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暗叫倒黴。
也真是晦氣,那鹽商之舉簡直愚蠢至極,連累她被猜忌。
想到頸脖被那隻手箍住的壓迫感,蘇暮就驚懼不已,她一點都不會懷疑那隻執筆的手能一下子就掰斷她的脖子。
被顧清玄恐嚇後,蘇暮老實許多,甚至會有意躲著他。
之後沒隔幾日眾人就打道回府,在回程途中蘇暮一直緊跟在朱婆子等人身後,不敢東瞟西瞄。
顧清玄端坐在馬車裡,一襲淺灰色交領廣袖袍衫,握折扇的拇指不安分地摩挲,腦中總忍不住想起那種滑膩溫軟的觸覺。
他從沒碰過女人,似乎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摸起來有點讓人上頭。
這不,回府後他特地把光潔柔軟的綢緞寢衣拿來找那種奇妙的手感,有點相似,卻缺乏體溫特有的溫度,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才回來的第二天沈正坤就來了一趟,同他說起當地鹽商曾送過兩回禮,並且監院的同僚開始有小動作宴請了。
這在顧清玄的意料之中。
沈正坤摸八字胡道:“依我看,當地府衙也會有所舉動了。”
顧清玄“唔”了一聲,說道:“前幾日鹽商秦懷敏來投石問路,多半是他們指使的,先拿魚米小蝦來探探你我二人的口風,若是鬆了口,便有機會拖我們下水同流合汙,綁到一條船上。”
沈正坤汗顏道:“實不相瞞,我這輩子還真沒見過那些好物。”
當即從袖袋裡把鹽商送給他的禮簿取出呈上。
顧清玄伸手接過,粗粗翻閱,笑道:“沈兄可莫要在這上麵栽了跟鬥,你的前程握在聖人手裡,而非當地鹽政。”
沈正坤嚴肅道:“文嘉且放心,我斷不敢拿身家性命去博。”
顧清玄把禮簿還給他,“沈兄心中有數就好。”又道,“他們既然想讓我們同流合汙,那便上那條賊船。”
沈正坤點頭,“我正愁找不到著手處,現下全都送上門來了,正合我意。”
顧清玄歪著腦袋提醒他,“切莫操之過急,我要捕撈的不僅僅是地方鹽政大員,還有常州刺史,一乾人等多半脫不了乾係。”
沈正坤心頭暗驚,忙應道:“明白。”
二人就鹽政之事商議了許久,沈正坤才離去。
第二日顧清玄難得的好心情,又去了一趟監院。他來常州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幾乎沒乾過正事。
鄭氏伺候他穿常服。
時下天氣漸漸炎熱起來,像他們這些朝廷官員在一般情況下都是穿常服上值的多,若是朝會或麵聖什麼的就穿襴袍,比較正式。
一襲輕薄的圓領窄袖袍衫加身,顏色仍舊為緋,腰間配銀魚袋,頭戴襆頭,腳穿烏皮六合靴,因袍衫質地輕薄,相較於往日的沉穩,整個人多了幾分明豔風流。
由許諸伺候著出府門時,途中遇蘇暮辦差,看到主仆二人跟見到惡鬼似的裝作沒看見避開了。
顧清玄唇角微勾。
嘖,躲他呢。
坐上馬車後,在前往監院的途中,他又若有所思地把玩銀魚袋,指尖在上麵輕輕勾勒,想起那張青春活潑的少女臉龐,以及鬢角邊的少許細碎微亂,叫人忍不住想把她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