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皇嫂(1 / 2)

“你——”李行衍被他氣得胸口發悶,寬袖下的手緊握成拳,腦海中卻走馬燈般轉過上次在尋仙殿前見到李容徽的情形。

‘當初棠音替我延請太醫的時候,怕我身上留下傷痕,特地令太醫開了一盒玉潤膏給我。’

‘如今還剩下半盒,可要我差人送到東宮裡去?’

那時他喚得就是棠音!

隻是彼時他心中滿是禮部與死士之事,並未察覺。

如今想來,怕是早有私情!

李容徽微側了側臉,見李行衍額角青筋直跳,一副氣怒之極,卻又強壓著情緒不好在人前發作的模樣,唇角微抬,嗓音愈發低醇:“皇兄怎麼不說話,可是生我的氣了?”

“是因為我不願喚那一聲皇嫂?”

他說著輕垂下眼,視線卻若有若無地落在眼前那盒胭脂上:“不是容徽不願。隻是賜婚的聖旨還未下來,亂喚皇嫂著實失禮了些。”

“若是他日,聖旨上寫的不是棠音,皇嫂喚錯了人,豈不是尷尬至極?”

“聖旨未下,一切皆有變數。”他輕抬起眼來,淺棕色的眸中滿是憂慮,仿佛下一刻,賜婚於太子的聖旨上,便要換了名字。

他輕輕歎道:“我這可是為了皇兄著想。”

“李容徽!”李行衍再也摁那不住,重重拍案而起,眸光凶戾,氣息紊亂。

“皇兄這是為了幾句話便要屠戮手足麼?”李容徽輕抬唇角,心中卻不免有些遺憾——李行衍這幅模樣,要是能被棠音看見,該有多好。

總有這個機會的。

他微瞬了瞬目,像是極失望一般輕歎了一口氣,背轉過身往殿外走。

在徹底背對李行衍後,他麵上的笑意漸漸斂了,一雙淺色的眸底鋒芒暗隱,語聲卻仍舊柔和:“既然皇兄如此在意,那等改日賜婚的聖旨上換了人選,那聲皇嫂,皇兄想聽多少遍都可以,容徽絕不食言。”

他話音落下之時,人已走到槅扇前。還未邁步,便聽見身後重重一聲響,似乎是什麼東西被狠狠砸在地麵上,粉身碎骨。

旋即,一陣濃醇的胭脂香氣於殿內漫開。

李容徽薄唇微抬,眸中暗芒浮動。

這幾日,內務府連夜趕製香鼎,說是為品香宴準備,倒也合情合理。

可若是往深處一想,便知道偌大的皇宮裡,如何會缺區區幾個香鼎。連夜趕製,必定有詐。

本想著,今日來承德殿中尋個機會,給棠音提個醒。卻沒想到李行衍如此沉不住氣,倒是替他省事。

他薄唇微抬,重新抬步,邁過了承德殿的門檻。

*

禦花園中,棠音正端坐在一株梅樹下。

今日清晨降了霜,於梅枝上落了薄薄一層。如今日頭出來了,便又融結為露,無聲自盛開的梅花上墜下,砸落在她眼前的青石桌上,碎香四濺。

棠音輕抬了抬眼,有些擔憂地往人群中望了一眼,隻見各色錦衣的貴女如這園中四季妍麗的名花一般,一茬接一茬,一眼望不見儘頭。

隻是,卻唯獨沒見昭華。

方才在宮門口,她剛下了馬車便被人引到了禦花園裡,檀香與榮滿,也以天家盛會,不容有失為由,被攔在了北側宮門外。

如今竟是連一個能去給昭華報信的人也無。

她正蹙眉想著,卻聽遠處腳步聲輕起,長長兩列宮娥蜿蜒而來,為首兩人高舉儀扇,交疊於儀輿上方。

徐皇後一身八答暈春錦長衣,籠一件正紅描金繡鳳寬袖鬥篷,正端坐於輿輦之上。戴著鎏金護甲的玉指輕疊於手背,明黃緞垂帷落下,半掩玉容,更是通身的雍容華貴,不可逼視。

而隨輦之人一身月白鶴氅,外籠同色狐裘,麵容清雋,通身溫潤,正是太子李行衍。

皇後儀仗於禦花園中停下,太子親自上前,扶著皇後自輿輦上下來,高坐於金簾之後。

而滿禦花園的貴女們見此景象,亦紛紛自各自坐落之處起身,齊齊福身拜見。

“今兒是衍兒的品香宴,既是宴席,那賓主儘歡便好,也不必太過拘禮。”皇後於簾後輕輕抬手,免了諸貴女的禮,又側首對李行衍道:“差人將東西分發下去吧。”

李行衍輕應一聲,身邊候著的宮娥們便魚貫入場,將手中的玉盤擱在眾貴女跟前。

盤中的東西並不多,不過一鏤空雕花的銀質香鼎,與各色花粉、花汁、香藥數十品。

這意思,便是要人當場調製。自己帶來的那一爐香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棠音正這樣想著,卻見身旁一貴女倏然白了臉色,纖細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手裡那隻青玉香鼎。

棠音明白過來,這怕是自己不懂香理,提前差精通此道之人做好了香,想要蒙混過關。隻是卻沒曾想到皇後與太子選擇讓人當場製香,怕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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