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44)
還沒有回京城, 清遠的高考成績就出來了。
英語滿分, 數學滿分,意外的是語文也沒有扣分, 得了個滿分。綜合倒是扣了六分, 但這也是絕對的優勢, 得了個文科狀元。
這個成績不用等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這基本是報哪個學校都會被錄取的。
他報考的是b大的經濟專業。
喜事啊!
老二和英子兩人就又回老家,張羅喜宴。
這也不是金家才這樣,村裡有在外地工作的,家裡有喜事了, 不管是婚喪嫁娶還是兒女考學, 都得回來說一聲的。
要不然過後村裡人知道了, 得說金老四和桐這人不講究。
你這喜事不告訴大家是不想跟大家來往了?!
林雨桐和四爺倒也不是顧慮這個。主要是四爺覺得應該叫孩子回去給先人上一炷香,而林雨桐覺得,當初在家裡給清寧都辦喜宴了,不給清遠辦就不合適。
老二和英子一說, 四爺和林雨桐也沒反對。要辦就辦。
但前提是, 不收禮, 就是請大家吃吃喝喝, 大家一起熱鬨熱鬨。
之後又叮囑清遠, 在喜宴上不要收彆人的東西, 家裡親戚的另算, 但像是一個村裡的人, 同事朋友下屬這些, 通通不收。
金家又出了一個大學生,還是b大的,還考了一個狀元。
哎呦喂!
都說金家的祖墳風水好,特彆利後輩。
還有的說,這是當年那個瘋了半輩子的金家老爺子有見識,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塊好地方。更瘋傳,這陵地的位置,是金家特彆有錢的時候專門請了風水先生給看過的。
就連老爺子當年被一塊破席子一卷下葬的事,也被賦予了傳奇的色彩。說那是故意為之,就是為了用血肉之軀蘊養這片寶地的。
有那不信的那些人就說:“那咋不利金老大家呢。”
這人馬上說:“不孝順,對先人不恭敬……”
怎麼說都有道理吧。
不過這麼大的喜事,老五家都來了,但是金老大一家沒人到。不光是金滿城李仙兒沒有,就是清收和楊美麗都沒來。
英子就跟林雨桐說:“初六那天的婚禮,你跟老四沒回來。所以這次也故意不了。”
不來就不來吧。
你需要我撐臉,但我又不需要你撐臉。
忍冬在廚房裡就跟英子說:“你們那大嫂子最不是個東西。典型的記孬不記好。”
一點不隨心了,就不舒坦。把之前的所有的好就都給忘了。
然後又吸著鼻子說劉燕兒:“就跟我家燕兒一樣,隔三差五的打個電話回來,寄上一兩百塊錢,隻說在學校特彆忙,也不回來。給她宿舍打電話,也從來都不接……她能找回來,我上哪裡找她去……忘恩負義的玩意啊……我還說找你們家清平……”
英子早聽說燕兒的事了,卻沒法跟人家爹媽說,隻道:“清平如今也不住宿舍,她四叔和小姨忙,清遠高三都顧不上。開會開到三更半夜的,清寧也忙,清平是一直在老四和桐那住的。陪清遠著呢。除了上課,宿舍也不去。大學可不比咱們這的小學中學……聽說一個學院離一個學院都可遠了,是吧?我都沒去過,你是去過的,是不是跟那孩子說的那樣啊?我都不怎麼信!”
然後忍冬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連連點頭:“嗯呢!可好咧……”吧啦吧啦的,跟一塊幫忙的這些女人開始吹噓她在外麵的所見所聞。
光是一趟京城之行,忍冬都吹了兩年了。回回誰提起這個話題,她都興致昂昂。
英子虛了一口氣出來,還聽見忍冬哈哈笑著問:“你們都猜不到我是怎麼找到我家燕兒學校的……”
這個大家都知道,她沒說一百遍也說了八十遍了。
但所有人都配合著問:“怎麼著到的?”
