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迎敵!(三更大章,含桃酥與四喜丶打賞加更)(1 / 2)

長安好 非10 13694 字 8個月前

……

是夜,汴河之水無風而動。

一行自汴州而出的二十餘艘戰船劃開水幕,緩緩而行間,一艘先行的小船折返,探路而歸的士兵麵色略顯驚惶。

“胡刺史,前方三十裡外,發現數十艘戰船蹤跡!”

披甲立於船頭的汴州刺史胡粼聞言麵色一震。

他身側的武將們也俱是驚詫難當。

“徐正業他們竟這麼快便攻來了?!”

“不對……怎麼可能如此之快!”

“可看清船上的軍旗了?!”胡粼保持一絲鎮定,定聲問:“確定是徐氏亂軍的戰船?”

那小兵忙答:“他們船上未曾點燈,看不清戰旗!”

但自南麵而來的,又是戰船,除了徐正業,還能是誰?

一名武將抬頭看了眼夜幕,今夜無星無月,四下一片漆黑,不由皺眉:“未曾點燈……那他們夜間要如何行船?”

“不曾行船,隻是停靠岸旁!”小兵道:“屬下也是駛近之後,才勉強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粗略一數,見有數十艘戰船……屬下遂不敢再靠近細觀,以防驚動了他們,無法回來報信!”

幾名武將互看了一眼,心中既驚且惑,此事無疑太過古怪,處處透露著蹊蹺。

“刺史大人……”幾人便都下意識地看向胡粼。

胡粼卻看向前方夜色:“確定不曾驚動嗎?”

說話間,他抬手按住了腰側的佩劍,目色警惕戒備。

幾人隨他一同看去,包括那士兵也回頭望去。

胡粼忽然拔出佩劍:“停船,戒備!”

眾人立即色變,持刀劍嚴陣以待,船上的弓弩手也立時戒備起來。

前方現出一團熒光,隨著靠近,可見是一艘船頭懸燈的小船正在朝著此處靠近。

小船雖小,卻掛有一麵帥旗,眾人定睛細看,隻見旗麵之上赫然是個大大的“肖”字。

肖?

現下姓肖的主帥,不外乎隻有一個肖旻!

但肖旻的兵,怎會越過徐正業的大軍,出現在汴河之上?

這簡直比徐正業疾行至此,要更加蹊蹺,更加令人不可置信。

但胡粼還是立刻抬手示意四下,勿要輕舉妄動。

“刺史大人,當心有詐!”一名武將持刀護在胡粼身前。

此時,那艘小船上傳出一道響亮的高喊聲:“敢問前方可是汴州守軍!”

竟是一道婦人的聲音!

胡粼皺眉,答道:“正是!敢問閣下何人?”

“我乃寧遠將軍部下!”那婦人高聲回答間,小船又駛近了一些,婦人的聲音更加清晰了:“我家將軍想請諸位前去一敘!”

“……寧遠將軍?”一名武將瞪大眼睛:“那位常家女郎?!”

這位寧遠將軍跟隨肖旻行軍,如此倒是和那麵“肖”字旗對上了,但還是那個問題,他們怎會出現在此處?

眾人仍半信半疑間,隻見那小船上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擠上船頭:“我們殿……我們阿鯉將軍煮了很好喝的茶,還烤了燒餅呢,肉餡兒的,可香啦!”

說到此處,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才又道:“特來請你們前去做客的!”

這天真特彆的話語,讓胡粼聞聲猛然抬眉,定睛望去,不禁麵露意外之色:“……點將軍?!”

阿點好奇伸長腦袋:“你認得我嗎?”

確定了來人,胡粼麵露敬意,抬手衝阿點行禮:“在下汴州刺史胡粼!”

在十多年前,他還隻是個小小縣官時,曾有幸見過先太子及其部下,這位甚是特殊的阿點將軍,讓他印象格外深刻。

隨著那隻載著薺菜和阿點幾人的小船來到麵前,胡粼於左右低聲商議了一番後,即決定前去一見。

這位將軍生性純真,不可能遭人脅迫來誆詐於他。

且若是徐氏敵軍,仗著兵力優勢,隻管殺來便是,何必費此周章?

有武將仍不放心,見勸說不得,便唯有堅持道:“……讓屬下護送刺史大人一同前去吧!”

胡粼未再拒絕,點了兩名武將,及一行親衛,跟隨那艘小船而去。

果然如此前那名探路的士兵所言,船行三十裡,即見有數十艘戰船停靠在河道一側。

但與那士兵所言不同的是,此刻那些船上皆亮起了燈火。

“太好了,終於可以點燈咯!”阿點歡呼道。

這是他們在此半月以來,第一次夜裡點燈呢。

薺菜娘子一笑:“女郎說了,待汴州守軍一到,咱們便可以明目張膽地點燈了!”

