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傅邊洲微怔, 守在直播間的觀眾也打滿大大的問號、神他麼的傅粥粥扛著蘇然跑了,節目組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幾個菜啊,是假酒上頭, 還是喝多了還沒睡醒啊?
直到攝像機拍到昨晚的監控畫麵,蹲直播間的各位才真切地看到了,確實是傅粥粥二半夜的,把蘇然給抗走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這倆大半夜跑什麼跑???
-大力水手傅粥粥。
-所有事兒,單拿出來說可能看著比較玄, 可是一旦加上蘇然和傅粥粥的名字, 就沒有那麼玄了呢。
-這倆到底跑去哪兒了?有沒有個人能給個解釋?
-難不成是知道傅邊洲要來了, 所以這倆人跑了?
-誒,要是這樣,這個故事就有點意思了耶!
-來, 現在請把鏡頭給我切到傅邊洲臉上。
傅邊洲站在蘇然家的小木屋門口, 他身高將近一米九, 年久失修的小木屋的門框隻到他眉眼處高。工作人員幫傅邊洲打開蘇然家的門, 示意傅邊洲先進去歇腳,“傅總,不然您先進去休息一下?”
傅邊洲沒有進房間,他提著質感極佳的銀色行李箱,垂眸掃一眼工作人員,“不用。”
“按照監控裡兩人離開的路線,現在去找。”
明明這裡不是傅邊洲的主場, 不是他的傅氏集團。可大概久居高位, 他說出的話總帶著發號指令般的不容置喙。
“誒誒,好。”工作人員領命去做。
就在工作人員正要跑去安排人去做時,身後傳來其他工作人員的呼喊聲, “蘇然,蘇然和粥粥回來了!”
傅邊洲先工作人員半秒地轉頭去看。
盛夏清晨的光線並不溫柔,熱烈刺眼的陽光從天空中傾灑而下,帶著勢要覆蓋整個大地的決心。可森林裡樹木繁多,枝葉繁密,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阻攔反射,最終落在地上的隻剩一片片規則不一的斑駁光圈。
蘇然便是踩著這些光圈而來。伴隨著四周接連不斷的鳥鳴聲,他從明亮走進昏暗,又從昏暗進入到下一個明亮。他的叢林靴踩在地上,鞋底摩擦著樹葉,發出有節奏感的好聽聲音,一下一下,像是砸在人心上。
不僅是蘇然回來了,蘇然肩上還爬著個睡得迷迷糊糊傅粥粥,傅粥粥像猴子爬樹般,雙手雙腳並用纏抱著蘇然的胳膊,蘇然一手環在他身後,避免傅粥粥從他身上栽下來。
工作人員忙圍上去,“蘇然,粥粥昨天扛著你去哪兒了?你倆昨天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昨晚,蘇然和傅粥粥在河邊聊完後,本就該回家休息的。之所以蘇然沒著急走,是他在鎮子上等到了天亮,直到附近有小賣店開門,他去買了一些牛奶水果堅果禮盒,放在鄭成家門口,沒敲門,然後帶著傅粥粥往家裡走。
大概是昨晚蘇然和傅粥粥的溝通有效,傅粥粥小朋友漸漸接受了蘇然的觀念,自個得把自個放第一位,先考慮自己再考慮彆人。
回家的路上,一晚上沒怎麼好好休息的傅粥粥,困得不行,哈欠連天。要是換成往日,傅粥粥想裝b,不想被蘇然看輕,再或者是心疼蘇然的體力,反正是肯定不會說讓蘇然抱著他或者背著他回家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蘇然昨晚說了,自己想吃糖就得吃,管彆人想不想吃糖,自己吃爽最重要。更何況,他和蘇然以後都沒幾天能再在一起玩的日子了。
所以走到半路上,傅粥粥四仰八叉地往蘇然身上一倒,閉上眼睛開始撒潑耍賴皮,“我困,你快點背我回去,蘇然!”