“打110 ,坐著警車去的!”英子在心裡默默給出爭取答案。
果然,忍冬吊足胃口就笑的得意的道:“打110,坐警車去的。”
裡麵傳來大家或低或高的談笑聲。
英子朝走過來的清平擺擺手,彆過來了,被忍冬逮住了又得絮煩。
清平如今真是見了忍冬就怕,她也真是不知道劉燕兒怎麼樣了。京城那麼大,上哪裡找去。從拉克申那裡倒是能打聽到,但拉克申每次見了自己就跟自己欠了他八百塊錢似的,她乾嘛上趕著找他說話。
因此果斷的出門。
巷子裡擺著流水席,外麵街道被前來賀喜的都坐滿了。今兒這席麵一共請了三家飯店來做,一家負責六十個席口,就這還不時的加席。
清遠處事比較圓滑。這個拿個紅包要塞給他,他馬上倒一杯酒過去:“叔你來喝喜酒我高興,紅包您幫我攢著,等到侄兒結婚的時候,您給個大的。”
然後團團的敬酒:“……不時侄兒不受,咱是啥關係呢,就是收了,也不怕人家說我爸我媽變相受賄。咱們是一家人,受累替侄兒保管著,等結婚的時候給雙方,我叫媳婦給收著,要不然你們現在給了一準被我媽給收繳了,她拿錢給我存著還是變相的貼補我姐了,這可說不準了。”
惹的一圈人哄堂大笑。
說不收禮,就真的沒收禮。
除了家裡的人,比如二伯三伯五叔姐夫他們給的,再就是林家和郭家舅舅給的錢收了,其他人家的一分都沒收。
不過回京城之前,在幾場有幾個來送行的親近的人。
比如說是周文,還有如今在秦市任副區長的趙梅,還有像是楊東的爸爸楊主任這樣的人送的禮物紅包這些,在林雨桐和四爺的點頭許可下,清遠都收了。
這些人跟自家的關係到底是不一樣的。
說到底,這些人在下麵工作,很多人都認為他們背後的靠山是自家老爸和老媽。
要是不收,反倒叫人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都很有譜是了,送的要麼是最新款的手機,要麼是剛出來的筆記本電腦,還有像是派克筆之類的東西。沒有直接拿錢的。
到了京城之後,等通知書下來了,又得重新再辦一次。
像是喬家、史家、江家這些自己人,總要坐在一起吃頓飯的。
然後清遠收禮就收的比較坦然了。
其實主要的現金來源,還是來自於家裡的兄弟姐妹的。
大姐現在是小稿酬不斷,常在一些雜誌上發表一些文章,又好像開始寫網文了,總之屬於有收入那一類人。所以直接拿了一萬給自己,給自己談戀愛的經費,說是請女朋友看電影下館子的錢。
自己老姐呢,那又不能比了。送了自己一輛小跑車,外加十萬塊錢的銀行卡。
她的公司這兩年都賺翻了,一輛跑車算是小意思了。
兩個姐夫又比較實誠,一人五萬的大紅包。這倆都是有錢的主兒。不差這點錢。
清輝又給了一萬,又說了:“缺錢了跟我說一聲。”
咱不缺錢,但有這句話還差不多。
清豐和花花還專門抽空來了一趟,給了一千塊錢。清豐的臉有些尷尬,“錢不多,你彆嫌棄。”
其實在農村,給一千塊錢,都是大禮了。
兩人都是出苦力賺錢的,能拿一千,著實是不容易了。
清遠就說:“這可不少了。頂的上半學期的夥食費了。”
這麼一比,確實聽起來不少。
清豐和花花的臉色就自然多了,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一樣。
林雨桐就跟四爺說:“清遠的性子跟清寧比起來,更圓滑一些。”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偏偏不管是人還是鬼,他都能處的來。
老二打電話跟四爺誇清遠呢:“……這小子行,聽聽咱村的人都是怎麼誇的。說這孩子活道,靈泛……”
活道的意思,大致說對人特彆親熱,很會辦事。
更貼近於‘有親和力’這種說法。
老二誇了清遠,又說清安:“性子不行,呆板,不會來事。我跟你二姐都不是那死板的人,怎麼這孩子是這性子。”
清安屬於不愛說話,比較訥言這一類的。
林雨桐就說:“能像誰?外甥像舅舅,有點像生子。”
性情很敦厚,沒那麼些花花腸子,肚子裡不存彎彎繞,不愛說話。
這不能說性子不好,隻能說這樣的人叫人瞧著,就覺得肯定會混不開。
但要說這小子腦子笨或者其他,那真就未必。
這次回去的時候,清安就找四爺了,說:“四叔,我明年考二本大概有點吃力。”
四爺沒明白這小子的意思,他就問:“你怕你爸你媽不叫你補習。”
“也不是。”他吭吭哧哧的,“您說我就考咱們縣上這農業大學的分院怎麼樣?”
