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兩散(1 / 2)

竊奪月色 24S 7437 字 9個月前

謝明瓊沒有回應這句話,目光挪開看向宮門,淡聲道,“外麵還有宮人在,你身為天璣衛不該擅自離守,悄無聲息來到這裡。”

遲清恩下頜緊繃起,“我成為天璣衛,你不高興?”

她望著他,良久輕聲一句,“自然是為你高興的,恭喜。”

男人沉默片刻,大步流星走出那片昏暗之地,桃花眼裡滿是不滿,“阿皎,你在騙我。”

他脫離了那群紈絝,成為多數嫡子才能做的天璣衛,這是她曾期望的模樣,他做到了。

挺拔的身影暴露毫無遮掩的宮廊之下,見他疾步朝著自己走來,謝明瓊平靜的臉色頓時一變,立馬看一眼宮門處,心急道,“你回去!”

她極力壓低聲音喝止,“被發現擅離職守會挨罰的!”

宮門外的宮人已經聽見一點動靜,疑惑著探過身,看向宮門內的明亮側殿。

在此之前,遲清恩已經三步並作兩步,攬住謝明瓊的細腰一個旋身,躲入殿門後。

他背靠在沉重的殿門,將懷中清瘦的女子牢牢禁錮著,目光緊盯著她,“你不喜歡我做天璣衛?”

“你先鬆手。”男人力氣有些失控,她企圖掙紮出一點空隙,“我疼。”

燈火明亮的一方小殿裡,兩個人緊貼在一起,縮在這一小塊黑暗裡。

“謝明瓊。”

遲清恩連名帶姓的喚出她的名字,眸光沉鬱鬱的有幾分危險,懷疑道,“你莫不是想反悔了?”

謝明瓊望見他眉眼間的戾氣不滿,忽然就問出了口,“我若反悔了呢?”

遲清恩眸光驟然晦暗,“你說什麼?”

謝明瓊攥著手下的墨色衣袍,像是歸林的鳥兒,信任依賴的靠在他肩上,柔聲道,“你曾同我說,和情郎私奔沒什麼好下場。”

她感覺到男人的身體猛的一僵,閉上眼。

今日阿娘的提醒,讓謝明瓊更加清楚地意識到——她一條歪道迷迷茫茫走了五載,遠遠看不見儘頭。

謝明瓊重新睜開眼睛,目光異常的清醒,“遲清恩,那我們呢?”

她望著前方那盞青銅花樹燈架,望著搖曳跳動的燭火,將兩人默契忽視的殘酷事實擺在明麵上。

這幾年裡媒人踏破謝府,他未曾在意過,隻是偶爾冒出一句——阿皎打算何時甩開我?

謝明瓊每每都心冷極了,可他強烈的占有欲又帶給她無數次的希望,她從來沒拿捏清楚過遲清恩的心思。

這一次……選擇權也在他手上。

“若一日你我的私情敗露,會是什麼下場,你又打算如何?”

他們總得去正視這件事情,是攜手前行,還是各自安好?

“……”

遲清恩渾身僵硬著,攬著她的雙臂放輕了力氣,緩緩垂落在身側。

這一次,她真要甩開他這塊爛泥了。

他極力克製著,眼底泛起猩紅,大掌緊攥成拳隱隱顫抖著,手背上的青色筋絡漸漸浮起,陳年舊事一點一點被翻上來。

“陰溝裡的老鼠,一個人儘可夫的賤婦之子,竟也敢肖想謝家幺女!”

遲良晉一腳狠狠踹在少年的心口,將人踹到在地。

少年雙手被麻繩綁縛在身後,他隻能狼狽的仰麵倒在地上,塵土飛揚吸進肺裡,嗆得眼眶通紅。

遲良晉靠近,踩住少年的脖子逼得他仰起腦袋,蹲下身漸漸加重腳上的力氣,就這樣饒有興趣看少年呼吸困難,卻又無力掙紮的樣子。

“瑞王府那麼一堆人,她腿軟摔倒還輪得到你伸手去扶?”

少年眼前一陣陣發黑,咬緊牙關拚命的掙紮著,被壓在身後的手腕無意識掙紮著,被磨得火辣刺痛,傷口裡紮進粗銳的尖刺遠比不上窒息的痛苦。

等少年意識開始飄忽,遲良晉冷哼一聲鬆開,見他大口大口粗喘著,拚命汲取空氣,又極其不順眼的狠狠踹向他的心口。

少年痛哼一聲,瘦削挺拔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聽見嫡兄陰惻惻的靠近他的耳朵,“小野種,拎清自己的身份,你也配走到人前來,想靠著謝家幺女翻身?”

“妄想!”

他威脅道,“若再敢靠近謝明瓊,我看見一次,便砍掉你一根手指!”

一連串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少年粗重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緊閉的眸眼輕顫著睜眼,是一雙好看又勾人的桃花紅眼。

也是一雙布滿恨意不甘的眼睛。

他緩了好久,巧勁掙脫了粗麻繩,方要起身之際,看見從自己懷裡落出的軟脂藥膏。

少年撿起,處理好傷口已是天黑,身上的狼狽掩不住一身的傲氣,他抬頭望著夜空繁星點點,握緊手中的藥瓶,反骨一般將嫡兄的警告拋之腦後,翻進了隔壁的府院。

他看見月亮悄悄地睡著了。

遲清恩緩緩垂下眸,女子瘦削單薄的身子乖巧依偎在他懷裡,皙白柔弱的後頸好像一截脆弱的花枝,無聲等待他的應許。

如今,月亮終於要從他身邊離開,回到天上。

他嗓音乾啞,“……與情郎私奔的下場,是被賣進花樓,堂堂富戶千金淪為藝伎。”

臨死了,一張寒酸擔單薄的涼草席裹屍,隨意扔進了亂葬崗。

他們若此刻敗露,她名聲儘毀,謝家蒙羞,仇者快意,難在盛京抬頭,連皇後也會被牽連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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