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倫想了想:“好端端的,還以為咱們如何了呢?要不然,該如實相告的還是如實相告吧。有個防備也是好的。”
林雨桐這才知道,早些年,原身還有過這麼一樁爛桃花。
“這蘇城自幼喪父,因其母為梁相國的妹妹,夫家不敢強迫其守節,於是,便嫁了。嫁了不算,又舍不得兒子。於是,將兒子放在娘家交給哥哥嫂子代為撫養。早年,梁相國膝下空虛,這外甥隻當兒子在養的。此子父不在母不管,舅舅舅母一味的寵溺。後來大了,蘇家的家財他倒是得了大半,搬出梁家之後,越發沒了管束,整日在煙花之地流連,這樣的人物,哪裡是良配,因此,當時便拒絕了……此人倒是不難對付。隻是他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乃是他的母親二嫁之後生的,叫趙官……”
“姓趙?”四爺不由的問了一聲。
陳倫點頭:“沒錯。當日梁相國的妹妹二嫁之身,依舊嫁給了皇家宗室。趙官這這一支雖遠,但確實是皇家之人。雖然本人不爭氣,身上也沒有爵位,但是仗著他自身的身份和他舅舅的權勢,一般人還真拿他沒辦法……”
得!
法海還沒解決呢,弄兩個這樣的冤家來。
林雨桐乾脆的很:“那就走,明兒一早,就走。”
可說鬼遇鬼的事多了,才說順利的上了船,順著運河一路就上了京城。
離了杭州,暫時總歸沒事了吧。心才放下,可這走了不到十裡的水路,就走不成了。江麵被封鎖了。不是府衙衙門的人,人家動了駐兵。
還以為是緝拿要犯呢,結果不是,尤家的管事出去打聽了才知道,說是一個貴人的新納的姬妾逃了,正在找呢。要挨個的船搜查。
能被稱為貴人的人,還沒出杭州地界的地方,能有誰呢?
想來除了那三位也沒彆的人了。
林雨桐正想著不行就化個妝,先避一避再說。結果猛地,聞到一股子濃烈的杏花香味。心裡正說一聲不好,就聽到外麵喧鬨了起來:“在這裡……在這艘船上……”
然後船就晃悠起來了,有大批的人馬奔著這艘船而來。
看來這是避無可避了。
這次竟是被杏花給害了。
四爺眼裡的冷意一閃而過,兩人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門簾就被掀起來了。船上的人都被人家用刀架在脖子上了。
陳倫家的管家喊著:“這是陳知府家的家眷,要進京的……”
“我才不管是誰家的家眷。”外麵進來一個穿的花花綠綠手裡搖著折扇的男人,“我就是找我的愛姬……”
林雨桐借著這個空檔,已經用絲巾將臉蒙了起來。杏花要坑她,絕對不會那麼簡單。就怕那坑貨直接變成了她的樣子。隻要這家夥看到自己的臉,那自己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看來還是太仁慈了,總想著草木修煉不易,她一直對這些異類都抱著最大的善意。沒想到這些東西學好不容易,可是學壞卻太容易了。
她隻是執著的想要達到她的目的,至於用了什麼手段,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她才不管呢。怨怪她?她比誰都無辜。因為不是人,所以想不到那麼周全。漫天的神佛好似也比較容易原諒強者吧。
花花綠綠這位進來,沒有看到他的愛姬,就把扇子指向林雨桐:“把紗巾取下來,彆叫本公子動手。本公子要瞧瞧,你是不是……”
“不是!”四爺說著話,臉上還帶著誠懇的笑:“敢問這位公子可是找一位滿身杏花香氣,身上佩戴者杏花的姑娘?”