四爺眉頭一挑,馬上明白了。
這邊的院長是周揚,是桐桐的師兄。這些年呢,關係好的很。周揚家的閨女研究生畢業了,學的外語,如今留在外|交部了,桐桐肯定是關照過的。
而老爺子在農業大學的地位吧,這些年就沒人能撼動。
大學錄取的話,還有個程序叫補錄。頭一次沒錄取上,第二次補錄的時候,成績會適當的下調一些。每年都有一部分幸運兒,原本成績在二本線下麵三兩分。但隻要誌願填的好,一般是能被錄取的。
而大學錄取呢,又會向本地學生適當的放寬分數線。
所以,他說要報考農業大學,還要報考設在分院裡的專業。就是打著以防萬一的主意呢。
萬一分數有些懸,他補錄農大分院,是很有可能的。
四爺拍了他一下,把人打發了,“知道了,好好學,好好考,彆動這些歪心思。”
要說這麼一個孩子是個木訥的孩子,那真談不上。
嘴上不活泛,不等於心裡沒主意。
四爺就說老二,也不用老是在外麵麵前訓孩子,雖說人前訓子,但如今這些孩子,都要臉呢。特彆講究個麵子。
就比如清遠,回老家沒趕上班裡的謝師宴,就覺得在同學麵前挺沒麵子的。
四爺和林雨桐咋辦呢?
帶著東西,親自登各科的老師的門,正兒八經的去謝師。
清遠嘴上不說,但看那小表情,心裡不知道有多滿意。
到底還是個孩子,開學的時候,當爹媽的時候還是去送了。
如今的大學宿舍基本都是前兩年新蓋的,跟清寧剛讀大學的時候,好了太多。
四人一間的宿舍,電視、電視電話網線,都帶著呢。衛生間裡呆著洗澡間,環境不錯。大一肯定得住校的,尤其是這些小子,出了家門更自在了,才不樂意回去呢。
然後四爺和林雨桐一下子就覺得家裡空了。
真的!
以前就算是回來晚,家裡也總亮著燈,這種家裡有人等著的感覺真的挺好的。
現在呢,兩人倒是可以放心的忙自己的事了,但帶來的這種空巢一般的感覺,還真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
清平也就輕易不回那邊去了,但住回宿舍吧,其實也有些不習慣。
彆管怎麼說吧,不得不承認還是住在家裡舒服。
她今年大四了,明年就能畢業了。專業課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實習或者準備考研。她還真沒有考研的準備,說實話,讀書真讀的挺累的了,她的興趣專業完全不在考古上。她隻是對文史這一類的東西感興趣而已。
對於就業,其實少數民族的同學如果不想留在大城市的話,回老家一般都能考上公務員。她這種要是找工作的話,也不算是難的。老師就專門找她談過話,問過她的意向。如果有去博物館工作的意向,他可以給推薦。
不過清平還是拒絕了。
整天就是抱著電腦看電視劇。
比如韓劇,最熱的就數藍色生死戀了。然後她必然是哭的一塌糊塗的。
周末徐強接她回家就說了:“咱不看行不行,明知道看了會哭成這德行,還看?”
你懂什麼?
人家那那麼火,自然是有他們的道理的。
清平就說:“如今什麼東西都市場化了,這文化市場也一樣。你看我現在追的那個韓劇,看了又看……兩百多集。國產的電視劇要是那麼多集,早就沒人看了。但為啥人家拍的,咱就看下來了……其實那電視劇有啥深度嗎?沒有!有啥曲折離奇的情節嗎?也沒有!就是家長裡短的事。但為啥那麼多人願意看呢?這就需要咱們往深了想了。”
就跟之前那個神的使者似的,拍成電影在國外拿了一個什麼電影節的提名獎之外,在國內大家連聽都沒聽說過。
為啥?
還是想表達的東西不親民。
徐強點頭,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彆人把看電視當消遣,她把看電視當成是學習的過程。
寫作這事他也不怎麼懂,就轉移話題,問她:“畢業了,咱結婚怎麼樣?”
清平愣了一下:“什麼?”
