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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民國舊影(40)
按照之前跟鄭東說好的, 四爺帶著人一副正常上班的樣子,到了廠子,由鄭東出麵, 給全廠職工開會, 以原材料緊缺為由, 暫時停工。廠子發給基本的生活費。在這一點上,鄭東做的還是漂亮的。
開完會, 四爺跟鄭東去了辦公室。白元到處溜達, 但注意力從來沒有從朱文海身上移開過。學生們還在廠裡給機器做維護, 朱文海先是上廁所, 從廁所出來就去陶桃的辦公室附近晃悠。直到吃午飯的時候,陶桃才拿著飯盒出來, 見到朱文海明顯愣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陶桃迎上去,眉頭微微皺了皺。
朱文海從懷裡掏出帕子包著的鐲子,塞到陶桃手裡, “這是給你的。”
陶桃麵色一變,警惕的四下打量:“誰叫你來找我的。我不是說過嗎?有事我會找你的。”
朱文海笑了笑:“我都看了, 大家都吃飯去了,沒人注意咱們。再說了, 碰上了說兩句話怎麼了?”
陶桃將東西往衣服兜裡一揣:“行了,我收下了。你趕緊走吧。”
朱文海一把拉住陶桃:“彆著急啊!今天這一停產,以後我估計就不來廠子裡了。想跟你見麵就難了。要不然, 我還是回我原來的專業吧。我是學哲學的, 現在回去上課還來得及。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在晶報做記者, 我想以我的條件,想去晶報也容易。我有了正式的工作,咱們就結婚,你說好不好。”
真是腦子有坑吧?
晶報能跟留在金思燁身邊比嗎?那晶報報道的全都是娼門的消息。收入肯定是差不了的,哪家的堂子想叫姑娘出頭,不得花點真金白銀叫記者們吹捧一番。去這地方的,有幾個乾淨的。跟自己說跑去那裡上班,腦子是怎麼長的?
陶桃耐著性子:“你是想成為受人尊敬的人?還是想成為有錢卻被人鄙夷的人?”
受人最近固然好,但是沒錢的日子又有什麼趣味。至少沒錢就不能安家,不能娶自己心儀的姑娘。
朱文海臉上的表情太直接,陶桃一眼就看明白了。她拿出極大的耐心,強忍著沒有破口大罵,反而安撫道:“錢最容易賺。你之前幫我畫的那些圖,都賣了個好價錢。你在晶報十年也賺不了那麼多。”
啊!
朱文海愕然的看向陶桃:“當真?”
“給你存在銀行裡,改天給你。”陶桃說著,就笑道:“不來廠裡上班,你就有了周末了。周末時間自由,咱們再見麵也是一樣。”
朱文海馬上笑道:“好!下個周末我請你看話劇,據說雷雨不錯。”
陶桃笑了笑應了一聲,這才左右看看,急匆匆的往食堂去,“再不走沒有好菜了。”
辦公樓的樓上,四爺和鄭東連人隱在窗簾後,將樓下兩人之間的拉扯看了個清楚明白。
鄭東恨得牙癢癢:“這個女人……果然不安好心。”可要是想將人拿下來,也得知道她背後是怎麼一種情況。是她私自做出這樣的事情,將圖紙賣給倭方呢,還是她隻給她背後的上司服務,而真正賣了圖紙的是她的上司。要是她自己,這是好解決。要是她的上司,這裡麵的事情就不簡單了。不是他鄭東能隨便動的。
“查查看吧。查清楚了,也就知道以後怎麼防範了。”四爺提醒鄭東,“以後一旦批量生產,中間任何一個環節被人破壞了,損失都是無可估量的。”
鄭東請了四爺坐下:“我會查的。在京城,我想查的事情,少有查不到的。”
這事提過了,兩人就沒有再談。鄭東倒是跟四爺說起另一件事,“不光是京城間諜開始興風作浪,其他地方也一樣。我聽說滬上那邊更荒唐。據說是滬上市長俞鴻軍,每天出出入入總感到一股子說不清楚的威脅。滬上市|政|府有一個情報處,前不久,俞市長下手諭把曆年情報檔案運出中心區,這事能有多難?卻不想所有檔案早已全部失蹤,打開檔案室的倉庫,以為是檔案的卻成了代替檔案的白紙。這些東西什麼時候丟的,怎麼丟的都不清楚。聽說前幾天剛查出來,是市|政|府的秘書王常春早已受倭**部的利誘,勾結部分職員,乾了這件“盜宗卷”的事情。