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京隻覺得手心跟臉側都火燒火燒的,但跟上回地毫無準備不同,黑溜溜的眼睛藏著羞意,有點傲地看他一眼,她抽出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在座人悉數被倒上酒後,大家開喝。
譚真今晚特給梁京京麵子,不光是跟她這幾個朋友談笑風生的,喝起酒來也是一點不拿架子,人家敬他就喝,喝完這鬨著玩的米酒,他們又開始乾白酒,看這架勢像是要往醉了整。
一桌人喝著聊著,忽然聊到車。
有個女孩說某某某最近提了一輛新車。大家說怎麼不知道這個事。女孩說是看到他在朋友圈發的,沒有說提車的事,但是能在照片裡麵看到新車內飾。
妙妙說:“這個車有什麼啊,都爛大街了。”
席上,兩個家境不錯的小青年聊到車特起勁,說起了自己開過的最好的車,又說起夢想之車,漆麵、動力、性能……專家一樣地分析抬杠。在座的女孩不懂車,但是他們提到哪款,都有人說以前坐過,語氣裡還常常帶點驕矜,不懂裝懂地來上一句,“那車我覺得也就一般……”
終於,提到蘭博基尼的時候,妙妙說:“這個京果有發言權,她以前一朋友就開的,對吧?”她看向梁京京。
“啊?”一直沒參與討論的梁京京裝傻,“不怎麼記得了,我對車沒什麼研究。”
妙妙知道她是有人在身邊,順著說:“真是心大,蘭博基尼也能不記得。”
梁京京說:“車嘛,就是代步工具,能開就行了。”
譚真暗自笑笑,看看她。
有人立馬不同意了,正是新朋友小軍,他像是喝得有點多了,紅著眼珠說,“可彆這麼說,車就是男人的老婆,美女和醜女你說有沒有區彆,這就跟把桑塔納和蘭博基尼放一起比是一個意思。”
梁京京不知道他們剛剛有沒有看到譚真的桑塔納,也不知道這男的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沒搭腔。偏偏這時妙妙又加上一句:“桑塔納怎麼了,哪個駕校用的不是桑塔納,就算是老婆那也是賢妻良母。”
男人說:“那你趕緊去給我嫁個開桑塔納的!”
大家哈哈笑。
譚真臉上帶上了點玩世不恭的笑。
跟在座人雖年紀相仿,但他從看到第一眼就知道,他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到連反駁都不屑。他們說的這些玩笑話,有意也好,無心也罷,他頂多覺得有點二,特幼稚。
但他注意到,梁京京的耳朵有些泛紅了。
譚真盯著她看看,又去看在座的這些男女。明亮光線下,他們各個外表光鮮,穿戴不菲,特彆是三個女孩,要臉有臉,要條子有條子,從頭發絲到指甲尖都經得起推敲。
譚真再次看回梁京京嫩白柔軟卻微微泛紅的耳垂時,她後知後覺地轉過了臉。
目光瑩亮,唇色紅潤。
小玫瑰般的麵孔。
譚真移開了目光。
吃完飯,一行人出來,意猶未儘地,有人提議開始第二攤,去隔壁唱歌。梁京京想走沒走掉,和譚真一起去KTV坐了會兒。
坐下來沒多久,便又有朋友被叫過來,包廂裡越來越熱鬨。
譚真晚上喝了不少,但他酒量驚人,一點醉意也沒有,隻是身上出了點汗。梁京京坐在他身邊,很體貼地給他遞了兩張餐巾紙擦汗,又從果盤裡戳了片香瓜給他。
譚真沒接,“你吃吧。”
梁京京還是要給他:“嘗嘗。”
他這才接過去,一口丟進嘴裡,慢慢咀嚼。
就著KTV裡有點昏暗的燈光,梁京京看著身邊這人沒什麼表情的臉,覺得他好像有點情緒,認為是剛剛那番“桑塔納”言論弄得他不舒服了。
幾個人拿著麥克風在那邊鬼嚎,梁京京跟譚真說:“我去下洗手間。”誰想剛站起來,妙妙也從那頭過來了,笑容嫵媚地挽起梁京京手:“去衛生間吧,一起一起……”
上完廁所出來,妙妙又非拖著梁京京去ktv裡的超市買點吃的。
妙妙一路挽著她的手:“今天那個小軍,他家舅舅挺厲害的,不光是開那個飯店,還做連鎖的健身館。”
梁京京“哦”了一聲。
妙妙彎身在貨架前挑飲料,看看梁京京,忽然說,“哎,剛才說到車的事,你沒放在心裡吧。他估計沒看到你男朋友的車,就是隨口一提。”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
梁京京瞄她一眼,瞬間被激起鬥誌,淡淡道:“沒有,譚真那個破車是他家裡的,平時他都在部隊,用不上車。”
停了停,梁京京語氣儘量放自然地說:“而且他是空軍飛行員,你說他哪用得著開車啊,飛機都開不過來。”
“他是飛行員?”妙妙有點驚訝。
“對啊。”梁京京拿起兩包話梅,“跟普通的軍官不一樣,他們平時在部隊裡就是做點訓練,你也知道,現在又不打仗什麼的,還是比較輕鬆的。”
“那收入是不是挺高的?”
梁京京:“還行吧,一年大幾十萬,主要平時福利特彆好。”
妙妙看看她,不怎麼相信的,“他真是你初中同學?”
梁京京很平淡地說:“對啊,從初中就開始了,我一直沒答應,現在發現他條件也還不錯,房子現成的,在尚湖雅居。怎麼說呢,各方麵條件都還行,能湊合。”
妙妙暗自撇撇嘴:“羨慕哦。”
回到煙霧繚繞的包廂,梁京京發現譚真不在,坐了會兒才看到他叼著煙進來。
“你去哪了?”梁京京問。
“買了包煙。”
梁京京沒當回事,然而過了幾秒,大腦中似有兩根神經觸到一起,轟地炸開,她轉眼看他。
譚真臉上分外平靜,彈了下煙灰,迎視上她的目光,吊兒郎當地一笑,“不早了,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