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1 / 2)

第116章

要說魯國公馮源也是倒黴。

之前和葛珠兒和離後,馮源私下幾次打聽,隻知道她去了食為天做工,過得風生水起,十分滋潤,更多的卻是打聽不到了。

對比之下,他借酒消愁,頗為消沉,倒成了放不下的那個。

為了這場春狩,他憋著一口氣,就是想好好表現,出出風頭,讓葛珠兒和背地裡嘲笑的他的人知道,他還是從前那個風風光光的猛將!

然而第一天武青意大獲全勝,他白忙活了一整日。

不過狩獵這活動運動量十分的大,第一日參加過的人家,大多不會連著參加第二日。

而且他和武青意不對付了多年,對彼此都有些了解。

武青意性子還算內斂,出過一日風頭後,自然就會收斂。

所以第一日的惜敗過後,修整了一夜,馮源又帶著人整裝出發。

馮鈺雖已對他這親爹冷了心,但見他這般,還是忍不住勸道:“父親年歲不輕了,昨兒個奔忙了一下午,十分辛苦,今日不若好好歇一歇,左右明日且還有一天。”

馮源聽不進去他的勸,蹙眉道:“歇什麼歇?你爹我還沒老到那份上呢!要歇你自個兒歇著。”

馮鈺的騎射工夫在同齡人中不差,但和成年會武之人比,還是比不過的。

少他一個不算什麼,馮源就沒帶著他去。

馮鈺也懶得跟,自去顧野身邊。

正元帝還是帶著顧野和陸煦出巡狩獵,當然皇帝肯定是不會為了一點獵物奔忙了,隻是帶著他們出去散散,玩耍玩耍而已。

後頭到了傍晚時分,正元帝這邊鳴金收兵,回營地開始清點獵物,結算第二日的勝者。

要不說馮源倒黴呢?今天武青意又下場了。

其實馮源估算的沒錯,武青意這日本準備歇著,好好陪伴顧茵的。

但壞就壞在昨兒個兩人分吃了好大一份鹿血旺,身上的燥熱隻通過衝冷水澡緩解,沒有得到真正的紓解。

他一身力氣無從發泄,於是便又帶著人下場狩獵。

平常時候的武青意就能壓馮源一頭,這種時候就更彆說了。

馮源又叫他比了下去。

武青意連勝兩場,在武將中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馮源回營帳的時候,還聽到有人在旁邊熱切地討論著,說:“都閒散一整年了,人都疏懶了不少,也隻有大將軍不減當年勇,真不愧是本朝第一猛將!”

旁邊的人聽了就涼涼笑道:“勤加操練隻是一遭,這也得看天賦。不然你看魯國公,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卻連著輸了兩場……所以啊,大將軍那樣天賦異稟的,不是咱們這樣的凡人勤奮就能趕上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說確實如此,然後一行人勾肩搭背,繼續心安理得地去偷懶了。

隻留下聽了一耳朵的馮源,差點把鼻子氣歪了!

到底是在禦前,即便是氣惱到了這個地步,馮源也隻能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回到了自家營帳。

然而魯國公府的營帳內氣氛也很不好。

秦氏這次也來了,按說她這個年紀的人一般是不會來參加這種活動的,而且她又不像王太後和王氏那樣身子康健,喜歡熱鬨。

所以她為的當然不是打獵騎馬,而是和馮貴妃相聚,互通有無。

過去馮貴妃雖然很少能出宮,但往宮外消息遞得頻繁。

後頭也不知道怎麼了,她自己宮裡的人還好,其他宮人卻是越發使喚不動。

想傳一份家書出來,那得上下打點,少說得花費百兩銀子。

正元帝前頭給了永和宮不少賞賜,但也都是珠寶首飾那些,很少給現銀。

宮中的賞賜都帶著特有的徽記,馮貴妃再蠢笨也知道不能讓這些東西流出去,便隻好一麵和秦氏要現銀,一麵減少往宮外遞消息的次數。

上次母女倆通信,還是馮家和陸家定親那會兒。

秦氏這段時間過得可算是十分如意,礙眼的兒媳婦被清掃出門,後頭也沒再給馮家惹什麼事兒,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般。讓她又愛又恨的大孫子如今在宮裡的時間多,回家的時間少,祖孫倆互相不礙著對方的眼。