嘶啞的小太監音還挺招笑,蘇然撈起他,跟扛麻袋一樣扛肩上,回家。
工作人員迎上來,想要從蘇然身上接下來傅粥粥,“蘇然,你昨天去哪兒了?粥粥交給我來抱吧。”
“臨時有點事兒,出去了趟,忘了提前和你們打招呼,抱歉,我的問題。”蘇然沒有著急把傅粥粥交給工作人員,說這話時,他的視線從工作人員的頭頂上方穿過,看向站在工作人員身後,自己對麵不遠處的傅邊洲。
幾乎是在看見傅邊洲的第一眼,蘇然就可以確定,麵前男人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愛人。
原因無他,傅邊洲氣質獨特且貴,不管是氣質還是打扮,他和周圍其他人有著明顯的階層區分。男人一身休閒裝,藏在剪裁得體的黑色T恤,采用最新科技製成的速乾運動褲,和頂尖運動品牌為他私人定製的運動鞋之下的,是他常年保持精致飲食,以及在專業健身教練指導下,在私人健身房鍛煉出的,不過分誇張且符合精英審美的內斂好身材。
蘇然這人懶散慣了,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末世,習慣買最方便便宜的黑T,一條工裝褲可以穿到破。他皮質的叢林靴上不可避免地沾著泥土,總是帶著淺白色的,擦都擦不掉劃痕。他沒去過健身房,沒有私人教練,不懂得三餐配比,分不清優質碳水劣質碳水,紅肉和白肉的熱量區彆。
和傅邊洲四目相對時,蘇然下顎不可避免地抬起一點。
蘇然並非是完全排外,唯我獨尊的人,是個人都有慕強心裡,蘇然不覺得他比傅邊洲差什麼,隻不過兩人發展的領域不同。他想,如果是在末世背景下,也許他會和傅邊洲成朋友,亦或者戰友。他們會在金色的黃昏下,靠在一輛廢棄的皮卡上,彼此交換喝同一罐的冰啤酒,仰頭看熔金的落日逐漸變成墨藍的星海。
隻可惜,這是都市世界,兩人的領域不同,初始身份設置是愛人。
這太超過了。
在傅邊洲還未說話,未有任何動作之時、蘇然扛著傅邊洲,徑直越過工作人員,大步走向了傅邊洲,他停在傅邊洲身前,“傅邊洲?”
“嗯。”傅邊洲點頭,視線不動聲色地落在蘇然的臉上。
不同於半年前,傅邊洲剛見蘇然時的樣子、那時候的蘇然是蘇家不被承認的少爺,他帶著目的接近傅邊洲,臉上是自以為遮掩很好的欲望野心,和帶著目的的謙卑討好和偽善,怯懦卑微的小市民。
也不同於傅邊洲之前在熒幕上看到的蘇然。熒幕上的蘇然,淡然懶散,有著天生的掌控力,不在乎錢財,對任何外在事物都不以為意。
此刻的蘇然更生動更形象,微眯著眼地看向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經濟財富、社會地位都遠在他之上的上位者,而像是在看一個...
久居上位的人從小接觸的教育便是自己高人一等,蘇然的眼神讓傅邊洲感覺到了被冒犯,不過傅邊洲家教優良,並未在臉上表現出任何不悅,隻是眉頭微微蹙起一點。
“什麼時候方便去□□?”蘇然問他。
又補充解釋,“離婚證。”
傅邊洲沒來得及說話,蘇然肩上的傅粥粥突然被顛醒。傅粥粥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他那個凶死了的小叔叔傅邊洲。傅粥粥不管眼睛上還掛著的生理眼淚,他一個激靈立正稍息,從蘇然肩上撲下來,端端正正地喊了聲,“小叔叔好!”
要是換成以往,傅邊洲不會怎麼搭理傅粥粥。他更多是在檢查傅粥粥的功課,一旦傅粥粥的功課出現問題,傅邊洲一個眼神飛過來,傅粥粥便立刻心梗,原地想死。
而今天不同的是,傅邊洲彎腰撈起傅粥粥,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抱著小孩,看向小木屋的入口,回頭詢問蘇然,“可以進?”
這是在問他是否可以進入。
沉默半秒,蘇然點頭,移開視線,“進。”
傅邊洲弓腰進入小木屋,小木屋裡就一張床、蘇然站在屋外,看著傅邊洲把傅粥粥放上床,將行李箱置於床的一邊,距離蘇然的行李箱不過半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