會被開除。”
其實啊,都是她連累了他。
趙桂花一話不說,扶著他就走,兩人很快的找到了一家醫館,莊老蔫兒傷寒了好幾天,人有些發熱,剛才還挨了打,伸手不少的傷。
大夫看向趙桂花,問:“抓藥嗎?”
趙桂花點頭:“抓藥的。”
大夫這才點頭,這個時候看病還是很貴的,莊老蔫兒又拖延了一段時間門,自然更是嚴重。大夫先是給人處理了傷口,又給他開了藥,說:“這藥一天要喝三回,至少要喝三天,如果是穩妥一點,最好是喝個五天。”
趙桂花堅定:“那開五天的。”
莊老蔫兒:“不用的,我……”
“聽我的!”
趙桂花格外的堅定,大夫點點頭,聽她的。
她主動問:“大夫,他能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嗎?”
大夫點頭:“自然是能的,你們緩一緩再走。”
趙桂花點頭,她扶著莊老蔫兒靠在椅子上,說:“你在這裡歇一會兒,我去找個住處,再來接你。”
莊老蔫兒:“你不用管我的。”
他看著趙桂花,眼神有些呆滯,但是也有著不好意思,他竟然花了她的錢。
趙桂花:“你胡說什麼,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你怎麼會傷寒!”
她認真:“這個時候我不能不管你的。”
莊老蔫兒咳嗽了起來,說:“不是,是我自己身體本來就一般,跟你沒關係的,不怨你。我拖累……”
“沒什麼拖累的。”
她打斷了莊老蔫兒的話,說:“我不覺得你是拖累我,你自己也彆這麼想。你這幾天是不是沒有好好吃東西?來,我這裡有饅頭。”
她從包袱裡拿出一個饅頭,遞給了莊老蔫兒,說:“你吃掉,好好的養著,就會好起來了。你早早的好起來,我也省了心。”
她又係上了包袱,說:“我去找地方……”
“姑娘,你是要租房子?”
趙桂花抬頭看向了老大夫,老大夫笑了笑,說:“我家有一間門屋子出租,你要看看嗎?”
趙桂花:“啊?”
老大夫:“我家在後街有個院子,分開出租,現在還剩一間門沒租出去,你們要是不介意,可以去看看。”
他看了一眼這少男少女,說:“你們要是住的不方便,都可以在屋裡隔開的。”
他說了一個價錢,趙桂花不曉得價錢合不合適,直接問莊老蔫兒:“你覺得價格咋樣?”
莊老蔫兒點頭,說:“實在價格。”
老大夫笑:“那是自然了。”
趙桂花:“那我們去看看。”
老大夫:“成。”
他說的地方是一個大雜院兒,人多又雜,租住了七八家,不過趙桂花還是很快的決定租下來,他們都得有一個地方落腳。雙方很快的寫好了契約,趙桂花把人扶進了家門,說:“我們好幸運。看病竟然順便就能租個房子。”
莊老蔫兒點頭,要知道,因為他是病人,很多人是不樂意租房子給他的。生怕人死在裡麵晦氣,他之所以流落到腳行大通鋪,就是因為這個。
趙桂花到處看了看,屋子很小,說是一間門,真是一點也不多,就連鍋灶都在這一間門裡,一個不大的炕。
趙桂花抿抿嘴,莊老蔫兒順著趙桂花的視線看過去,臉轟的一下子就紅了,十分的不好意思,結巴說:“我我我,我打地鋪,我……”
趙桂花:“你先住著,我們在中間門隔開了就是。”
莊老蔫兒低聲:“會有人說閒話。”
趙桂花:“暫且這麼住,等你好了,我們就要各奔東西,彆人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互相也不認識,我們現在就是暫且在這裡將就一下。”
莊老蔫兒沉默下來。
趙桂花:“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我聽說你叫莊老蔫兒?”
莊老蔫兒:“我叫莊浩仁,浩然正氣的浩,仁義的仁。不過我這人做事兒蔫吧,所以大家都叫我的外號,我外號叫莊老蔫兒。你叫啥名字?”
他眼巴巴的看著趙桂花,趙桂花爽利:“我叫趙桂花,我是八月生的,那個時候桂花都開的可好了,所以我家裡給我起名叫桂花。”
“趙桂花,趙桂花……這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趙桂花也有幾分臉紅了,不過還是清脆的說:“那是當然。”
兩個人說完了,都沉默下來,有點不知道說啥好了,畢竟,他們也不是很熟悉的。不過趙桂花看得出來莊老蔫兒是一個很好的好人,畢竟哪裡有人為了幫助彆人,自己搞成這樣的。
她說:“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剛才那些人為什麼要打你啊?”
提到這些事兒,莊老蔫兒也不臉紅了,說:“他們想搶我的錢,我一個人病的厲害,他們看我軟弱好欺負,所以就把心思動在了我的身上。今天就是把我騙出去,然後動手的。我不交錢,他們就打了我。”
他有幾分憤怒,說:“其中一個還是我以前乾活兒那家的夥計。”
趙桂花瞪大眼:“這麼缺德?”
“是啊。”
趙桂花:“彆讓我再看見他們,不然我肯定揍他們!”
莊老蔫兒想到趙桂花剛才凶巴巴的樣子,想了想,認真說:“你很厲害,但是還是不要跟他們對上,咱們雙拳不敵四手,還是小心點更好。”
趙桂花嘟囔:“我有刀子呢。”
莊老蔫兒笑了出來,說:“那也小心一點,等我好了,我去打悶棍。”
趙桂花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莊老蔫兒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還是很快的笑了出來。
她清脆的說:“好,我們一起去,一定不放過壞人。”
“嗯!”
莊老蔫兒也格外的堅定。
趙桂花說完了,笑眯眯的說:“那你躺一會兒。我收拾一下家,既然住下,總是要乾乾淨淨的。這樣才舒坦呢。”
莊老蔫兒看著已經乾乾淨淨的小姑娘,也跟著點頭,說:“好,我跟你一起收拾。”
趙桂花:“你得休息……”
莊老蔫兒:“沒事兒,我們一起,我也會吃藥,早早好起來。”
趙桂花:“那好,一起!”
兩個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