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司機沒道理沒升反降啊。
柳成又道:“當年傳的很厲害,說是有人把這位領導的公子給打了,不光是打了,還打瘸了腿。不過領導也發話了,私人恩怨,他兒子也有不對的地方。不予刑事追究。這小夥子進了派出所被關了半個月,就出來了。這人大概就是你說的周文。後來這領導走了,大家都傳,說是這領導的兒子娶的媳婦是農村的,好像以前是有對象的。為了女人打起來了。”
林雨桐就明白了。
領導說不刑事追究,但其他的追究呢?
下麵都是看著上麵的臉色行事的,為了一個不必要的人,真犯不上把上麵那位給得罪了。得不償失嘛。
沒人用他,孤立他。想走走不了,檔案不給你。想留人家也不用你。獎金沒你的福利沒你的,那個死工資這點扣你一點,那個扣你一點。然後剩下的勉強能糊口。然後家裡要是有老人,老人的身體要是再不好,這日子過的可就夠嗆了。
可要是隻是這樣,老孫至於這麼費勁的把人推到自己眼前嗎?
要是沒記錯,老孫以前就是城關鎮的副鎮z,對周文的事,應該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所以,一定有柳成還不知道的事。
掛了電話,把這事就暫時扔下了。是雷總有炸的一天,隻等著就行。
晚上回去給四爺說這事,四爺皺眉,“隻怕周文手裡是攥著誰的黑材料的。”
哦!
是有這個可能。
兩人在飯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清遠就說了:“我們老師說這個周五開家長會。你們誰去?”
“當然是爸爸去,是吧?”清寧看她媽,“媽媽現在是大紅人。”
怎麼大紅人都出來了?
兩人就看清寧。
清寧就說了:“我們校長還專門到我們班,問媽媽一般幾點在家。我說老師家訪的話晚上七點之後媽媽一般都在。”
林雨桐就知道,“怕是為了建學校的事。”
開發區準備建學校的,從小學初中高中,都建。
是自己獨立辦學呢,還是跟其他學校聯合辦學,比如學校掛名的第幾小學,第幾中學這樣的。
林雨桐的設想不是這樣的,她是想直接跟農業大學聯合,辦附屬的小學和中學。省城人家有附小附中,咱們可以叫第二附小,第二附中嘛。
師資力量跟上的話,辦成名校,這樣的學校光是拉動周邊房地產的力度就不可小視。
所以,林雨桐真不是很想見這些人。
門被敲響的時候,林雨桐率先跑到樓上去了。
清寧機靈的將她媽換下來的高跟鞋和脫下來的外套,一股腦的拿了,抱到她房間去了。
四爺在下麵負責忽悠人,等把人忽悠走了,上來看桐桐躺床上已經睡著了。
累慘了。
還有累的更慘的,整個開發區所有的自然村,林雨桐得走訪一遍。
因此周文一身得體的打扮出現在辦公室的那一刻,林雨桐就把手包一拿,杯子順手遞給周文,走人。
秦芳開車在樓下等著,兩人上了車,這就走了。
一天跑兩三個村,也得一周的時間。說走訪也行,說是調研也罷,反正得去看看。不能說是坐在辦公室就指點江山。
老孫問秘書:“走了?”
秘書點頭:“已經給下麵打過招呼了。有什麼難題解決不了的,不要客氣。反應給林局長和反應給您是一樣的。”
老孫點點頭:“光耍嘴皮子沒用,得看看是不是真有幾把刷子。”
到村裡嘛,啥事乾不成,先上酒桌子。這些人可不信那一套,一對一乾不挺,圍一桌子還喝不倒?
