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顧清玄離京蘇暮開啟墳頭蹦……(1 / 2)

穿成心機丫鬟後 閆桔 15649 字 6個月前

方婆子也覺得這事棘手,同她說道:“此事甚為難辦,娘子可要穩妥些才好,倘若因為一個婢女而影響到你與小侯爺之間的母子情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盛氏倒了一杯水喝,沉思道:“不用你提我也知道。”又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還得靠他養老照料呢,倘若為著這事鬨生傷了,我以後找誰哭理去?”

方婆子點頭,“正是這個理,那壽王府的人還沒進門就管起男方的家事來,可見那姑娘也不是個善茬。”

盛氏沉默。

方婆子:“娘子萬不能糊塗,你以後仰仗的不是壽王府,而是自己的親骨肉,一旦因為蘇暮的事傷了母子情分,怎麼看都不劃算。”

盛氏看向她,心煩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得罪壽王府那邊,且又讓文嘉心甘情願丟手?”

方婆子細細想了想,皺眉道:“不若問問老夫人,聽聽她老人家的看法?”

盛氏擺手,“這事莫要讓她曉得為好。”又道,“老夫人素來偏寵孫輩,她多半會把文嘉叫過去問個清楚,一旦文嘉不願意,便不會做處理。”

方婆子一時也犯起難來,又出主意道:“娘子可找個適當的時機,先試試小侯爺的口風,倘若他不樂意,便另行打算,若是沒什麼關係,那就好辦多了。”

盛氏點頭,“也隻有先如此了。”

於是為了從自家崽的嘴裡套出他對蘇暮的態度,盛氏故意借庶女顧娘不願意嫁男方家有妾室的事試探顧清玄。

當時他倒也沒有起疑,隻隨口道:“倘若娘不願意尋夫家房裡有人的,那便給她找個乾乾淨淨的,省得她日後難周旋。”

盛氏給他布菜,說道:“你自個兒都是兄長呢,自己房裡都養著一個,哪有那麼容易尋到屋裡乾乾淨淨的?”

顧清玄愣了愣,“阿娘莫不是對我房裡養著個通房有異議?”

盛氏:“我有什麼異議,你爹還養了兩房妾室呢,就是覺得日後正房進府,難免要費心周旋。”

顧清玄並未把這話放到心上,隻道:“若受不下,就彆進門。”

盛氏:“……”

她不動聲色瞥了方婆子一眼,方婆子用眼神示意彆再問下去。

盛氏這才作罷。

之後母子又說了些其他,盛氏看著這個好大兒,心裡頭有點煩。

一邊是壽王府的壓力,一邊又是自家崽的態度,叫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元正假後顧清玄正常上值,鑒於元宵那天他得獻大麵舞,經常會在內教坊耽擱到很晚才回府。

蘇暮見他辛勞,送上參湯。

屋裡有好多個青麵獠牙的麵具,有時她也會擺弄它們,覺得甚有趣味。

見她喜歡的樣子,顧清玄飲下一口參湯道:“你沒事擺弄麵具作甚?”

蘇暮笑著把麵具戴到臉上,回道:“奴婢就覺得這東西甚有意思,戴上它就變成了惡鬼,取下它就變成了平常人,郎君你說有沒有趣?”

顧清玄愣了愣,覺得她話裡有話,“我怎麼聽不大明白?”

蘇暮也未解釋,取下麵具道:“郎君要戴著它跳大麵舞,不知奴婢可有幸觀覽一二?”

顧清玄把參湯一飲而儘,隨即用濃茶漱口,取乾淨帕子拭了拭唇角,說道:“元宵那天全城百姓都會到街上看花燈,那天晚上沒有宵禁,宮裡頭也有宴飲,你若想湊熱鬨,我便偷偷帶你進宮見見世麵。”

聽到這話,蘇暮頗有些小興奮,“奴婢真能跟著郎君進宮?”

顧清玄點頭,“能,你著男裝,跟在許諸身邊,充當我的侍從即可。”

蘇暮來了興致,“倘若被逮著了,會不會被砍頭?”

