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揉著兩個小朋友的腦袋,憨笑著讓兩個小朋友去睡覺。妹妹走到簾子後睡覺,蘇然他們和弟弟待在一起,弟弟在床上睡覺,蘇然和傅粥粥坐在床沿處。
鄭成給傅粥粥倒了杯水,搬了個椅子,詢問傅粥粥下一步的計劃,要帶蘇然去哪裡。
傅粥粥心裡也沒有譜,麵子上卻得撐著,“浪跡天涯。”
鄭成:???
他試探詢問,指指蘇然,“那你要不要先把蘇然給解開?”
“不可以!”傅粥粥有自己的算盤,老神在在。他得把蘇然帶得遠遠的,再把蘇然解開,不然現在蘇然把解開,蘇然和他鬨怎麼辦?他又打不過蘇然。
鄭成無奈,“那你總得先想好下一步計劃啊。”
“去美國,去歐洲,還是大洋洲?”作為二代霸總,傅粥粥的見識廣闊,他能想到的逃得最遠的地方,都出了國。傅粥粥越說越起勁兒,他拍著桌子站起身,陷入到了對未來的美好想象之中,“在或者是荷蘭,我聽說哪裡有很多的鬱金香,你說,蘇然會不會喜歡鬱金香?”
“蘇然肯定會喜歡那裡,到時候他就不想再回來了,反而還會天天纏著我,求我彆送他回來、哼哼,到時候就得看我的心情,我要是心情好,我就不送他回來。但我要是心情不好,哼哼...”
傅粥粥自以為真的掌握了對蘇然的攝魂術,這會兒得意囂張得不得了,尾巴早都甩到天上去了。
傅粥粥的動靜不小,鄭成的弟妹睡得不安穩。蘇然瞥見兩個小孩趴在床上翻來覆去,肯定是受了傅粥粥的影響。蘇然可以陪著傅粥粥胡來,但這種胡鬨不應該建立在打擾他人身上。
尤其傅粥粥這會兒的語氣還這麼欠扁。
蘇然原本機器人般的眸色,漸漸恢複了正常人的神色,下顎微揚,瞧著麵前的傅粥粥。
偏傅粥粥背對著蘇然,還在張牙舞爪,越說越離譜,都說到了蘇然以後得天天抱著大腿,求自個彆拋棄他。
鄭成坐在蘇然對麵,他發現了蘇然的神色變化,他沒忍住捂嘴笑了下,示意傅粥粥,“不然你先問問蘇然的意思?”
“問他的意思乾嘛..”蘇然已經被他定住了,現在都得聽他的,蘇然已經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了。傅粥粥邊嘚瑟,邊不以為意地回頭,可他剛一回頭,就撞上了蘇然冷冰冰的神色。
兩人四目相對,蘇然的神色說明,蘇然顯然是沒有被定住!
傅粥粥立刻花容失色,娘咧,這是什麼恐怖故事!偶買噶,魔法怎麼失靈啦?完了完了,要出大事兒了,闖大禍了!
蘇然壓根不給傅粥粥解釋的機會,他撂下一句閉嘴後,起身拽著傅粥粥的領子把人往門口拖。與此同時,他看向鄭成,“不打擾你了,今晚麻煩了。”
鄭成擺手,提出開車送蘇然回去,被蘇然拒絕了,蘇然說他想自己走走。鄭成沒再多說,送他們往出走,“不打擾,這有什麼好麻煩的...”
蘇然沒接話,見傅粥粥一副鵪鶉犯錯的模樣,被蘇然拎在手裡,跟個小雞仔似的。鄭成到底心軟,幫著傅粥粥求情,“蘇然,你彆跟粥粥置氣,他畢竟還小嘛...”
“不會。”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蘇然打斷。蘇然和傅粥粥已經出了門,蘇然轉頭看向鄭成,“今晚謝了。”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秒。夜已深,四周黑暗一片,隻有鄭成家中透出一點光。月色將一切罩上一層朦朧顏色,院中的蘇然身影隱隱約約,看不太真實,隻有他落在鄭成身上的目光是最真實的。
“不用謝!”鄭成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嗓子後,他閃身進屋,並且迅速關上了門,將蘇然和傅粥粥擋在門外。
蘇然帶著傅粥粥,都走出鄭成家有一段距離了。身後傳來腳步聲,蘇然回頭看去,是鄭成。鄭成手上多了兩顆糖果,他將倆糖遞給蘇然,喘著氣地說讓他倆拿著路上吃,說完後鄭成又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蘇然不明所以地看著鄭成的背影。半秒鐘後,他收回視線,將糖隨手放進兜裡。他帶著傅粥粥沿著之前開車來的方向,往回走,傅粥粥知道自個闖了禍,全程安靜如雞,一言不發。
兩人走了一半路,路過一處河流,河流兩側有高高的圍欄,旁邊擺攤賣餛飩的小販還在營業,攤位前的燈光將四周照亮。蘇然靠在河岸圍欄上,他抱起傅粥粥,讓傅粥粥坐在他身側的圍欄上,傅粥粥背後是圍欄上的石獅子,不至於掉下去,又可以和蘇然保持並肩的高度。
蘇然側眸看向他,“聊聊?自己說,今天折騰這一出是為什麼?”