“結婚啊!”徐強一邊開車一邊道:“等你畢業了,也夠結婚年齡了。”
清平將臉扭向窗外,鼻子裡‘嗯哼’了一聲。
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啊?
車停在小區樓下,這房子是當初買的小公寓,裝修出來一直就沒怎麼住。清平不住他那邊去,就隻能暫時在這邊安身了。
清平要下車,徐強一把給拽住了,“不叫我上去?”
清平斜眼看他:“我現在有點生氣,所以你乖乖的放手。”
徐強看她的表情,見她好像是認真的,趕緊放手了:“……”我又做錯啥了?
“自己想去!”清平下車甩上車門子就上樓去了。
徐強在樓下,等上麵的燈亮起來了,然後清平故意開了一下窗又關上,然後拉上窗簾,他才放心。
心裡不由的笑,哪怕是生氣了,她還是那麼貼心,願意為他想。知道自己在下麵肯定會擔心,她就故意叫自己看見她,才拉上簾子。
本來沒急著走的,結果電話響了,是韓超打來的,叫自己過去一趟。
他這才給清平打了電話:“……那我不在樓下反省,我得出去一趟,韓超找……”
清平站在陽台上,拉開窗簾朝下看,見車燈晃了三晃,這才說:“路上小心。”
韓超找徐強的原因是:“我不想乾了。”
徐強現在把駕校開了好多家,最開始的模式都是圈地。光是地段不錯的地,賺的就不是小數目。他最近又再搞物流公司,攤子是越來越大。
當然了,要是這麼一直跟下去,肯定也是差不了的。
但是怎麼說呢,給彆人乾一輩子,都是給彆人乾的。
韓超就說:“我想出去跑跑……”
跑什麼呢?
韓超細說之後,徐強才知道,這家夥跑出去,是跑農用車的市場去了。
比如要是去太平鎮的話,他完全可以聯係當地人,比如說金老二,車可以放在他那,然後他代買。一輛車給他底價,多賣出去的算他的。
而這農村的市場確實是大了去了。
像是農用的三輪車,其實家家都需要的。
彆說跑的多了,就把一個縣的市場拿下一半,那一年的收入,比在駕校這邊乾確實是強了很多。
而現在,他相當於拿下了新上市的農用車的經銷代理權。
徐強就挑起大拇指:“前途無量的事,兄弟沒道理攔著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不管是手續上的事,還是資金上有欠缺,隻一個電話,不到位都不算是朋友。”
韓超端起酒杯跟徐強碰了一下,乾了杯子裡的啤酒才道:“我也是不想在京城圈著了。高潔不跟著我也是對的。本來就是一狼,非得圈在一畝三分地上當羊……”說著,就苦笑,臨走的時候又拉著徐強叮囑:“要是她找來了……找來的話……遇到什麼難處……比如是缺錢了……你給她,過後我給你……不管怎麼說,我都欠了她的……我一個男人,無所謂。吃虧的還是她……”
徐強點頭應了,就過去攔車,“打車走吧……”
韓超就笑:“沒見過這麼怕媳婦的,說了酒後不開車還真是不開了。才喝了多少?”
徐強趕緊道:“走吧你!正生氣著呢,回頭知道了還了得。”
韓超倒是八卦:“惹人生氣了?來說說……說說……”叫我樂一樂。
徐強沒有把自己的私事拿出來跟兄弟分享的心思,攔了車把人塞進去就拉倒。
但這惹著人家了,最起碼得知道問題出哪了。
然後回去沒乾彆的,刷電視劇去了。她常看這些嘛,肯定是某些地方被影響了。
抽了三天空,快進著看,什麼情深深雨濛濛,什麼藍色生死戀,什麼看了又看,然後他發現他犯蠢了。
光說結婚結婚,但是!
連個求婚的過程都沒有!
求婚得有什麼呢?
玫瑰?鑽戒?
有點矯情,但睡覺她喜歡呢。
他打電話給清平:“周末帶你去個地方。”
清平正翻看清遠的短信呢,清遠問她這周回家不回。
四爺和林雨桐要開會,不在家。清寧去jiuquan了,下個月才能回來。找了保潔的來打掃,但是家裡得有人看著。他這邊跟同學約好的一塊去電腦城的,所以他想叫大姐過去一趟,盯著人把家裡打掃一遍。本來是老媽安排給他的活。
然後清平一看有事,就跟徐強說:“沒時間,清遠有事。”
緊跟著清遠就接到自家大姐夫的電話:“你們同學需要電腦?配置要求高嗎?”
