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可敢賭一賭(求月票)(2 / 2)

長安好 非10 8884 字 8個月前

常歲寧細細翻看,也不覺得臉紅,更無謙虛推辭之心,成大事者,怎能缺少一張厚臉皮呢?

她就是要建功立業,就是要名揚天下。

她的這份功利之心,早在她於登泰樓中,以詩詞宴眾士時便存下了。

隻因她無比清楚,古往今來,想要成事,名望二字可真的太重要了,如若用的好,它便可兵不血刃。若再輔以實力聲威,於天時地利之間,甚至可以傳檄而定天下。

所以,常歲寧對這些宣揚她之事跡美名的現象,所持態度很明朗——甚喜甚愛,越多越好。

看著這本純手抄的冊子,心中又覺暖烘烘的,這些女郎們純粹美好,之所以對她這般“追捧”,除了欽佩喜愛之外,大約還有一份向往之心。

先前在京中,她便做了許多所謂驚世駭俗之舉,這一切,最早可以從她第一次打了明謹開始說起。

她做了許多,那些女孩子們曆來不能做,不敢做,不知自己能做的事。

這些會被她吸引的女孩子們,都有一顆向往衝破世俗禮法束縛的心。

故而,她是一人,又不止一人。

所以哪怕隻是為了這些在背後將她高高托起的手,她也得努力讓自己更有出息一些才行呢。

要上進啊。

常歲寧在心中笑著勉勵自己。

接下來數日,常歲寧令元祥暗中帶人秘密探查了各路徐氏亂軍的動向。

初七這一日,肖旻與常闊議事時,提到了是否要主動出兵之事,肖旻隱晦提醒常闊:“……自李逸伏誅後,十七萬大軍,今已在此紮營二十日餘……”

卻始終沒有大舉出兵討伐徐正業,隻是兵來將擋,緊守各道,而不曾主動進攻過。

肖旻歎氣:“朝廷與聖人,雖未明言,但對此也有些不滿了……”

那一行欽差宦官離去前,還曾詢問他們打算何時出兵直攻揚州。

說到這裡,其實肖旻也有些不解,按說彼時和州一戰大勝,徐氏大軍軍心受挫,常大將軍正該乘勝追擊才對,為何隻守不攻呢?這不是給徐正業他們重整旗鼓的機會嗎?

肖旻正想說出自己的不解時,隻聽常闊渾不在意地道:“他們懂個什麼,打仗的事,要如何打,自然隻有打仗的人才懂!”

“……”肖旻隻覺眉心中箭。

那個,打仗的人也不懂……正常嗎?

他不好將自己的不懂表露的太明顯,隻有委婉問:“常大將軍是否另有打算?”

常闊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我已與歲寧商議過,待她過來,咱們再細談吧。”

肖旻遂應下。

不多時,有士兵打起營帳的門簾,一道披甲的少女身影走了進來。

三人和往常一樣,圍著沙盤而坐。

常歲寧剛從演武場回來,此刻盤腿而坐,右手端著士兵奉來的茶盞,左手摸到一杆筆,筆尖輕落在沙盤上方,先說起了徐正業大軍的分布情況。

這是元祥他們帶回來的最新消息動向。

肖旻微擰眉:“徐正業這是……在集兵?”

常歲寧:“對。”

肖旻神情鄭重:“他是想集結大軍,強攻淮南道?”

“未必。”常歲寧道:“我猜他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肖旻正要問時,隻聽那少女先問道:“此前向壽州及光州官府借用戰船之事,現下可已齊備?”

肖旻便答:“已經差不多了,隻是有的戰船年久失修,尚且需要承修。”

“要加緊了。”常歲寧道:“上元節之前,必要讓他們辦妥此事。”

肖旻點頭,又不禁問:“常娘子為何如此緊抓戰船之事?”

徐正業要攻淮南道,自然不會當真聽從宣安大長公主那個“從巢湖遊過去”的“建議”,巢湖可不是那麼好遊的,徐正業走水路的可能小之又小,按說雙方很難出現大規模的水戰。

但早在半月前,常歲寧已經提出了向壽州與光州備借戰船之事。

此時,麵對肖旻的詢問,少女沒有故弄玄虛,手中筆尖轉向沙盤之上某兩道相隔不遠,皆代表河流的凹線,道:“因為,我想在這裡,或是在這裡,截殺徐正業。”

肖旻看去,不禁一愣:“汴水……或泗水?”

常歲寧點頭:“對,但九成會是在汴水。”

肖旻沉默了一下。

話都是簡單易懂的話,但是:“……常娘子為何會覺得,徐正業會走這兩條與淮南道背道而馳的水路?”

徐正業是在攻淮南道,是要率軍打進京師,殺女帝而扶持太子的。

“因為我猜他會放棄西京都城。”少女的筆尖懸在一座插著黃色小旗的城池上方,道:“而欲趁我等及各處不備,改道取東都洛陽。”

自揚州攻向洛陽,便要經過汴水一帶,這一點肖旻自然懂得,可徐正業怎會突然改道取洛陽城?

徐氏大軍從未流露出半分覬覦洛陽的預兆!

這猜測似乎太過天馬行空,肖旻不好說出質疑常歲寧的話,便下意識地看向常闊。

“嗯……”常闊捋著胡須,也看向沙盤之上的洛陽城:“我也是這麼想的!”

“……”肖旻竟一時分不清這父女倆到底誰才是誰的主心骨,不禁提出疑問:“可若徐正業攻洛陽,何談扶持太子呢?”

常歲寧:“或許他本也沒想過真的扶持太子呢?”

肖旻一怔。

“能一舉攻下京師,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如今他屢屢受挫,有我們十七萬大軍在此,他全然無法靠近淮南道半步——”常歲寧道:“這些時日,我們雖是隻守不攻,看似被動,但最心急的,還當是徐正業。”

“我賭他如今已看清自己無力直攻京師的事實,於是他隻有退而求其次,趁我等緊守淮南道之際,出其不意改道攻向洛陽,據中原東都之地,再以勤王之名,以響應四方,屯蓄更多兵力名望。”

常歲寧話至此處,笑著看向肖旻:“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肖主帥可敢與我賭一賭?”

女孩子笑的無害友善,肖旻也不自覺地笑了,隨口便問:“賭什麼?”

此時,他還不知,這個隨口的玩笑賭注,會在很久之後的某一日,成為他人生中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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