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他如今的身份,謝家也不可能將她嫁給他。
無數瘋狂想法從心底衝破刺穿,全都遲清恩用儘最大的力氣死死壓抑著。
他甚至閉著眼,不敢露出眼底的貪婪與陰暗將她嚇到,艱難的發出聲音,“若事情敗露,那……那自然是……一拍兩散。”
謝明瓊倏地一下抬起頭,眼眶微紅,“你當真?”
遲清恩沒有出聲,緊攥成拳的雙手無法控製的顫抖著。
他怕一出聲,就控製不住自己那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的占有欲和陰暗,將人直接擄走藏起來。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嬌俏的女音焦急喚起,“明瓊姐姐?阿皎?”
“阿皎,快出來,謝夫人出事兒了!”
謝明瓊聞言心一慌,顧不得兒女情長,大步從殿內跑出來,“清檀,我阿娘怎麼了?”
鴉青色紗裳從手邊拂過,淡淡的馨香頃刻遠去,涼寒春意滲進骨子裡,遲清恩輕輕一聲嘲弄。
纏著她這麼些年,自該清楚這樣的結局。
可是,還是不甘啊。
清檀提著裙擺氣喘籲籲小跑到宮廊下,見謝明瓊神色焦急往宮宴跑去,又急忙追上。
邊跑邊道,“謝夫人她……她與人打起來了。”
謝明瓊一驚,這場接風宴的賓客是朝中重臣與皇親宗室,她阿娘最看重顏麵,能鬨到和人當眾打起來,絕不是小事。
宮宴之上,殿內的氣氛明顯低壓僵滯,殿內貌美舞姬因著無形中的壓迫感惴惴不安,拋出的水袖惶惶然落地。
高位之上,一襲墨錦金龍的皇帝眼尖望見謝明瓊入了殿,側目示意身旁的宮人過去。
宮人疾步來到謝明瓊麵前,“二姑娘,公主,隨奴才這邊來。”
謝明瓊立即跟上。
清檀路上將大概給她說過一遍,順親王王妃是個嘴碎子,與人說起去年傅家向謝家提親,傅家公子醉酒跌進湖裡的事,將這些年被謝明瓊“克”過的郎君們一一數了個遍。
偏生這會兒,傅家夫人聽見了,便嫌棄萬分,說謝明瓊一個香餑餑熬成了老姑娘,八成是有點毛病。
因她家兒子栽進湖裡的時候還有點意識,總記得自個兒是被人一腳踹下去的。
說不定,謝二姑娘這紅鸞煞星的名聲就是謝家故意設計出來的,誰提親就故意坑害那家人,就是怕謝明瓊真嫁出去,被人發現了這毛病。
謝明瓊有什麼毛病?
一介女子不敢出嫁,八成是生不出孩子。
為什麼生不出孩子?
指不定是謝夫人年少時傲慢惡毒,做了什麼壞事,報應落在了這二姑娘身上。
好巧不巧被謝夫人聽見了,想也不想,抄起一盤子直接砸到傅家夫人腦門兒上。
“老娘再惡毒,也惡毒不過你這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清檀被謝夫人這相當蠻橫利落的一下驚得愣在原地,還是被瑞王推了兩下,才反應過來跑去找謝明瓊。
側殿,謝左丞還在哄自家夫人——她打人時氣勢洶洶,扭頭到了人後,就委屈巴巴的哭。
“一個個的,在背後說就算了,還敢跑到我麵前來,仗著宮宴人多又如何,她敢說三道四,我還不能抽她一巴掌了。”
謝夫人撚著帕子擦淚,被謝左丞抱在懷裡輕拍著安撫,“自然是能打的,咱們占著理,鬨出去了也是她管不住嘴在前。”
皇後謝明嬈坐在圓桌旁,小太子乖巧坐在小凳子上,認真給他母後剝瓜子吃。
謝明嬈見謝夫人情緒緩過來了,這才慢悠悠道,“阿娘,要我說,你這下手太快些。”
“你且忍一忍,回頭等那群夫人都開始議論,再將我拉過去一鍋端,豈不更解氣。”
謝夫人擦淚的帕子塞給謝左丞,輕哼,“殺雞焉用牛刀。”
她年輕時就能壓製得住這些個女人,如今也是一樣,她氣得不是被人議論,而是被人貼在臉上指著鼻子罵,這讓她如何受得了。
接過謝左丞遞來的溫水,她喝了一口潤嗓,滿眼煩厭,“依我看,那順親王府就是故意挑起事兒的。”
“阿娘!”謝明瓊與清檀急匆匆走進。
她見到閒散喝茶的阿娘,和散漫嗑瓜子的阿姐,兩人腳步同時一頓。
忘了,她阿姐和阿娘待在一起,多半是一起吐槽盛京裡的八卦奇葩,怎可能委委屈屈的。
謝明嬈拍了拍身側,輕笑著,“清檀,阿皎,坐。”
謝明瓊挨著小太子坐下,小太子一看是姨母,再看看對麵坐下的姑姑,低頭望著茶盤裡那一小撮瓜子,默默數起數兒。
謝明瓊再從阿姐這裡了解完事情經過,細眉一蹙,抓住了一點,“傅公子是被人一腳踹下去的?”
謝左丞起身撫平衣皺,“這些你不必再管,又不是咱們踹下去的。”
“爹先回去,你們娘四個聊著。”
等謝左丞走了,小太子也數好瓜子兒了,將其一份為三,肉乎乎的小手推給三個女人,然後又默默開始剝瓜子。
謝明嬈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的確是與我們無關。”
“不過聽說他本是要入宮做天璣衛的,因溺水傷了身子還在修養,便被平南侯府的庶次子頂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