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就笑:“你們去吧,這筆賬先記著。我來車上拿個東西……”
然後到了車跟前,開了門,繞到後麵提個食盒出來示意。
大家就都懂了,又給王教授送吃的去嘛。
誰叫人家有私交呢。
鎖了車門,直接就走。
那邊車裡的兩人嚇的一身的汗,周萍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快起來,嚇死人了……”
不起來也不行了,嚇萎了都。
“再等等,都走遠了,你先下去,我等一會兒……”蕭克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道。
周萍把胸罩拉好,扣子重新係了,“你答應我的事可彆忘了。在機關呆著也不是個是。要是真能下基層去,哪怕是不入常委的副縣呢,我覺得也比在廳裡強。”
蕭克手一頓,“多少人想進大機關進不去,你倒是……”
“以前不覺得,但現在吧,跟林雨桐一比,這差距就出來了。一樣是正處,你看她一出來,你們這些有一個算一個,誰敢把她當女人?跟我就葷素不忌,跟她呢?看的跟你們一樣吧。這就是大權在握帶來的好處……”
蕭克點了一根煙,“基層沒你想的那麼美,你要麼在市區活動活動,看看哪個區有空位?”
“你知道什麼?”周萍歎氣,“我是想遠著我們家那位。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醫院的護士醫生的,可沒少染指。我隻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反正相安無事也過了這麼些年了。她不乾涉我,我也不管他。離婚吧,我一個女領導,本來做到這個位子上了,閒話就不少。都說是睡上來的。這要是再一離婚,隻會說的更難聽。這婚是彆想離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這會下基層鍛煉我可報名了。你得給點勁……”
蕭克點頭,“知道知道……”
心裡卻不得勁,這沒上床吧,女人好像真就隻是看上你這個人了,啥要求沒有。可他媽的等褲子脫了事也辦了,反倒是麻煩來了。本以為一個圈子裡的,平級不牽扯這些事,結果是一個慫樣子。
突然就有點意興闌珊了。
他提醒周萍:“其實可以走走林雨桐的路子,她之前那個在縣城的開發區,把整個同立縣的格局都拉上去了,申請撤縣升市了。完了可能會有一個乾部的調整,這事一個機會。”
撤縣升市了,這有功的得提拔吧。肯定就有空位了。
以後隻怕之前那科級的開發區委員會,也會升格,變成縣級市裡的一個區,主任書|記都會高配處級。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平台和起點。
周萍‘嘶’的吸了一口氣,“要真照你這麼說,這個路子是可以走的……”
林雨桐不知道有人打算走她的路子,這會子真是被逼的沒路可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師集體有事,反正下午就是自由活動。然後林雨桐拎著個空食盒轉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停車場,乾脆回家算了。回去跟張嫂去一趟菜市場,給孩子做好吃的去。
這邊剛到,周萍從車裡鑽出來,“我還說搭班長的順風車呢,你就過來了。乾脆我坐你的車吧。”
能說不嗎?
林雨桐就笑:“行啊!隻是班長沒機會當護花使者了。”
蕭克搖下車窗就笑:“這個護花使者還是算了,青天白日的,再叫你嫂子知道了。我回去得跪搓衣板的。”
林雨桐心裡不屑,媽的出來一個個的都成好男人了。但還是笑著挑起大拇指,“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都有出息。看我們家老金……”
很少大言不慚的樣子。
三個人嘻嘻哈哈的,林雨桐就上了車,周萍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係上安全帶。
兩人跟蕭克打了手勢,就先走了。
出了學校,周萍才說:“難得有空,跟我去個地方唄。”
“我送你去。”林雨桐笑,“我家裡有高三生,等過了孩子高考,怎麼著都行啊。”
“你這人……”周萍扭臉看她,“孩子還沒放學了,就兩小時。我是有事求你呢,走走走,美容院,從這裡左轉……”
這要是沒事隻是玩,那拒絕了就拒絕了。可偏偏的,她說有事相求,不管這事是啥事,能辦不能辦,那你要是連給人家說一聲的機會都不給,這就是要跟人翻臉呢。
這事不能這麼乾。
隻得開著車,按照周萍的指點,往美容院去。
美容院是這兩三年才慢慢做大的。之前有紋眉之類的,但都不怎麼成規模。
如今呢,是一些上檔次的酒店裡,帶著全套的美容會所。
周萍說的就是這裡。
她應該是這裡的常客才是,跟誰都熟,跟前台的經理說:“貴客,一起放鬆放鬆。”
美容加按摩唄。
然後就有穿著製服的小美女笑的特彆熱情的殷勤的帶她們進去。
正走著呢,從對麵過來一穿著大紅色睡袍,臉上塗滿灰灰黑黑麵膜的女士走過來,衝著那邊就喊:“周家大妹子,咋這麼有緣呢,在這裡碰上了。走走走!一起做……”拉著周萍就往她所在的房間去。
林雨桐是跟還是不跟啊。
周萍的麵色有點尷尬,拉扯不過人家,扭臉跟林雨桐解釋,“這是……班長家的……嫂子……”
這是啥緣分啊?!
你剛睡完人家的男人,回頭就碰上了。
尷尬不尷尬?難堪不難堪?