馮家的財政危機也在和陸家定親後解決了——陸家已經先送了五萬兩過來任秦氏隨意支配,而剩下的十五萬兩,則會在兩個月後,陸沅琪嫁進馮家的時候,和她其他嫁妝一道帶過來。

因為陸家這樣會來事,所以這次春狩,秦氏也很大方地給陸沅琪下了帖子,帶她過來長長見識,算是給她和整個陸家做臉。

陸家雖是商戶,但在京城也算是享負盛名。

和馮家交往甚密的那些人家知道兩家要結親,見了那恨不得把她誇出一朵花來,又說秦氏高瞻遠矚,摒棄了門戶之見,很了不得!

捧得秦氏像活在雲端裡一般逍遙自在。

春狩第一日馮貴妃隨侍正元帝左右,母女倆沒見麵。

第二日馮貴妃沒再跟出去,自然過來和秦氏說話。

母女倆碰了頭,馮貴妃見了秦氏就哭訴道:“母親隻顧著自己高興,卻不想想女兒的處境。女兒如今空得一個貴妃的名頭,既無寵又無權,怕是再過不久,宮裡就再沒有女兒站腳地方了……”

上次母女倆麵對麵說話,還是正元帝認回顧野之前,放了馮貴妃出宮歸寧。

彼時的馮貴妃何其風光,侃侃而談,還謀劃著將來當皇後,甚至當太後。

沒想到不過短短兩月,她就像變了個人一般,不止臉上再不見那誌得意滿的風光姿態,更是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不如從前美豔不算,還平添了好幾歲。

秦氏忙勸道:“我的兒莫哭,有什麼委屈快和娘說說。”

馮貴妃就一邊流淚一邊娓娓道來。

不同於秦氏最近的逍遙自在,馮貴妃近日過得很是不好。

驅使不動宮人已經不值得一提了,她現在和親兒子陸煦聚少離多。

雖說前頭她花了好些個銀錢打點,還把陸煦身邊的奶娘和宮人都一並送去了擷芳殿。

可即便如此,她對擷芳殿發生的事兒還是知之甚少,隻能從奶娘嘴裡知道一些。

那會子顧野把親弟弟陸照也一起帶到擷芳殿上課,馮貴妃自以為得到了機會,讓奶媽多吹吹耳邊風,好讓陸煦知道親疏有彆。

沒想到陸煦前頭確實有些吃味,轉頭讓顧野三言兩語一哄,再弄了些宮外的新鮮玩意兒,又隻知道跟在顧野屁股後頭轉了。

後來陸煦還回去說:“大哥和表哥他們都不帶什麼奶娘,隻陸照還需要奶娘跟著。我比陸照強,我不需要奶娘了。”

這番話他後頭又對正元帝說了一通,正元帝就讓那奶娘還回永和宮伺候。如今隻要陸煦不願意和馮貴妃說的事兒,馮貴妃是再不能探聽到半個字!

還有昨兒個第一日狩獵結束,她這親娘還在正元帝旁邊站著呢,陸煦居然跟在顧野後頭,對著顧茵親熱地喊著“姨姨”,就著顧茵的手讓她擦汗。

而且這還隻是一遭,更糟心的是,帝後感情越發和睦了。

從前馮貴妃沒覺得周皇後比自己高貴多少,雖說周皇後是皇後,她是貴妃,但周皇後無寵,反倒是她,多得是陪伴聖駕的機會,生下的皇子也比陸照那病秧子頂用。

眼下周皇後多了個厲害的嫡長子不算,還和正元帝越走越近。

那養心殿她想進一次比登天還難,更彆說留宿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當夜,馮貴妃氣得砸了一屋子的擺設。