“你見過她?”這位馬上看向四爺:“告訴我,我的愛姬去了哪裡了?剛才有人看見她出現在這艘船上。”
“她是在船上,隻是她是來求救的,隻說是有人借著她家公子不在,要欺辱她,所以,她才逃出來了,隻說他家公子處置了那人,她就回去。”四爺指了指船艙的窗戶:“從這裡跳下去了。她說要是她家公子找她,千萬替她給她家公子傳個話。為此,她還送了我們夫妻謝禮。”說著,他就看林雨桐:“把那位杏姑娘留下的謝禮給這位公子看。”
林雨桐便把杏花當年留給四爺的杏花蜜拿出來遞過去。
這玩意四爺沒喝,林雨桐將其小心的裝了瓷瓶收了起來,卻沒想到如今有個用處。
一聞見這個味道,這家夥再不懷疑,隻怒火中燒:“誰敢欺辱我的美人,哼!叫本公子知道了,看不活剝了他的皮。”說著,頗有些迫不及待的拔開瓶塞,抿了一口。
林雨桐就發現,一口杏花蜜喝下去,他的眼睛瞬間變的通紅,連眼珠子都染成了紅色。然後整個人變的迷醉了起來,直直的朝外走去:“我的美人……我的美人……”
他這一走,跟著的人呼啦啦的都走了。
陳家的管家又有陳知府的帖子,彆的船沒有放行,這艘船卻直接給放行了。
過了關卡,四爺卻也不著急走了。
晚上停靠在小碼頭,在碼頭上的一處小客棧入住之後。四爺問桐桐要當時叫桐桐收起來的一枝杏花。
當時在原主的房間留下兩樣東西,一樣是一碗杏花蜜,一樣就是一枝盛開的杏花。
杏花拿出來之後,四爺將這支杏花拴上石塊,然後放在水盆裡,叫它飄不起來。然後才從桐桐要縣太爺還回來的那顆珠子:“給我。”
將珠子倒入水中之後,頓時,水就沸騰了起來。咕嘟嘟的不停的翻騰,但卻不見冒熱氣。然後水裡就有了女子的呻|吟聲,一聲煎熬似一聲。
林雨桐唬了一跳:這個杏花可真是又傻又毒。
毒的是不擇手段,都要達成她的目的。傻的是,竟然敢把本體就這麼交到彆人手裡。就是不知道四爺是什麼時候猜出來那一支杏花就是本體的。
水盆裡傳來呼救聲,但是四爺至始至終都不為所動。那珠子有多邪惡林雨桐和四爺是見識過的,那家夥吞噬的其實是生魂之力。那種一點一點的掙紮,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慢慢消失,然後徹底淹死在水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杏花的感覺隻怕就是什麼樣的。
而另一邊那個還在遊蕩著找杏花的花花公子,猛的像是被什麼牽引一般,突然走到船邊,嘴裡喊著我的美人,就朝水裡紮進去。
邊上的人都慌了,一個個的跳下去,趕緊把人往上救。
梁連皺眉:“表哥這是怎麼了?怎麼看像是魔怔了。”
那邊的趙官氣道:“也是下麵這些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那邊人救上來了,倒是沒事,隻是稍微一放手,他就往水裡撲騰。沒辦法,隻能把人綁住,徹底的拴在船上。
梁連吩咐道:“走!金山寺!表哥這像是中了邪了,找法海……”
四爺全然是不知道人家連夜已經走了。他還琢磨著,怎麼把那家夥給順手收拾了呢。
結果早上起來,江麵解除封鎖了,四爺和林雨桐才知道那邊已經離開了。又打聽了那位發瘋的全過程來,心裡就有數了。
杏花蜜其實就是控製人心智的東西。
這杏花對原主確實是有些情義的,不惜將本體留給原主。可是四爺突然來了,換了芯子之後,這杏花隻怕就察覺了。她這才留下杏花蜜來,為的是恨,而不是愛。
之前還以為杏花是愛而不得,如今看來,不是!她是奔著為原主報仇的。
她的目標從頭至尾都非常明確,就是弄死自己和四爺。
之前那一番做作,都是在做戲。
誰說妖物不狡詐,她們狡詐起來,人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可哪怕她有這樣那樣的不得已,林雨桐都不打算放她了。將那盆水連同水鬼內丹和杏花的本體,都密封在一個大罐子裡,封口用封印封了。林雨桐單獨給收了,隻要她還活著,她就彆想輕易能出來。
事情暫時隻能這樣了,兩人啟程繼續北上。不過四爺的小本本上,肯定又給梁相國記了一筆。
四爺和林雨桐這一路暫且不提,隻說那邊梁連和趙官帶著蘇城上了金山寺。
“法海,你給看看,我表哥這是怎麼了?”梁連著急的對著法海喊著,那邊趙官拉了拉梁連的衣服,梁連才一副口誤的樣子:“失禮了,大師!”他的語氣緩和下來:“法海大師,麻煩你幫我表哥看看,他這是怎麼了?一路見水就往水裡撲……都不給給喝水和湯,連潔麵都不敢見水盆……”
“阿彌陀佛。”不等梁連說完,法海的一聲佛號就打斷了他:“這位公子……身上沾染了妖氣,陰氣……他是撞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梁連跟趙官對視一眼:“妖氣?陰氣?”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可一直跟蘇城在一起的:“怎麼可能呢?”梁連將脖子上掛的荷包拿出來:“這是大師送給我們的護身符,百邪不侵的。”說著,他就露出幾分狐疑之色:“難道大師是誑我們的?”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法海手裡的金缽傾斜,朝放在擔架上的蘇城照去。蘇城的身上馬上若隱若現一支杏花。可這支杏花被狀若頭發似的細絲纏著,還有水光在其上浮動。
這景象把梁連和趙官二人唬了一跳:“這是……”
法海又俯身從蘇城的脖子上摘下荷包,取出裡麵的護身符。屋裡的人都能從這護身符上聞見濃烈的脂粉香氣。
很明顯,這護身符是被勾欄院的汙糟之氣所汙了。
這當然不能再說怪法海的話。
不過趙官就又提了:“記得當年大師為我們三人算了一命。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您說我跟大哥會平安到老,反倒是梁家表弟他……今年會有一災……”他指向蘇城,“我大哥如今這樣,算是平安嗎?”