喝倒了,跟周文兩個人,把一撥接一撥的給撂倒了。
然後老孫交代的事,還沒來得及說呢。
林雨桐不知道因著喝酒的事從老孫挖的坑裡給跳出來了,反正是下去了一圈,轉了一周,在酒桌上跟醉漢套話之後,她倒是對老孫有些改觀。
有些人就說了:“孫書|記人真心不錯,一個村一個村的賺,登記誰家的日子難過,誰家有多少閒散的勞動力,登記造冊呢。說要給大家找個活乾,掙點錢。還說養豬的事,要是掏不起投資的錢,他想想辦法去,咱開發區能幫著先借一部分……”
有的又說:“……誰家有常年生病的老人,他都知道……大家也都認識他……”
就是在村裡轉悠,碰到普通的村民,說起孫書|記沒聽見誰說不好的。
這是個群眾基礎特彆好的人。
等到了周末,這個周不論林雨桐值班,也叫周文儘管去忙自己的,自己這邊沒啥事要忙活。
秦芳開著車送林雨桐回家,林雨桐說:“先去商場,商場還不到下班時間,趕的上。”
明天林玉奇結婚,東西還沒買呢。
除了禮金,帶點東西吧。
沒有什麼床上四件套還是幾件套的東西。林雨桐給買了兩床鴨絨被,兩個床單,兩個被罩。這就行了。
這裡麵有英子一份,兩人送就送一樣的。
這邊選好了東西,秦芳幫著拿了。碰上陪老婆逛商場的郵電局的一位副局,“哎呦,這事買東西呢。看樣子是給你弟弟買的吧。”
知道林玉奇結婚的事。
林家成以前的同事那裡,林玉奇都通知到了。
林雨桐就笑:“是啊!差點忘了。明兒結婚,剛才才想起來,這不出來買點東西。”
這位副局就了然了。
等看著林雨桐先走了,他老婆就說:“不是說明兒同事兒子結婚,要買東西嗎?快點,要買啥就利索點。眼看下班了,還跟人家屁叨啥呢?”
這副局把老婆一拽,“走了!不買了。回家!”
“不買了?”他老婆白眼一翻,“你真是閒的慌!這結婚又不結了?”
你知道個啥?
老同事兒子結婚是沒錯,但人走茶涼,誰還都能做的那麼周全。要是隻看林家成,單位打發個人過去就行了。誰給了多少份子,在單位一統計,就這麼簡單。可要是看在林主任和金局的麵子上,那這怎麼著都得去一趟的。不光是要去,還得很體麵的去。把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可剛才林主任是怎麼說的?
說了,差點忘了。到了跟前了,才想起來。
誰家弟弟結婚,當姐姐的心這麼大的?
人家這就說了,不用給我麵子,我都不怎麼給林家麵子的。
自己花再多的錢,人家不領情,白搭!
也就不費這心了。
回去得跟要去的同事說一聲了,看打發誰去。
最後還是打發了蘇友德去的。蘇友德調到縣城了,跟林家成的關係最好。不管彆人去不去的,他得去。本來說好的單位弄一兩客車,都去的。結果到晚上八點了,都變卦了。這個說老蘇啊,給捎十塊錢的禮金,周一上班給你。那個說老蘇啊,跟老林說一聲,這周有事,去不了了,捎上二十塊錢,算是個心意。錢以後給你。
蘇友德都懵了。
說變就變!
是林家的姑娘姑爺又從位子上掉下來了?
試探了半天,弄明白了,感情是這位林主任並不怎麼想給她爸撐麵子。
老林這事弄的!
第二天一早,林雨桐一輛車,四爺一輛車,倆孩子都坐他爸開的車,覺得他爸是老司機,把穩。何小婉和李仙兒坐林雨桐的車,林家有事,金家每一房那都是要走禮的。去一個人就行了,不算是失理,畢竟是姻親,大麵子上不能差了。
兩人開車沒先去林家,而是去接老二兩口子帶孩子。
老二坐了四爺的車。幾個孩子擠在後座上。英子坐林雨桐的車,剛好。
車都到老宅的巷子口了,看見老五抱著孩子在招手。車停下來,老五遞了十塊錢給林雨桐,“四嫂,我就不去了,把禮金捎上。”
這可是頭一次老五知道要顧麵子,要跟人來往了。
林雨桐就接過來了,“那行!你忙你的,我們去就行了。”
路上李仙兒還酸溜溜的道:“這還像個話,我弟弟結婚那陣,我親自給說了,然後馬小婷當時應的可好了,結果還是沒去。禮金更是沒有。”
所以說,老五要是不聽媳婦的,大道理上,不是不懂的。
何小婉就問說:“就沒馬小婷的消息?”
沒有的!
英子搖頭:“她娘家那邊來了兩回,看了兩回孩子。應該假不了。要是有給馬家的信,玉龍在郵局,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電話不方便,隻有寫信這一條聯係的途徑。一個鎮就這一個郵局,叫玉龍給分揀的郵遞員打個招呼,就盯住了。
說了這個,英子猶豫了一下又道:“倒是有人給老五說媒了。也不知道成不成。這事我沒叫你二哥管,他是大人了,咋決定是他的事。”
農村是這樣的,老婆走了,不管離婚沒離婚吧,周圍人就當是沒這個人,該給說親還說親。兩人搬到一塊住就算是有那麼一回事。
李仙兒的聲音馬上打起來了:“誰啊?說的誰啊?”