“保證不收拾你,你可以說真話。”
事情敗露,傅粥粥知道傅邊洲明天就會上節目,蘇然就會和他離婚。從此蘇然和他再無關係,今天可能就是兩人最後一次在一起玩了,這樣想,就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傅粥粥迎著蘇然的目光,回看著蘇然,他又低下頭,“我...我不想讓你和我小叔叔離婚,這樣你以後就不能帶我玩了。”
蘇然要和傅邊洲離婚的事兒,最近一直壓在傅粥粥的胸口,他無法消化這種情緒,“可是蘇然,我又覺得,你得和我小叔叔離婚,你可是個男的呀!”
傅粥粥少有地在蘇然麵前流露迷茫情緒,“蘇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然大概能猜出傅粥粥的意思了,“因為不想讓我和傅邊洲離婚,所以你想把我帶走,藏起來,不讓我和他見麵?”
“不是不讓你和我叔叔離婚!”傅粥粥一本正經地糾正他,他又想讓兩人離婚,又不想讓兩人離婚,他也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隻能采取最原始的尿遁大法,帶著蘇然跑,以此拖延時間,之後再想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們應該離婚,可你們離婚了,你就不能和我玩了。但你不和他離婚,也不對。”
傅粥粥瘋狂揉著腦袋,好煩好煩好煩,感覺腦袋要爆.炸了。
蘇然揉了把傅粥粥的後腦勺,抬頭看向天上星空點點。他完全理解了傅粥粥糾結的點,他以為傅粥粥會讓他彆和傅邊洲離婚。卻沒想到,在傅粥粥的內心深處,是想讓他和傅邊洲離婚的。這是傅粥粥站在他的角度上,在替他考慮問題,他不由對麵前的小胖子有些刮目相看。
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蘇然又難得流露出了溫柔一麵,這讓傅粥粥漸漸產生出了些得寸進尺的想法。他向著蘇然的方向靠靠,猶豫著問蘇然,“蘇然,你可不可以為了我,為了我們以後天天在一起玩,你就不和我叔叔離婚了?”
越說到最後,他聲音越小,自己都沒底氣。
蘇然轉頭看他,注視著他的眼睛,搖頭,直接又殘忍地回答了傅粥粥的問題。
這個答案和傅粥粥想的差不多,要是蘇然能答應他,他就不是蘇然了。而且願意臣服於一個男人的蘇然,這也不是傅粥粥所崇拜的蘇然。
隻是仍不死心,傅粥粥的五官擠在一起,“那...那蘇然,如果我...我是你生的呢?”
如果他是蘇然親生的孩子,蘇然會不會為了他,為了能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和傅邊洲繼續維持表麵婚姻。
蘇然沒有生育的能力,不過他設身處地地想了下這個情景。假設他有生育的能力,要是傅粥粥真是他親生的,他會不會為了傅粥粥改變自己的想法?
蘇然,“不會。”
第一,他不會在對未來不確定的情況下,生下一個小孩。第二,如果他真的意外生了小孩,當他需要在小孩和自己的未來上作出抉擇時,他會選擇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猶豫。
這個答案依舊在傅粥粥的預料之中,他垂下腦袋,悶悶的,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那模樣像是被人遺棄的小流浪狗,看著可憐兮兮的。
蘇然又揉了把傅粥粥的後腦勺,他掏出鄭成之前遞給他的兩顆糖,展示給傅粥粥看,“我現在有兩顆糖,如果我現在不想吃糖,你問我要糖吃,我可以將其中一個分給你。
蘇然將一粒糖拆開,強行塞進傅粥粥嘴裡,喉間湧出絲絲的甜味抹平心中淡淡的苦澀,傅粥粥順勢看向蘇然。蘇然手裡剩下一顆糖,他修長的指尖把玩著那糖,“我現在隻剩一顆糖,但我現在也想吃糖,這時候你再問我要糖吃...”