顧清玄失笑,“倒也不至於,我們又不是去後宮妃嬪的內廷,那地方才去不得,前頭應是無礙的,我要跳戲舞,帶兩個侍從伺候,倒也說得過去。”

他這一說,蘇暮歡喜不已,充滿憧憬道:“元宵那天晚上宮裡頭是不是熱鬨非凡?”

顧清玄點頭,“那是自然了,宮裡會有煙火表演,也會搭建燈樓,內教坊會獻上歌舞百戲供百官參覽。”

他興致勃勃說了許多,蘇暮聽得入迷,幾乎可以想象得出那樣龐大的盛景。

沒過幾日便到了元宵佳節,那天晚上忠勇侯夫婦也收到宮裡頭送來的請帖參加宴飲,顧清玄要獻大麵舞,自然不消說。

早前許諸按蘇暮身量給她備了一套胡服,她穿到身上還挺合身。

係上腰帶,戴上襆頭,一身湖藍把人襯得精神抖擻。

時下女郎們著胡服倒也是一種風氣,跟男人一樣穿窄袖,穿膝褲,她這模樣並不會惹人注意。

不想被自家老子發現他把蘇暮帶進宮,顧清玄故意跟他們錯開行程,要早些出府。

現下天色還早,大街上的兩側均已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有獸頭燈、花燈、鳥禽燈,應有儘有。

蘇暮好奇撩起馬車簾子打量外頭,看到人來人往,個個都喜慶開懷。

瞧見花燈馬車時,她被那五顏六色的色彩吸引,忙道:“郎君快瞧,那是花燈樹!”

顧清玄嫌棄道:“出息,待晚些時候把宮裡頭應付了,我帶你到外頭賞燈燃燭。”

稍後馬車抵達皇城,禁軍查驗通行牌後放幾人入內。

今日宮裡頭宴請,前來參宴的百官皆會攜家眷入內,他們過來時就已經有好些人進皇城了。

紅牆綠瓦的宮裡頭到處都掛了燈籠,蘇暮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好奇東張西望。

她真沒見過這種世麵,隻覺得一道道巍峨宮牆高大聳立,雄偉的宮殿矗立於天地間,些許牆壁斑駁,見證了這個王朝的鼎盛。

顧清玄遇到熟人要同他們周旋,一時顧慮不上她,許諸在一旁叮囑她跟在他身邊,莫要走丟了。

蘇暮連連點頭,看著進宮來參加宴請的女郎們個個花枝招展,瞧得眼花繚亂。

許諸扭頭看她道:“這地方熱鬨吧?”

蘇暮咧嘴笑,“好多人,熱鬨!”

瞧見有胡人時,她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你瞧那些胡人,也是來參加宴請的嗎?”

許諸:“當然了,咱們大齊國富民強,天子威名遠揚,四海來朝。”

今天晚上宮裡頭的歌舞戲表演是通宵達旦,整個外皇城得容納下數千人慶元宵,場麵可謂壯觀綺麗。

晚些時候一盞盞燈籠被點燃,外麵的城中時不時響起煙花爆竹的聲音,宮裡頭應景,也一並放起煙花響應。

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令人們歡騰不已,蘇暮連忙捂住耳朵,仰頭看漫天煙火。

燈海把周邊照得亮堂堂的,無端生出幾分浪漫。

這個時代雖然落後討厭,卻也有它的可愛之處。

待到酉時五刻,宮中的百舞戲正式開場,尊貴的天子端坐於筵席的正上方,兩側則是外賓與文武百官。

隨著城牆上第一場打鐵花絢爛綻放,火紅的鐵汁被擊打上天空,瞬間鐵花四濺,飛了數丈的金色花火猶如流星般劃過夜空,絢爛得如同白晝。

周邊的煙花爆竹齊齊來助勢,頓時整個天空仿佛被炸裂開來,皇城籠罩在一片片明亮的火光中,仿若白晝般奪目耀眼。

蘇暮被那場景震撼到了,聽著周邊的人聲鼎沸,仿佛也感受到了這個王朝的興盛活力。

花燈樹旁的舞台上已經拉開了舞蹈序幕,此時顧清玄已經坐到了百官宴中,許諸帶著蘇暮尋了一處上佳地勢觀覽群舞。

元宵佳節自然要食用元宵,遲些時候二人又去侍人取用飲食的地方拿了元宵吃,不僅如此,宮裡還備得有不少菜肴,憑令牌取用。

蘇暮食量小也貪吃了不少。

許諸對她照料得極其細致,說道:“咱們郎君的大麵舞排在了第二十一位,這會兒還早著呢。”