英子坐在副駕駛上扭臉過去跟後麵兩人說話:“最開始說的是韓彩兒……”
她?
一條巷子裡住著,男人是邱成,在供銷社上班。兩口子不是離了嗎?她帶著二兒子,大兒子跟了孩子爸。
林雨桐就說:“韓彩兒可看不上老五。”男人在外麵是乾公的,離婚了,按照一般的思維,那就是非得再找個乾公的把對方比下去才行。韓彩兒估計心裡也憋著勁呢,要不然這都離婚幾年了,也不見再找。“他可比老五大吧。”
韓彩兒看不上老五的話林雨桐心裡想想就算了,沒說出來。
但是李仙兒才不管呢,直接就道:“韓彩兒眼界高的很呢。不找個正事工的都不答應。咱村上那些在飼料廠上班的,人家還看不上。嫌棄單位是鄉鎮辦的企業,不是啥正事的國家單位。”
英子跟韓彩兒關係不錯,不想說韓彩兒的私事,轉移話題道:“彩兒是比老五大,但也沒大多少。不過如今宋大嬸給老五說的這個,比老五可大了整整十一歲。”
啊?
哈?
林雨桐在算老五多大了。反正是七九年的時候,自己是十八歲了。那時候老五是十五歲了。幾年是九零年,去年自己二十八了,今年二十九了。那老五就該是二十六了。
比二十六大十一歲,這應該是三十七了。
三十七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要說老,那真算不上。可在農村,三十七歲當婆婆的都有。
她就問:“人家那邊的孩子是不是不小了?”
英子點頭:“大的十七了,小的十四了。”
這不是一般的大。
“這女人還挺熱心,聽人家說,隔三差五的去老宅,幫著老五洗衣服做飯的。”英子搖搖頭,“一個人一個想法,誰知道怎麼想的?”
“兩個都是兒子?”李仙兒又問了一聲。
“嗯!”所以才說,這親事不好嘛。
兒子都快成年了,帶過來算怎麼一碼子事。
李仙兒就笑:“肯定是想拿老五當驢使喚。兒子要成家,要結婚要說對象,都得要錢。如今跟咱們那時候結婚可不一樣了。家裡沒有磚瓦的正房不行,家具這些沒有不行,還得有彩電這些大件,你算算這得多少錢。就這兩年的收入,上哪弄去。一個女人倆兒子,不能看倆孩子打光棍吧。真的!這就是來坑老五的。你看著吧,給人家孩子結婚了,人家那女人不走才怪,回去看孫子去總比給老五養孩子強。後媽不好當,養也養不親。孫子總是親的。”
李仙兒說的道理卻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說的可大聲了,“可彆乾那二杆子事,我叫你大哥五說去,這事絕對不行。”
英子沒言語,她是暈車,難受的厲害。車窗開車也不行。
“坐一回車,跟要我一回命似的。”下了車,英子先不走,扶著林家巷子口的樹得先緩緩。
那邊林玉健就迎過來了,說林雨桐:“你也是膽大,開過幾回車就敢帶著人上路了。”
林雨桐就笑也不解釋:“爹和娘回來了?”
“回來了?”林玉健低聲道:“早一個月都回來了,知道你們都忙,就沒跟你們說。這邊結婚,連個張羅的人都沒有。娘不放心,要回來我給送回來了。”
往前走,瞎子爹果然坐在一邊的太陽下麵正曬著呢。
英子就過去跟爹說話去了。
林雨桐把李仙兒何小婉都得安頓好了,才能過去打招呼。
上禮上了兩百塊錢,就行了。再加上東西,就算是不錯的禮了。
何小婉和李仙兒都上了二十塊的禮,禮尚往來,這就可以了。
娘家禮房炕上,正包紅封呢。不僅有給新媳婦的,還有給新媳婦帶來的伴娘的,另外有壓轎的新娘的舅舅的,還有帶來的孩子的。要是每個來的娘家人都抱著嫁妝,需要的紅封更多。
見自家閨女來了,娘就跟林雨桐低聲說小話:“怎麼就願意這麼一家的姑娘,哪裡好了?你看看……接親去的媒人專門打發人回來了,說準備的紅包可能不夠。以前說好的兩個舅舅壓轎,結果這回說是十七個。上哪有這麼些個舅舅去。隻怕是出了五服的一個族裡的舅舅都給算上了。這都叫啥事?”
林雨桐看她把一張一張的一塊放進去,就明白了。
要是倆舅舅,這一個人得給十塊的紅封。你們說十七個,那每個人就一塊錢。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結婚不是結婚,是倆親家在這裡鬥智鬥勇叫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