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6.鸞鳳來儀(20)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6909 字 8個月前

他分明透過自己和四爺,想起了彆人。

而這個彆人又是誰呢?

是林平章和陰成之?

是林承運和陰伯方?

誰知道呢!

這要是兩兩站在一起,遠遠看上去,兩家三代總有幾分相似的地方的。

要真是如此,這伏牛先生,可就不止是伏牛先生了。

林雨桐話一落,就燦然一笑,伸手扶他起來:“認出來就認出來了吧。我現在也沒工夫問你是誰了……”話說了一半,她又微微愣了一下,抓著這位老先生的手腕又不免用力了幾分,然後慢慢的鬆開。沒想到這次還有如此意外的收獲。

那邊伏牛先生不等站穩,就趕緊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身子晃悠了一下,還是林諒扶了一把才站穩。

林雨桐見他掩飾的將胳膊往披風裡縮了縮,也就移開視線,“老先生是替人帶話的。有什麼條件想提就隻管提。隻要不過分,答應你也無妨。”

伏牛先生就趕緊將之前商量的說了,“……這種顧慮想來殿下也能理解。一道手諭可安人心……”

林雨桐從明凡要了紙筆,寫了兩份,蓋上印,然後遞過去,“那就勞煩先生給帶給兩位當家的。”

伏牛先生躬身行禮:“殿下寬宏。”

林雨桐叫林諒,“送先生出去。”

伏牛先生又欠身,這才在林諒的攙扶下,出了林子。

四爺就說:“叫人盯緊此人。”

既然能從青宮裡明白隱含的東宮之意,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船上掛著的旗是皇孫的龍旗。可明知道是皇孫的龍旗,還是一樣燒了船。那麼此人與皇家的關係,隻怕是敵非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雨桐點頭,低聲道:“你知道我還發現什麼?”

“你給他號脈了!”四爺隨即就恍然,“難不成跟……中的毒是一樣的?”

“嗯。”林雨桐笑了一聲,“有意思吧。”

“有意思。”蒙放看著又彙合在一起的土匪隊伍,不由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雨桐對黑崖的觀感其實也還好,不知道那位伏牛老先生是怎麼跟黑崖說的,這位的配合可以說是十分到位。

一開始就說了:隻做不問。叫怎麼做就怎麼做,絕對執行,不問緣由。

這種態度最好不過。

省的費那麼些心思。

上下一致了,下一步怎麼走?

林雨桐叫蒙放:“滄頭渡口,那裡有船等著呢。到的就先上船,不要多問,隻管跟著船走就是了。”

蒙放也不多問,叫走就走,打了頭陣先走。

渡口兩邊都是蘆葦地,一艘船接著一艘船,從蘆葦地裡出來。船不算大,一一艘船,七八十人還是能帶的。

蒙放到的時候,渡口上已經有人等著了。什麼也不問,招手就叫上船。他自己都是懵的。

上滿一船人,走一船人。

賽牡丹和黑崖都多長了個心眼,堅持留下來,跟林雨桐一條船。

等坐到穿上了,然後外麵就用油布給蒙住了。裡麵黑漆漆一片。

這時候賽牡丹才問:“青公子,咱這是……黑燈瞎火的要在船上飄幾天啊?”

“明晚這個時候,就差不多到了。”林雨桐跟四爺靠在一起,閉上眼,總算能好好的睡一覺了。

三皇子就道:“……那你……那你至少把燈點上吧。外麵蒙住了,點燈外麵也看不見。”

正因為蒙住了,空氣不流通。船艙裡這麼多人,再點燈,氧氣消耗量太大了。

林雨桐不言語,那邊有個蒼老的聲音卻說了,“……不行的……不能點燈……點了燈……人就憋悶……”

“這是什麼道理?”賽牡丹扭臉問道,“點燈怎麼會叫人憋悶。”

伏牛先生就笑著解釋:“這個……俗話說人活一口氣。其實不光是人,不管是牲畜還是一草一木,都離不了這一口氣。就是這燈也一樣,沒有這口氣就點不著……要點著就得消耗氣,它消耗的多了,咱們能用的就少了,自然就憋悶了……”

“哦!”賽牡丹聽的似懂非懂的,心裡還想著,那我咋吹口氣燈就滅了呢?不過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反駁伏牛先生,就給麵子的道,“那照這麼說,沒有啥是不需要氣的……”

伏牛先生就道:“那是自然,這氣這分生氣和死氣。活物放在有氣的地方就用的是生氣,可這死物要是放在有氣的地方用的是死氣,死氣環繞……比如疏果糧食,摘下來時間長了就壞了……甭管啥死了,過上一段時間,它也就臭了。就是這個道理了。”

原來是這個道理!