如此一來,滬上市府的一切情報,倭國人早就知道。這個所謂的市政府的情報處,早已變為倭國人的情報處了。前兩天,滬上市|政|府由俞鴻軍帶了十六名親信和八個衛士,在法租界白賽仲路某辦理一切公務,當然,這個也就是情報部門知道,一般老百姓是不得而知的。據說是白賽仲路的辦公處,上午開始辦公,下午就有倭國同盟社送去一份油印的新聞稿,俞鴻軍一見了這個新聞稿,就嚇了一跳。因為在他在看來,新的辦公地點是極端秘密的,那麼為什麼當天就被倭國方麵知道了呢倭國同盟社送去的稿件分為兩種,一種是報紙用的新聞稿,一種是不公開的參考資料,在參考資料中就提到滬上市政府已秘密遷移,且將全部人員名單調查得一清二楚。到現在還沒查出這個出賣情報的人是誰。反正倭國同盟社每天送去的參考資料,竟然把金陵最高當局每天給俞鴻軍私人的密碼公文都譯了出來,可見倭國間諜不僅滬上市政府有,連政府最高機關都有。京城裡,要不是前年咱們乾了一票大的,如今……想想陳宏的位置,市|政|府隻怕也跟現在的滬上差不多,哪裡有什麼秘密可言?再返回來想想,咱們這個廠裡,出了這樣的事,也該是正常的才對。”
可猖獗到了這個份上,咱們還不能排倭反倭,何等憋屈。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坐了坐就散了,四爺告辭,直接回了園子。
鄭東說的事,四爺也沒聽過,回來就說給林雨桐聽。林雨桐愣了半晌:“你是懷疑,陶桃將圖紙給了她的上級,可她的上級不知道是不謹慎還是背叛,然後圖紙才落到倭國間諜的手裡。”
四爺點頭:“我想鄭東也是這麼想的。在京城這地界上,陶桃想避開鄭東的耳目也不容易。她自己主動跟倭人搭關係的可能性不高。”
可消息從上層泄露出去,這一點才更叫人覺得可怕。
“這些消息鄭東都知道了,凡是黨政者估計心裡也都清楚。這間諜密布政府機關上下,全國莫不如此。這就跟果子從核心開始爛了一樣……”四爺喃喃自語。
林雨桐搖頭:“所以,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主張‘不到最後關頭,不作最後犧牲’。”
四爺點頭:“是這個意思。毒瘤滲入骨髓,想動手都不知道從哪裡著手了。”
最近的事情實在叫人心情愉快不起來,對外界的事情,林雨桐也甚少關注。這天,銅錘急著找林雨桐:“我想進城一趟。”
“進城做什麼?”林雨桐莫名其妙。見他急切,就忙道:“怎麼了?有什麼為難的事。”
“不是!”銅錘有些不好意思,但臉色卻沒有多好看,他低聲道:“蕭紅您也認識,她自殺了。”
啊?
“自殺了?”林雨桐看向銅錘,“為什麼啊?”這個女人一直都零碎的送一些消息過來,林雨桐雖然沒見她,但因為這包養的關係在,所以對她還是關注的。一個月三十,在仙樂樓裡過的可以身舒服的。怎麼就想不開自殺了?被人騙錢騙色了?不至於吧。那女人其實心裡挺明白的。
銅錘看了林雨桐一眼,那表情難以言喻:“因為阮玲玉自殺了。”
因為阮玲玉自殺了,所以蕭紅自殺了。
她腦子有點不好使,這兩者之間有必然的因果關係嗎?
銅錘搖頭:“蕭紅喜歡阮玲玉。”
追星啊!
林雨桐有點想爆粗口:“腦子有毛病。”她很少去看這個時代的電影,因此也不會關注這個年代的明星。她腦子裡的追星,一直是幾十年之後了。而且專屬於那些十幾歲二十出頭的孩子的。誰知道現在這追求的人這麼瘋狂。“是在醫院,還是已經……”
“已經去了。”銅錘歎了一聲,“後事……我找人料理吧。”
也隻能這樣了。
後來林雨桐看報紙上的相關報道,才發現蕭紅不是唯一的。還有不少喜愛她的觀眾也追隨這位明星的香魂逝去了。滬上戲劇電影研究所的項福真女士,聽到噩耗,隨即就吞服了鴉片自殺;紹星影迷夏陳氏當天吞服毒藥自殺;杭洲聯華影院女招待員張美瑩也因痛悼阮玲玉服|毒自儘。京城沒有統計,但光是滬上,在阮玲玉死的當天,就有五名影迷跟隨其腳步自殺了。聽說其他地方的也有好多位。留下遺書說什麼‘阮玲玉死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真叫林雨桐不知道說什麼好。怎麼也沒想到蕭紅這麼死了?真是諷刺!