動靜鬨得很大,正元帝知道了讓錢三思過來詢問,馮貴妃自然不敢說自己是拈酸吃醋,隻說是宮人不小心,讓宮人頂了包。

這就形成了個惡性循環,如今連帶著她宮裡的宮人都不如從前那般忠心可靠了。

前一日狩獵,馮貴妃做低伏小,不辭辛苦,不知道在外頭吃了多少塵土,跟著隨侍了正元帝一整日,本以為會換回一些恩寵,馮貴妃當夜都盛裝打扮起來了。

沒想到,正元帝和周皇後用過晚膳後又宿到了一處。

說到這裡,馮貴妃的眼淚又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哭道:“母親快給女兒出出主意,女兒是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秦氏訥訥地道:“陛下怎麼就不寵愛你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馮貴妃恨聲道:“女兒能做什麼?女兒還和從前一樣,從未變過。是陛下變了,一切自打烈王回宮後都就變了!”

“那黃口小兒。”秦氏跟著咬牙切齒。

然而任憑他們咬碎牙齒,卻也想不出其他招數來對付顧野。

一來是她們是女子,接觸顧野的次數本就有限,二來,馮貴妃在宮裡使喚人跑腿都使喚不動,讓她在宮裡出招對付顧野,獨木難支,和自尋死路沒有差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顧野和陸煦相處的極好,這不止為他博得了一個好名聲——現在朝中大臣對他這照顧幼弟的仁義之心讚不絕口。而且這還是對馮家的一招釜底抽薪。

畢竟馮家最指望的,還是長大後的陸煦。

照著現在這個趨勢發展,怕是陸煦長大後會成為顧野最堅實的擁躉,按頭整個魯國公府給顧野賣命!

沉吟半晌,秦氏出聲道:“娘娘彆急,今日你兄弟又出去狩獵了,今遭一定風風光光拔得頭籌,陛下看著你兄弟的麵子,晚上自然會在你那裡。你今晚好好侍奉,至於旁的,為娘再好好幫你想想。”

到底不是孤身作戰,馮貴妃呼出一口長氣,看時辰不早,她就說先回去梳妝打扮。

後來沒多會兒,秦氏就聽到了外頭的喧鬨,知道這日的勝者又是武青意,馮源再次落敗。

她的臉色自然又沉重了三分。

馮源回來後,秦氏少不得抱怨道:“彆人都是娘家人給出嫁的女子撐腰,咱家倒好,光沾娘娘的光,卻半點忙幫不上。一個馮鈺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馮源越發苦悶,大聲反駁道:“娘怪我做什麼,難不成是我不想為咱家、為娘娘爭光?”

再沒人比他想壓武青意一頭,出口惡氣的了!

馮源氣惱地一拳砸在桌上,“而且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咱家沾了娘娘的光,娘莫不是忘了,咱家的榮光是我用血和命拚著換來的!”

馮源在秦氏這親娘麵前素來沒脾氣,今遭卻是把滿腔的怒氣都直接發作了出來,秦氏被他吼的一愣,聲音頓時低了下去,囁喏道:“你要是累了你就歇著,和我吼什麼?又不是我讓你落敗的。”

然後秦氏就捂著心口,又說自己不舒服,讓鄭媽媽扶著她下去了。

等到屋內安靜下來,馮源連一個發泄對象都沒有了,就越發愁悶。

回想從前,他每每意誌消沉的時候,都有葛珠兒在旁輕聲細語地勸慰他。

可如今,葛珠兒讓他親娘趕走了,親娘也嫌棄他脾氣大,不願意聽他抱怨。

“拿酒來!”馮源又是一聲怒吼。

下人們送來酒水和小菜,馮源讓屏退了其他人,自斟自飲,很快就喝了個半醉。

後頭下人來稟報,說正元帝那邊送了東西過來。

雖說正元帝給每家的賞賜都差不多,但到底是皇帝賞賜下來的東西,不能慢待。

馮源親自迎了宮人,馮家的丫鬟知道他正是氣不順的時候,就提起道:“這裡頭還有一瓶宮廷禦酒,陛下顯然還是看重國公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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