賽牡丹一拍手掌,“那我就明白了。要是照著先生這麼說……這要是死人呆著沒有氣的地方,豈不是……能跟生前的模樣一樣一樣的……”

“差不多吧。”伏牛先生就笑:“沒你說的那麼容易,可要是花費時間和精力,也不是做不到……”

黑崖就嗤笑:“誰沒事弄那個去!吃飽了撐的!”

“說的……也是……”伏牛先生說完,就閉眼了。

四爺摳了摳林雨桐的手心,林雨桐又摳回去。

兩人都明白,這位老先生說的話肯定也不是閒話。肯定是意有所指的。

但是吧,林雨桐現在根本無法明白他有意說的這些是啥意思。

黑洞洞的地方,隔上一會子,賽牡丹就喊外麵的船夫:“那油布拉開一點,透透氣……”

船上的人都笑,這是怕沒氣了給憋死吧。

賽牡丹在路上問的最多的就是個話題。還非常動心的問伏牛先生,“這要是弄這麼一個棺材,需要多少銀子?您會做嗎?”甚至還歎氣,“要能容顏不老,死在最美的時候也挺好。”

這話叫人發笑,不過老先生還是回答了:“需要多少錢啊……這麼說吧……舉國之力……應該是可以的……”

林雨桐刷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順著聲音朝伏牛先生那邊看過去。她好似能看見一雙昏沉又森冷的眸子……

第二天天黑了,船不知道劃到了支流的哪條河上了。碼頭就在山下,此刻,碼頭上火把已經亮起來了。在棧橋上,一個披著黑鬥篷的男子靜靜的站著,直到看到林雨桐下船,他才快步迎過去。

林雨桐抬手,叫他止步,然後兩人到一邊說話。

彆人隻看到一個神秘的男人,至於此人是誰,誰也沒看清正臉。

隻伏牛先生手裡拈著幾粒麥粒。

顯然,這是商家運糧食的船吧。為什麼油布蓋的那麼嚴實,這是徹底的偽裝成了拉糧食的船了。

一路上山上走呢,黑崖就低聲問伏牛先生:“這皇孫我瞧著比起青宮公子還差的有點遠。你說著要是皇孫偽裝成這樣上船南下,誰能想到呢。”

伏牛先生笑了笑:你連人都認不清楚還帶上評論了。太孫可比想象的精明多了。要不是連燒了兩船,彆人怎麼會以為他走了陸路了。可當陸路上一關一卡處處都是殺機的時候,她迅速的收攏了兩撥土匪,以土匪的身份上了船,複又走了水路了。

如今這黑燈瞎火的,一到南邊,這水路交錯,誰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大商家囤積糧食囤積貨物甚至是家財的地方,都隱秘的很。彆說大晚上了,就是白天,沒人帶路,隻怕都要迷路的。

這一路走來,到了半山腰就進了一處極大的岩洞,在洞裡走了都有二三裡路,這才霍然開朗。山穀裡木屋成排,顯然,提前有人收拾好了。

林雨桐就安排下去,吃飯睡覺,傍晚集合,分派任務。

幾撥人馬搭配著分組,去往不同的地方,各人有各人的任務。

林雨桐把賽牡丹和黑崖都叫過來說了:“跟下麵的兄弟都交代一聲,防著禁衛軍那一夥子人。你們可能不知道,他們大多都出自官宦之家。這些當官的,那是姻親故舊遍布,那些名單上的人,有多少跟他們存在這這樣那樣的關係的,根本就說不清楚。所以,彆叫他們走漏了風聲,再反手叫人家把咱的兄弟給害了。另外,也告誡兄弟們,彆貪圖彆人給的三瓜兩棗。那錢可都是帶著毒的,前一刻拿了錢,後一刻人家就能要了他的命。如果真有那想花錢消災的,你們告訴兄弟們,錢照拿,活也得照乾。那些人給多少賞銀,回來如實報數,我再雙份賞他們。”

賽牡丹眼睛一亮:“痛快!道理說明白了,沒人會犯傻!”