蘇暮笑道:“君子六藝,不曾想他竟也會跳舞。”

許諸擺手,“大麵舞不一樣,那是武樂,不是軟舞。”又得意道,“郎君母族將門出身,且擅騎射,樣貌又生得好,京中實難尋到適合跳《蘭陵王》的人。”

蘇暮“哦”了一聲,也有興致觀顧清玄的風采。

許諸繼續道:“群舞的都是禁軍,個個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他興致勃勃跟她八卦《蘭陵王》這出歌舞戲,言語中頗顯激動崇拜。

皇城這邊熱鬨非凡,各坊裡亦是如此,不論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幾乎全家出動賞燈,路上車馬堵得水泄不通。

左看是人,右看還是人!

人,雙,眾……到處都是人頭湧動。

今夜佳節,火樹銀花,盛大而燦爛。

這是蘇暮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可愛,年味兒比現代要濃,元宵更是舉國歡慶,上至王公,下至平民,充滿著喧囂的人間煙火。

她和許諸觀了一場場宮廷舞戲,待到《蘭陵王》這場歌舞戲出場時,人們開始騷動。

隻見台上聚了數十舞者,他們均著士兵衣著,每人臉上都帶著白臉麵具。

旁邊的聲樂拉開了這場悲壯又慘烈的入陣曲。

《蘭陵王》講述的是北齊高長恭解洛陽之圍大獲全勝,最後英雄落幕死於一杯鴆酒的故事。

士兵的吟唱悲壯渾厚,充滿著掙紮的絕望。

蘇暮看不大明白,一旁的許諸跟她講解,說道:“這是北齊士兵被十萬大軍圍困時的窘境情形。”

台上的群舞者用肢體語言表達了那種麵臨絕境的掙紮。

他們從拚儘全力到一個個受傷倒下,渾厚壯烈的吟唱配著聲樂,整個場景極具感染力,令人身臨其境,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種危機四伏的困境。

在絕望中,戴青麵獠牙,身穿紫袍,腰上係金色腰帶,手執長鞭,在士兵的吟唱下模仿蘭陵王的顧清玄身姿輕靈穿梭而來。

那時他的體態優雅,因著身量高挑,寬鬆肥大的衣袍把整個人襯得英姿勃發。

充滿力量感的肢體語言把方才絕望的場麵帶動,士兵們的吟唱開始變得鼓舞。

蘇暮在遠處默默地望著群舞中的男人,他明明戴著青麵獠牙,卻仍舊讓人心馳神往。

武樂講求力量感與爆發力,那人身上仿佛累積著巨大的感染力。他的肢體不乏優雅,柔中帶剛,有勢如破竹的英姿,卻也有青鬆易折的脆弱。

那種複雜造就了高長恭這個英雄早折的個人魅力。

他對他應是有解讀的。

不知不覺間,蘇暮唇角微微上揚,想起那天晚上他戴著鬼臉麵具裝惡鬼追逐的場景。

那人給了她所有的美好。

不管她對這個世道有多厭惡,至少在他身上她是感受到了溫暖的,來自這個吃人世道裡僅有的那點溫柔。

儘管她對他又哄又騙,不曾交付真心。

可是心裡頭還是有些許遺憾,她並非鐵石心腸,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意。隻是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她想要索取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那些東西本不該由他給予,這對他並不公平。

她不願意用自己的前程去打破世俗規則,也沒有那個膽量去賭注留在他身邊期許未來,她弱小的生命力承受不起在權勢欺壓下求存的重量,會把她活生生壓垮。

遠處的城裡響起陣陣煙花爆竹,聲聲不絕。

底下忽地響起掌聲叫好,把蘇暮從神思中拉回現實,台上的《蘭陵王》不知何時已經落幕。

天子賜酒。

顧清玄已經揭下麵具,一張清俊白皙的麵龐既陌生又熟悉。

蘇暮看著他飲下天子賜來的美酒,聽著周邊熱鬨的人聲鼎沸,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到了些許孤獨。

她也說不出那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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