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早春的三月,哪怕說這是北國的土地,但是冰雪已然全數凋儘,隻有空氣裡還有著春寒的氣息。
一行三人穿過了人流熙攘的集市,集市中央立著高高的告示,蘭陰城主的女兒病了很久,從沒有一個醫生可以治好他女兒的病,為此好幾個自稱名醫的家夥被打了一頓逐出了蘭陰城,也便越來越少人敢給城主的女兒看病,這張告示在這貼了好久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眼見著勇夫都被城主大人扔出去完了,可是城主小姐的病還是絲毫不見起色。
有人在下麵嚼舌頭說,城主小姐莫不是害了相思病。
說這話的人沒過幾天,就被城主拔了舌頭。
陳稻指著這座高高的告示牌,回頭問道:“你那麼有本事。”
“為什麼不去治城主小姐的病?”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道:“城主大人出不起我要的價錢。”
陳稻一瞬間感覺自己也出不起這位大夫要的價錢,但又不好意思問,隻能撓撓頭:“小大夫您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軒軼。”那個白衫少年笑得很溫和。“高車之軒,絕倫之軼。”
“還有,請放心。”
“每條人命背後所標注的價格是不一樣的。”
“我會根據這個來收取需要支付的報酬。”
……
……
叫做軒軼的小大夫。
和叫做妖妖的小姑娘。
陳稻感覺這對行醫的兄妹真的很怪,不僅名字怪,做事也怪。
可是——大概隻有這樣的怪人才能治好娘親的病?
陳稻忍不住這樣想。
蘭陰城並不大,即使說這個世界上的很多角落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至少蘭陰城並沒有大,相比於星城,蘭陰城隻有不到百萬的人口,雖然北地苦寒,但是即使是在寒冷的北國,蘭陰城也算不上什麼大城市。
他們走了段路,又坐了搖搖晃晃的公車,出了城,又走了一段路,當太陽已經徹底西斜的時候,才到了陳稻的家中。
這麼遠的路,大人又是那麼重的病,怪不得陳稻會一個人進城來求醫。
對於這樣一個十幾歲的男孩來說,這應該已經是很勇敢的事情了吧。
軒軼這樣想著,然後望了望四周,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村莊,看起來不過幾十戶人家的樣子,不過陳稻的家倒是一間頗為整潔,有兩進的磚房,這讓軒軼頗有點意外,
他原本以為,陳稻家中定然貧寒,但是沒想到,竟然比當初自己和姐姐的陋居好得多,這讓他不由揉了揉額頭,想提高陳稻他娘生命的價格。
陳稻打開木質的房門,看到小大夫稍微有些意外的表情,不由有點驕傲:“這是我爹在的時候蓋的,城主大人有法令下來,想要翻修房舍的,城中會給六成的無息款子。所以周遭的農戶能翻房子的都翻了。”
外人不覺得什麼,但是軒軼聽在耳中卻著實有點意外,他是做過行走的人,雖然時日不多,但是上位者思維還是有的,這樣放貸,城中的財政壓力定然會很大,但是又沒有實質的收入,唯一可以指望的大概就是貸款時限到了沒有還款能力的農戶收取他的房產,但是這樣壞名聲不說,這種鄉間的房舍拿在手裡也不好出手。
但是對於郡內來說,像這樣的農戶蓋房,用料用工定是大頭,錢動起來,經濟就能活絡,百姓安居而樂業,卻又是一個大好事。
以及就算說貸款本身沒有收益,但是因此多出來的稅收仍然算上一筆進益。
這樣一看,這位蘭陰城主還真是個有真本事的城主大人。
陳稻見小大夫陷入了沉思,以為是羨慕自家遇到的好時候,他又想起了早逝的父親,神情不免黯然,然後推開了內門。
“我娘就在裡麵。”
門一開,軒一就感受了其中一股異樣的氣息飄了過來。
讓他不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