這也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名單是四爺整理出來的。禁衛軍的名單也在他的手裡。

這兩邊的關係圖譜列的明明白白的。誰跟誰交好,誰給誰交惡,心裡都是有數的。所以,給他們的名單,儘量是避開了這種通風報信手下留情的可能。當然了,也有可能有沒調查到的情況,所以,林雨桐才交代了兩個土匪頭子一聲。這也就是她當初為什麼要收攏這一夥子人的原因。說到底,關係網太複雜。隻有找這種沒有利益牽扯在其中,辦事才放心。

另外,目的地在一個方向,坐一條船。

而每條船上,拿著任務單的,都是林雨桐從北康帶回來的親衛。他們兩人一組,跟船。到一個目的地,放一個小隊下去,他們給一份名單。

連私下交換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夜裡,小船一條接著一條駛出小碼頭,伏牛先生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哪怕是什麼也看不見,但也擋不住這種悵然。他的眼睛眯了眯,這個太孫啊……難道這林家的氣運還不該絕?

天道何其不公!

又一聲歎息之後,他扭身,慢慢的往回走。到了營地,就朝著議事廳而去。

此刻,林雨桐正跟戚還和陳雲鶴說話著呢。

兩人問林雨桐這是不是太湖水域,林雨桐就笑:“沒主人允許,我可不敢告訴你們。”

陳雲鶴就說:“殿下也是……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主人家要是聽到您剛才的話,非嚇出個好歹來。”

林雨桐就說:“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既然是天下人的天下,那如果子民連最基本的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都沒法保證……那一定是朝廷的失職……”

話還沒說完呢,明凡就進來稟報了:“殿下,那位伏牛先生來了……”

戚還和陳雲鶴就起身,陳雲鶴還道:“我們去偏廳,幫陰公子謄抄……”

“去吧。”林雨桐先將二人打發了。

四爺和林玉梧正在偏廳定‘贖金’的數額呢。這個地方是石萬鬥的,這家夥手裡的資料,是一屋子一屋子的存放。裡麵有相當一部分是賬冊。裡麵記錄了石家這些年賄賂或者被索賄的數目。非常有參考價值。

她叫戚還和陳雲鶴來,也是要抓這兩人的壯丁的。

結果伏牛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吧。”林雨桐端起茶抿了一口,這位老者才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見過殿下。”他的動作做的很慢,顯然,身體已經很不好了。

林雨桐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吧。我看先生的身體不是很好,我身邊是帶著太醫的。要不,叫太醫給你瞧瞧……”

“多謝殿下美意。”伏牛又欠身,這才坐下,“草民的身體……就這樣了……黑當家的,是個有情義的人,給草民也找過不少神醫,可是無濟於事……好在,草民也習慣了……能活著就很好了……”

林雨桐笑了笑,偏沒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轉移話題,直接問道:“不知道老先生這麼晚了前來,有什麼事嗎?”

伏牛先生抬眼:“殿下想怎麼做,草民心裡已經有數了。草民前來,隻是想提醒殿下一句,錢財無論多寡,都請不要儘數運往京城。皇城裡有一個吞金喝銀的怪獸,不管多少轉眼就耗費乾淨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這麼說了。

林雨桐卻搖頭:“先生,你說的或許是有你的道理。我不知道那無極宮裡藏著什麼秘密,哪怕我知道先生可能是知道秘密的幸存者,但是我還是不想主動打聽。在你們眼裡,耗儘天下錢財的是那無極宮……可是,無極宮再怎麼神秘,那也不過是一座建築。建造它花費的再多,那也是有數的。可是,你我都知道,國庫裡的銀子,號稱傾儘天下的財富才能修建起來的無極宮,到底是有幾成的錢花在修蓋宮殿本身上了?一成?還是兩成?”她冷笑一聲,“聖上的一個執念,確實是引來了一頭可怕的怪獸。這頭怪獸可怕就可怕在無孔不入,可怕就可怕在他喚醒了人性的惡。這頭怪獸有個名字,它叫‘貪’。從小貪到大貪,從一個人貪到一群人貪。於是,這些大貪小貪們,就躲在無極宮的暗影裡,煽風點火,不停的去放大聖上的那一絲執念。這執念與貪相互依存,誰也離不開誰。可這造成的結果卻是天下的養分幾乎被消耗殆儘。於是,這執念和貪就相互不滿了,因為他們不能彼此滿足了。我現在要做的,不過是把貪和執念的紐帶斬了……沒有了貪,執念就無所依托了。所以,老先生,聖上的那一絲執念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這就如砍樹,如果需要砍,那就砍了,誰管它是什麼樹,斬斷了樹根,過不了多久,它都隻有一個稱呼,叫木柴!”

“那殿下您要砍的這樹,可是擋了您的路的樹?彆的樹倒了之後叫木柴,擋了您的路的樹,砍倒之後……”伏牛先生的聲音低低的,“他應該叫……先帝……吧?”

林雨桐的麵色一下就冷了下來:“你是想說……本太孫有謀逆弑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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