林雨桐自己都挺尷尬的,跟著進去,“那就不是外人。”
蕭嫂子是個特彆熱情的人,沒見過林雨桐但不妨礙她明白這是跟他家男人一塊上學的,“……大妹子,我就羨慕你們這樣的。你看看我,除了在家裡照看孩子,也看不了彆的……”
她平時在省城住,陪孩子上學。
“我家老大,今年複讀第二年了,能不能考上還真難說,沒譜啊。老二呢,也高二了,我這幾年往後的幾年,估計得跟高考杠上了……”先是說孩子,再是說男人,“他呢,整天是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要是來開會呢,還能見一麵,要是不開會呢,一個月都見不上一麵。”
林雨桐不洗澡,也不按摩,隻推脫說例假來了,就做個臉吧。
躺在那裡跟蕭嫂子聊:“是!我們這工作就這性質。忙上來是啥也顧不上。不過嫂子,你這大撒手,就不怕我這老哥哥犯錯誤……”
“他敢?”蕭嫂子特彆強悍的樣子,聲音又低下來偷笑,“要是一個月不見人,我就去逮他去。該交的公糧他得交啊。有一回兩月沒回來,攔在辦公室給扒光了,該乾的都乾了,他怕丟人,我一個電話他就得給我麻溜的往回走……”
林雨桐給逗的噗嗤就笑。
那邊也不好意思,嘿嘿跟著笑,“不過咱大多數情況下還是理解的,不怎麼給他添亂……”
聽起來這日子過的雞飛狗跳吧,但也生機盎然。
周萍一直沒說話,不知道心裡是咋想的。
林雨桐跟蕭嫂子都是得回家給孩子做飯的,所以都拒絕了周萍的邀請,晚飯肯定不能在外麵吃的。
蕭嫂子還說:“外麵吃的有啥滋味,改天上家去,我給你們做。彆的不行,做幾個拿手菜還是行的。”
林雨桐一邊應承一邊看表,“我真得走了,要不然接孩子得遲到了。這個點愛堵車啊……”
周萍不好意思說搭個順風車,叫林雨桐先走了。
這麼一打岔,周萍具體是有啥事要求自己,也沒說成。
看著急匆匆回家的倆女人,周萍站在路口,一時就迷茫了。
到了這個歲數,跟丈夫離心,又沒有孩子,除了工作,還能抓住什麼。
她上了出租車,師傅問:“去哪?”
“三院。”她開口這麼說。
說出來就有些後悔,怎麼會想著去三院呢?
上了住院樓七樓,去了醫生的值班室,一男一女在裡麵。
男的一身手術服,還沒來得及換下。而女人卻一身天藍色的製服,這是醫院臨時聘請的護工才穿的衣服。這女人的年紀看起來不到四十也差不多,頭發亂七八糟的隻隨便用皮筋紮了。臉上帶著細紋,身材還有些發福的臃腫。
她此時手裡拿著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往男人的嘴裡送。
男人頭也不抬的吃了,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
周萍皺眉,然後冷笑一聲。
男人抬頭,女人轉身。
男人目光平靜,女人很惶恐的樣子,低著頭,手搓著衣襟往後推了兩步。
周萍進去,看了辦公桌上的飯菜一眼。
菜是排骨燉豆角,用掉瓷的洋瓷大碗裝著,碗裡插|著一雙筷子,顏色是那種灰灰沉沉的,跟沒洗乾淨似的。邊上放了倆饅頭,顏色有些暗,該是家裡蒸出來沒漂白的那種。而這些東西,都是放在一塊儘量洗乾淨,但是依舊帶著油漬的方塊白布上。白布四個角都有褶皺,這該是用它包裹著吃食送來的。
跟農村往地頭發送飯用的家夥什一樣。
她眼裡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就是嘲諷,自己的丈夫有潔癖的。作為大夫有潔癖這不稀奇。可這麼一個有潔癖的人,跟這麼一個女人,用這些東西再這裡甜蜜的吃飯?
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男人示意女人:“你先走吧。回頭……我去找你……”聲音很溫和。
女人跟受驚的兔子似的,低著頭快步出去了。
男人這才看著周萍:“出去說吧。這裡人來人往的……”
還知道人來人往的?
剛才那甜蜜勁,可沒顧忌著人來人往。
從醫院出來,去轉角的咖啡廳坐著。
周萍攪動著手裡的咖啡:“雲大夫,你能不能也顧及點我的麵子?”
衛生廳的處長,在衛生機構上下,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結果男人都管不住,在外麵跟彆的女人親親我我都到了不避人的地步了。
更何況,找了那麼一個女人,這是羞辱誰呢?!
雲大夫不喝咖啡,隻端著熱牛奶抿了一口,“周處長,你覺得咱倆這麼過下去,有意思嗎?”
什麼有意思沒意思?
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周萍冷笑:“雲大夫,想離婚嗎?為了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咱們雲大夫的品味這麼低俗了?”
怎麼就低俗了?
說話不用這麼難聽。
自己這個老婆啊,真是讓人一言難儘。有時候真都忘了,自己還有一老婆呢。如今抬頭看著她,還真是覺得——陌生!
日子過程這樣,連人生都過了一半了,還說啥啊?
雲大夫歎氣:“是!她哪哪都不好。但就一點,我能看上她,在她看來,我就是她的天。她得仰著頭看我,我一皺眉,她得琢磨半天是哪句話不對了。我一笑,她自己能高興的偷笑半天。我回家有熱水熱飯伺候著,早上起來,衣服永遠都放在的整整齊齊的在床頭。在她的眼裡,我就是她的所有。被我看上,是她這一輩子最榮耀的事情。跟她一塊,我覺得自己是在過日子。可是跟你一起,我覺得累。”
嗬!
嗬嗬!
嗬嗬嗬!
周萍止不住冷笑,是!自己有前錯萬錯,什麼錯都能被指責。
但是,什麼時候起,女人太能乾,也成了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