胡粼聞言目露思索之色。

那些船上未掛帥旗,但離得更近一些,胡粼即可辨認,這些多是壽州和光州官府的戰船。

他心下又稍定一些,但仍然保持警惕。

直到他的船停下,他見得最高的那隻樓船之上,有一道負手而行的少女身影,帶著士兵自二樓走下。

兩船相接,胡粼帶人上了那隻樓船,借著四下燈火,隻見那帶人走來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與他長女一般年紀,未施粉黛,不曾著裙裝珠花,隻一襲鴉青色束袖常袍,及一副令人無法忽視的好麵容。

而除此之外,對方行走之間的氣勢,莫名讓他想到了……

那少女走來後站定,即抬手與他們行禮:“在下常歲寧,見過胡刺史與諸位將軍。”

她手中托著一物,胡粼回過神來,令人接過後查看,隻見是她的將軍令牌。

確認了身份,胡粼立時還禮:“原來果真是寧遠將軍在此……我等有失遠迎了!”

且不論他如何看待這位評價褒貶不一的少年女郎將軍,單說現下對方出現在此處,於他們汴州而言或許便是轉機,他自然要拿出重視禮待的態度來。

常歲寧請了他們去船艙內相敘,邊與下屬吩咐道:“請肖主帥來此。”

“是!”

胡粼幾人聞言更是意外——作為主帥的肖將軍,竟然也親自來了?

肖旻聞訊,很快帶人從另外一隻戰船上過來,雙方見禮後,適才先後坐下說話。

胡粼心下仍然驚異難當,難免要先問一句:“肖主帥與寧遠將軍,是何時帶人趕到此處的?”

他問話時,是看向肖旻的。

然而卻見肖旻看向了盤腿坐在一旁的少女。

“半月前。”常歲寧答。

“半月前?!”胡粼身側的一名武將大驚,蹦出一句地方話:“我嘞乖乖!”

半月前就到了?這咋麼可能嘛!

“的確是半月前。”常歲寧道:“早在正月底,徐正業使三萬兵馬攻打淮南道之初,我們便已經出發了。”

她解釋道:“早在上元節前,戰船便已調集完畢,之後我們從壽州碼頭出發,沿淮水而行,行至淮水與汴水相接之處,遂改道汴水,一路北上行至此處。”

淮水一帶,一直都在他們自己的掌控之中,而與汴水相接處,距揚州尚有距離。

且那時徐正業令葛察葛知慶出兵攻打壽州,他們則派出了楚行領兵前去迎戰,恰借著楚行等人行軍的掩飾,避開了徐氏大軍的監查視線。

徐正業借出兵聲東擊西的同時,她也借了迎戰之舉“暗度陳倉”。

順利上了汴水後,便徹底遠離了徐氏大軍的視線。

沿途有可能驚動到的地方,包括壽州與光州,則提早打點過,事關行軍要密,尋常百姓唯恐惹禍上身,也皆不敢多言,當然,動亂之際真假消息摻雜,縱然稍有風聲傳出去,也不足為患。

且之後忽降大雨,水麵之上朦朧不清,更好地掩藏了他們的蹤跡。

但率先到達的常歲寧沒想到這場雨一下便是近十日,拖住了後方水陸兩道並行的徐正業的行軍進程。

此事利弊參半,她由此多了半月餘的練兵時間,士兵們的精力體力也得到了很好的恢複。

但同時,長時間的掩藏蹤跡便也成了難事,需要時刻緊盯各處,以免行蹤走漏出去,致使伏擊計劃暴露。

“我等也時常令水軍出汴州巡邏……竟從未察覺到肖主帥與寧遠將軍的蹤跡!”胡粼身邊一名武將麵上仍有驚色。

“因為寧遠將軍在各河段皆設下了哨兵。”肖旻道:“每逢汴州水軍巡邏到附近,我們便會臨時改換藏身之處,以免暴露。”

那武將不由瞠目,下意識地看向常歲寧,每次都避開巡邏水軍的視線,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胡粼則忍不住問:“敢問肖主帥,此番帶了多少兵馬潛伏在此?”

肖旻:“七萬。”

“七萬!”那武將又想直呼“乖乖”了,照此說來,遠不止附近這數十艘戰船了!

這藏起來,可就更加有難度了!

胡粼也驚愕難當,他作為汴州刺史,竟不知汴水河上藏了七萬大軍,且已有半月!

當然,汴水主河道足有千裡餘不止,巡邏時自然不可能做到毫無遺漏之處,但對方能悄無聲息地在此處潛伏半月,仍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而從肖旻的話語中不難聽出,這一切似乎皆是這位寧遠將軍在指揮。

胡粼忍不住問:“寧遠將軍很熟悉汴水河道水域,及水戰之道?”

這些自京師派出來的大軍並非水師,若無精通指揮水上行動之人,上了寬闊的水麵,莫說躲藏蹤跡了,怕是連方向都要分不清的!

“來之前,我看過汴水的水域圖。”常歲寧一笑:“此外,我很喜歡讀兵書。”

胡粼麵色一陣變幻:“……”

不是,這說白了,不就是紙上談兵?

現在的年輕人,紙上談兵竟能談得這般出色嗎?這真的合理嗎?

他尚存疑時,隻聽阿點在旁好奇問道:“我們阿鯉可是將星轉世,你們在汴州,沒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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