不高吧。主要是就是為了寫論文,一般性的上網用的。
他這麼說,徐強就說:“我這裡有七成新的二手電腦,要嗎?”
清寧那個網吧,他抽空替清寧管著呢。如今上網吧上網的人多了,更有那麼組團打遊戲的。對電腦的要求就不一樣了。正準備把電腦給換了的。
一批二手台式電腦,才想著怎麼處理呢,乾脆給清遠,叫他處理算了。
清遠不知道這事啊,聽這麼一說,當然高興了:“行啊,姐夫……”
“那就星期天下午四點你們過來吧。”徐強把時間一下子支的很遠。
清遠就問宿舍裡其他幾個人,“要不要,要是要的話,星期天咱們再去。”
原計劃周六出去的,現在也不需要了。
現在一台電腦四五千。可不是一筆小錢。宿舍裡這些家裡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平時生活上沒那麼緊張,但是吧,大錢上花起來還是有些心疼的。
再是七成新,也是二手,肯定便宜很多。
於是都給清遠打手勢——ok!
清遠還想著,這回能跟同學出去浪了,結果他大姐夫說:“那你跟你大姐說,明兒不用她跑一趟了,你會回家的。”
清遠:“……”我還以為你為我,隻為我呢!
又自作多情了。
於是任命的周六一早回家,把家裡這邊叫人清掃了一遍之後,乾脆帶人回之前的小區。那邊沒住人,也該到打掃的時間了。
給人家說了地方,叫保潔員坐地鐵過去。他自己開車先走了。
停了車,到了自家樓下,他的腳步就頓住了。
樓下站著個姑娘,看著有些眼熟。
等人扭過臉來,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韋一一。
自從中考結束之後,他就沒見過她。聽說靠到師大附中去了。誰知道呢。
反正這都三年沒見了。
他裝作沒認出來,直接從她麵前路過,她才出聲道:“你……你等一下……”
“嗯?”清遠停下來,看她。
“我從高考完就在這裡等你,暑假天天來。”她低著頭,“開學了,我……我隻有周末才能來……就是等你的……”
清遠的表情微微有些動容,緩和了一下:“找我有事?”
她抬起頭:“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沒必要,我又不是你的誰。”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然後袖口就被拽住了,“我……我覺得你是……我覺得你就是我的誰……”
這是被表白了嗎?
清遠臉上露出一言難儘的笑來,“那你告訴我,我是你的誰?我連你是誰我都弄不清楚……我是你的誰!我能是你的誰?”
“所以我才來告訴你,我到底是誰。”這姑娘低著頭,“我就是韋一一,那個……那個……那個比我漂亮的,比我討人喜歡的,是雙雙,是我妹妹……我們是一母同胞……”她說的很急切,就怕清遠不給她機會說明白似的,“我爸跟我媽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判給了我爸,我妹妹判給了我媽。我媽帶著妹妹改嫁了,考試那天你看到的男人不是我爸爸,是我媽後來嫁的那個叔叔……上初二那邊,我爸出車禍了,去世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姑姑家負擔重,我媽把我接過來了……我那個叔叔……就是繼父,他家裡的人都挺勢利眼的,反正就是不喜歡我媽和我妹妹,我妹妹學習也不好……中考的時候,我考上了重點,她考上了普通的中學……我妹妹在普通中學跟著彆人殺玩,成績就更不好了……好些人都笑話……然後我媽就想著,我的成績好,叫我妹妹替我去上學,我替我妹妹去,然後好些人就看到我妹妹的平時學的可好了……我幫我妹妹參加競賽,最後免試被重點高中錄取了,中考的時候我回來是為我自己考的……我知道高考肯定還會替妹妹考,所以我得特彆努力。幫妹妹跳級,我是高二幫妹妹參加高考的,我妹妹今年都大二了,學的是對外漢語。我跟你是同一屆的……我真的特彆努力了……我在b大,讀建築……你呢?青華嗎?你不是說你姐在青華嗎?我去青華的新生處查了,沒這個名字……你沒選青華嗎?”
清遠抿嘴:“我也讀b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