蘇然將糖袋拆開,將糖扔進自個嘴裡,他靠在岸邊,撩起眼皮看向傅粥粥,“我不會給你。”
這話的道理很簡單,他將自己放在第一位,在考慮過自己的需求想法之後,才會再去考慮第二順位的彆人。
蘇然的話,讓傅粥粥轉不過來彎了。在幼兒園時,老師總說,大家要將東西分享給其他小朋友,不能自己吃獨食,這是自私的行為,這和蘇然的想法可是背道而馳的。
傅粥粥嚼著嘴裡的糖,不解道,“可是,老師說要分享,要先問問大家吃不吃,然後再自己吃,不然就是小氣,不會被大家喜歡。”
這似乎更符合大眾的價值觀。蘇然深諳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個異類,不需要社會認同的異類,他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對不對。
蘇然薅了一把傅粥粥的後腦勺,衝著傅粥粥搖頭,坦誠,“我也不知道。”
“所以傅粥粥,基於這點,你也不能和我天天待在一起。你需要去幼兒園,去城市,去讀書,去接觸更多的人。”
隻有在接觸的人多了以後,才會知道自己更喜歡怎樣的生活態度,蘇然的生活態度不一定適合傅粥粥。
傅粥粥聽得懵懵懂懂,不能完全理解。這是他認識蘇然以來,兩人聊得最深入的一次,蘇然沒有再將傅粥粥當作一個小朋友,他是將傅粥粥當作一個平等的朋友在對話。
想不明白煩死啦,傅粥粥往蘇然肩上一倒,自暴自棄,像個翻起肚皮的王八,“那你現在就說,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蘇然可以不為了他繼續和傅邊洲結婚,但他必須得是蘇然最喜歡的人,這可是尊嚴問題!
蘇然瞥他一眼,唇角半揚,移開視線。
這是什麼意思!!蘇然難道在外麵還有彆的狗嗎?傅粥粥憤怒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他眼睛瞪圓,罵罵咧咧地爬起來,堅決要跟蘇然劃清界限,絕交!傅粥粥一晚上為了蘇然心碎兩次!粥粥的命也是命哇!
“我大半夜不睡覺,陪你待在這裡,你覺得是為什麼?”蘇然淡淡開口,嚼著嘴裡的糖,斜看向傅粥粥,“和你一樣,半夜發癲?”
這話有點繞,傅粥粥腦子裡飛速開火車,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蘇然這是在變相說喜歡他,願意陪他待在這裡!哎呀,這人怎麼還扭扭捏捏的呢?之前還義憤填膺,說要挖了蘇然家祖墳的傅粥粥,這一刻立刻換上副正直人家的嘴臉,強忍笑意。
他挪挪屁股,悄無聲息地湊近蘇然,慢吞吞地將腦袋靠在蘇然肩上,跟個倉鼠一樣在蘇然肩上打洞,鑽啊鑽。
折騰了一晚上困困啦。
河邊夜晚的風溫柔且沉靜,晚風吹在臉上,蘇然單腳點地,懶洋洋地靠在岸邊,目視前方。他的右手撐在傅粥粥的身後,防止傅粥粥突然發瘋,撲騰著掉進身後的河裡,他可不想半夜跳河去撈人,太蠢了。
夜色靜謐,遠處的小攤亮了一晚上的小夜晚燈,攤位上的廣告布被吹得輕輕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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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左右,傅邊洲如約到達節目組,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入森林,最終停在蘇然和傅粥粥的小木屋麵前。蘇然和傅粥粥的房門緊閉,這不是正常現象,蘇然一向自律,起得很早,基本不睡懶覺的。何況蘇然家還有個跟跳蚤成了精,勁兒用不完的傅粥粥。
傅邊洲作為蘇然的幫手上節目,蘇然和傅粥粥沒一個人出來迎接,這事兒說不過去吧?
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傅邊洲,隨後嘗試去敲蘇然家的門,半天沒人開門,裡麵也沒也沒傳出聲響,幾個工作人員合計不對勁兒。要是這裡沒有傅邊洲,他們還能自個做決定,嘗試破門而入,但現在傅邊洲就站在那裡,氣場唬人,更何況傅邊洲目前還是蘇然的法定丈夫。
工作人員怯怯回頭看向傅邊洲,眼神詢問,現在要破門而入麼?
傅邊洲伸手點了下小木屋門口的固定監控,意思查監控。
工作人員立刻領命照做,查監控需要時間,傅邊洲圍著蘇然和傅粥粥的小木屋轉了圈,生活條件簡陋且粗糙,他想象不出來這倆人是怎麼在這裡過下去的。瘋狂原始人?
以及這倆今天又是跑哪兒去了?
蘇然不是要和他離婚麼,怎麼不出來?還有他那個便宜外甥傅粥粥,平時雖怕他,但沒少仗著他的旗號作威作福,在他麵前根本不敢造次,乖得不像樣。
沒一會兒,工作人員查完監控,表情複雜地跑到傅邊洲身旁,滿臉的一言難儘。
傅邊洲,“說。”
工作人員攥著手指,垂著眉眼,支支吾吾,“今早淩晨三點左右,傅粥粥扛...扛著蘇然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