是說法海算的不準,這麼大的劫難竟然都沒算出來。
法海的眉頭皺起來:“這也正是貧僧不解之處。”說著,他將手裡的金缽放在案幾上,手輕輕的在金缽上端拂過,幾個人都朝金缽裡看去。卻隻見金缽裡迷蒙一片,再要看,先是黑漆漆不見底仿若是深淵,後是一道極為刺目的光線伴著呼嘯而來的龍吟之聲奔湧而至。
梁連和趙官被氣勢逼的倒退一步,法海勉強站穩,不由的念叨了一句:“是他們!”
“誰?”梁連站穩之後就急忙問了一句。
可這種氣勢,法海生平僅見。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他怎麼會跟幾個廢物說?
於是搖了搖頭,隻道:“貧僧是說,金缽本是師兄所有,很多東西貧僧還弄不明白。不管這變數來自哪裡,這都得等師兄出關才能解答。”
梁連能信這話嗎?
公子哥見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
本就覺得金山寺是自家的寺廟,寺裡的和尚是家養的和尚,要不是法海確實有兩分道行,也有幾分名聲,他連麵子上的那點尊重都不會給的。如今呢,果然是不值得尊敬。剛才還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實際上呢,瞎話轉眼就來。
可如今,他且管不了這個。隻問:“我表哥這……可有辦法?”
“需得找到這兩個妖物的本體。”法海搖搖頭:“現如今,貧僧隻能暫壓住這股子邪氣。”
那也隻能如此了。
邪氣被暫時壓住了,蘇城也暫時清醒了。問他可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他竟是全然不記得了。
受不了金山寺的清苦,三個人帶著人還是到了錢塘。
因著蘇城之前被捆綁,身上很是受了些傷。也用了外傷藥,可這天熱他人胖又容易出汗,南邊天氣又濕又熱,傷口不僅不見好,反而是好些地方都開始化膿了。
到了錢塘,頭一件事就是找大夫。
隻要出去一打聽便知道,錢塘乃至杭州府最有名的大夫就是保安堂的許大夫。
於是,今兒保和堂來了一單大生意,梁王府的侍衛拿著十兩的金錠子找許宣出診。
晌午天熱,許宣和幾個夥計在前麵的鋪子,而白娘子和小青都在後麵。天氣熱了,小青就有些浮躁,哪怕是服用了林雨桐特意留下來的藥,也是一樣。這樣的天氣,她感覺身上的皮膚都要燒起來了一樣。白娘子正說:“不行你就回山裡去吧……”
“那怎麼行呢?”小青將冷水往身上潑,“姐姐剛剛查出有孕,這個時候我走了,你怎麼辦呢?官人那人,被姐姐慣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做。姑太太又有了身孕,也照顧不過來。”
還真是,家裡忙來忙去就忙了小青一個人。
姐妹倆正說話呢,許宣打發夥計來說出診一趟,很快就回來,叫小青到前麵支應著。
小青指了指外麵:“姐姐,你看看!你看看嘛。我就說,這家裡一刻也離不得我。”說著,就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手裡拿著濕帕子出去了。
結果,前後不到半個時候,許宣背著藥箱,用袖子遮著臉回來了。白娘子正端著涼茶到前麵想換換小青呢,結果就看見十分躲閃的許宣:“這是怎麼了?”
許宣又躲了一下:“沒……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怎麼會是摔了一下呢?
臉上明明就是一個巴掌印啊!
“真是豈有此理!”小青頓時火氣直往腦門竄:“沒見過去給人瞧病,大夫反被打的,我找他們去……”
說著,一個閃身,就出了藥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