阮玲玉的葬禮,林雨桐也在報紙上關注了。看著那麼多人送葬,然後還有大漢穿著龍袍送葬,意思是說要是有皇帝,皇帝也會親自為阮玲玉送葬的。
呃……
林雨桐果斷的將報紙塞到廚房的灶膛裡,還是彆叫四爺看見了吧。
銅錘比較有心,選了個阮玲玉下葬的日子給蕭紅下葬,也算是全了最後一點心願。
可佟嬸的表情就有點不好了,回頭悄聲說,“還是要儘快給成個家。”怕銅錘對蕭紅這樣的女人動了心吧。
心裡都是些大風大浪的事情,蕭紅的事恍若石子濺起的漣漪,在這浪頭裡,並沒有給林雨桐的生活帶來任何的影響。隻是仙樂樓那邊少了一個消息來源,銅錘也說他另有安排,林雨桐也就沒再多的插|手。
她現在焦頭爛額的是,曲桂芳送來了一個消息,喬漢東不知道受了誰的點撥,打算上門來做說客,邀請四爺和林雨桐加入民眾黨‘特彆黨員’。
這個東西一旦沾上,就清洗不掉了。
四爺皺眉:“關門謝客,就說我閉關了,研究有了新方向,誰都不叫打攪。”
可一味的躲也不是辦法。
四爺給學生布置了新課題,然後直接閃人,誰也不見。
兩天後喬漢東來訪,是林雨桐接待的。還是那套說辭:“誰也不見。”
喬漢東笑眯眯的:“跟林先生說也是一樣的。”
林雨桐連忙擺手:“男主外女主內,我一個婦道人家,對外麵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拿不了主意。”
一推三二五,就是不接茬。
喬漢東看著林雨桐的眼神就有些深意:“林先生可是新女性,這一套說辭……這事想打發我?”
林雨桐沉吟了半晌,“我連您想說什麼都不知道,這糊弄您做什麼?”
喬漢東一噎,這還真是。自己的想法從來沒對外麵的人說過,這消息不可能露出來。緊跟著他就哈哈大笑:“說笑了說笑了。等金先生出關了,我再來。”
林雨桐客氣的將人送出去,臉上的笑意就收了。沒這麼逼迫人的!
晚上的時候,四爺才道:“這個於曉曼或許能用一用。”
於曉曼嗎?
或許可以試試。
於曉曼對於林雨桐的直言不諱有些驚訝:“……你們不想加入民眾黨……我要是沒理解錯你的意思,要是喬漢東還有進一步的舉動,你們將放棄在這裡的所有的研究和工作……”
林雨桐點頭:“你沒理解錯。如果沒有絲毫的人權保障和自由,我想,我們會去美國。在美國我們有朋友,也有產業,我不想在這裡勞心勞力還得過被人逼迫的日子。另外……我和我先生受邀,也許會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受邀?”於曉曼眼裡有了幾分了然。滇係、皖係、奉係、粵係等等,想必他們都是歡迎的。隻要能幫助他們製造武器,想來他們不介意給這夫妻最大的自由。什麼黨派,什麼出身,在他們眼裡全都是浮雲,他們信奉的是實力。有了槍有了炮,至於是誰造,他們不在乎。“你先不要衝動,如今到處都亂,還是京城裡安穩一些。這隻是喬漢東自己的意思,絕對不是上麵的吩咐。當初黃參謀可都上報了,說是你們不熱衷於政治。這一點作為前提,政府和黨國的信譽還是要的。答應的事情都做不到,以後誰敢信任。你放心,你的意思和金先生的意思,我會代為傳達。”
林雨桐笑了笑,沒再言語。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這就是要看最後的效果了。如果不能滿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抬腿就能走的事。
喬漢東接到戴老板的電話的時候,一下子就站起來了。聽著對方在電話裡斥責了幾句,說他沒有大局觀,急功近利等等。然後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就扔下了電話。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把那對夫妻留下。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能送到彆人的手裡。
他放下電話的時候麵色鐵青,一腳將茶幾踹開。這三十八號哪裡還有秘密,自己在辦公室說的話,怎麼連戴老板都知道了。
豈有此理!
“來人!”喬漢東對外喊了一聲。小毛縮著肩膀進來,“來了,來了,您吩咐。”說著話,就掏出小本子和鋼筆,打算記錄。
這態度叫喬漢東的火氣稍微消了一點:“查!三十八號開始自查自糾。把隱藏在咱們內部的吃裡扒外的都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