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你少在那邊嘰嘰哇哇(1 / 2)

長安好 非10 8916 字 10個月前

“……這些都是可以學的!”金婆婆道:“既然旁人都能做來,那便說明是可以學的,無非是學起來難一些而已!”

說著,拉起孫女的手,拍了拍:“常人覺得難的事,大多數人會選擇就此避開,不肯不願花心思去鑽研去摸索。而你若不避,迎難而上,那便可比大多數人高出一截,便能占下這先機!”

駱溪聽得心潮湧動。

末了,又聽自家祖母道:“但正如大人方才所言,也要聽一聽你自己的意思才好,你且好好思慮一番,不急。”

有些急的駱溪張口欲言,隻聽祖母又與刺史大人緊接著道:“但溪兒年少,毫無經驗,這一點也是真的,什麼都得慢慢學,總歸不是一塊兒現成可用的及時磚,必然是不能立即為大人分憂的……”

駱溪聽得有些迷糊了,祖母這是何意?

下一刻,隻見祖母露出矜持卻不乏自信的笑容:“但老婆子我沒準兒可以……”

駱溪:“?”

祖母先道出她的不足,竟是為了自薦?!

柳氏也驚了一驚,下意識地扯了扯婆母的衣袖,心驚膽戰地低聲提醒道:“母親,您已六十高齡了啊……”

“哪有六十,我攏共才活了五十九年並三個月!”金婆婆毫不在意,笑著道:“再者,年紀哪裡又是重點?就隻是個數兒而已!我如今能跑能跳,溪兒年方十八,我也不過隻是十八歲並四百九十五個月大罷了!”

“……”柳氏擠出一絲很複雜的笑意。

駱溪也一時無言,一個不當緊,祖母竟與她同齡了……人家是三世同堂,她家直接三世同齡。

但不得不說,在趁機表現這塊兒,祖母是很有些“心機”在身上的,這番話說的風趣又闊達,可見嘴上功夫了得,擅長與人交際。且將年年月月的算得這麼清楚,又可見腦子轉得夠快,算學不差,是個很會算賬的……

這樣的人才,放在作坊裡,可不就是塊及時磚嗎?

如此種種,又哪裡是她這個話都說不清楚的黃毛丫頭比得上的?

比不過,完全比不過。

若是競爭關係,她此刻便等同是被祖母按在地上打了。

駱溪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汗。

“大人,您看呢?”金婆婆雙手樸素地疊在身前,笑著問常歲寧。

常歲寧露出真切笑意:“實不相瞞,我亦屬意您良久了,隻是您是長輩,我亦不好張口,此時聽您有如此想法,實是再好不過了。”

這話不假,也半點不似作假,金婆婆立時笑成了一朵金花,駱溪則愈發虛了,她明白了,她好像是個祖母的添頭。

但……能有機會做添頭也是好的!

或是受到感染,駱溪鼓起勇氣道:“大人,駱溪也願入作坊學習!”

常歲寧便問:“製瓷坊,絲織坊,你更願意進哪個坊?”

沈三貓是需要統管四大坊的,但四座作坊也分彆需要有針對性的人來打理,所以常歲寧需從一開始就明確駱溪的去處。

譬如元淼,今日見過李潼後,已定下了會在製瓷坊學習。

駱溪聞言卻猶豫了一下,試著小聲問:“大人……我可以去造船坊嗎?”

常歲寧有些意外:“你對造船術感興趣?”

駱溪輕點頭:“先前大人準我前去謄抄藏書,我曾偶然見過幾冊繪有機關工造圖的舊籍……”

自那後,她便奇異地被吸引了。

實則想來,這份吸引也並非偶然,她自幼便喜歡雕刻之術,對魯班神鎖之類的物件也一直格外感興趣,隻是沒有機會深入鑽研。

常歲寧明言道:“造船坊的約束會更嚴苛,或也更累一些,你當真想好了嗎?”

駱溪毫不遲疑地點頭,但之後,又不禁看向母親和祖母。

“溪兒有自己想做的事,又有機會去做,祖母自然讚成!”

柳氏未說出口的話,被婆母這句讚成之言堵了回去。

也罷,隻是進造船坊去學著造船,說不定也隻是做算賬的差事,橫豎又不是上戰船去打倭兵……去便去吧。

至於自己進哪個坊做事,金婆婆的意思,是看刺史大人需要她去哪裡。

及時磚嘛,自然是哪裡需要往哪裡搬。

常歲寧想了想:“那您去絲織坊吧。”

絲織坊不同於彆處,會著重取用女工,若之後能由金婆婆來擔任絲織坊的坊主,管理起女工更加方便,同為女子,也更容易做到及時體察問題,給予調節解決。

自常歲寧處離開後,駱溪的心情仍然飄飄浮浮著,猶覺一切來得很突然,對一個自幼束於閨中的女兒家來說,走出家門,外出做事,說是人生路上的轉折也不為過了。

再者,還有一點很突然的是……她竟和自家祖母成為同僚了嗎?

原來,由祖孫成為同僚,中間隻差一個擅於爭取機會的祖母。

不過……說是同僚,倒是過於高抬自己了,畢竟祖母是預備坊主,而她隻是個預備造船女工罷了。

造船女工……

這個稱呼讓駱溪在心中忽然笑了一聲,這稱呼有些好笑,但她卻在心裡讀了又讀,她漸漸不再想笑,而是生出莫名的珍視之感。

就好像……她突然擁有了一個真真正正完全屬於自己的身份。

不是誰的女兒,誰將來的妻子,而是一個即將可以去做自己想做之事的人。

其實這些時日,在無人知曉的時候,她大多感到無助茫然。

弟弟每日跟隨父親他們學習刺史府的事務,她卻隻能和母親一起刺繡打發時間,偶爾也會讀書,可書讀來何用呢?是為了顯得自己足夠知書達理,從而嫁一戶更好的人家嗎?

但自父親造反以來,她的親事注定艱難了,她已經十八歲了,已錯過了議親最好的年紀。

這些日子,她時常會聽到母親憂心她的親事之言,母親曾無比心疼地對她說:可憐我溪兒,大好的年華竟就這樣白白耗著……】

是啊,大好的年華……

駱溪也覺得有點可惜。

她也不想再虛度光陰,但未必隻有嫁人才能被稱之為“不虛度”吧?

今日她忽然有了一個明晰的出口。

從此後,她都不會再虛度年華了。

回到住處後,駱溪便跟著祖母一起歡歡喜喜地整理衣物,倒也不是說現下便要搬出去住,而是打算挑些方便外出的衣裳先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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