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啄了啄羽毛,沒有飛走——它在等待著安德莉亞的回信。
國際貓頭鷹旅社有一類特殊的貓頭鷹信使,負責信件傳送的整個過程,包括發信和回信——能很好地保護發信人的隱私。
不過,很少有人會租借這種貓頭鷹:第一,費用高昂;第二,影響信件來往的交流——有時候收信人單憑字跡認不出來信人的身份。
安德莉亞拿起信封——信封上什麼字都沒有,她從交織的玫瑰和茉莉中猜測這是阿黛爾寄來的。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後,安德莉亞確認這是阿黛爾的來信——她們姐妹的字跡極其相似。
將近一個月,阿黛爾終於寄來了信。安德莉亞懸著的心落下,她舒展開眉頭,仔細讀著阿黛爾的來信。
親愛的安德莉亞:
見字如麵,展信舒顏。
安德莉亞,離開你之後,我終於想明白一件事:血脈相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並不是我一直以為的那般不堪。
原來,這世間真的會有除了父親以外的人因為血緣聯係而全心全意地愛護我。安德莉亞,我多麼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在布萊克老宅中長大。
那樣,我就不會那麼孤單了——我也能得到阿爾法德·布萊克的幸運,有一個時時關注自己、時時鞭策自己的姐姐。
孤單,我的生活總是那麼孤單。那個人離開布萊克老宅後,我被父親撫養長大。記憶中,父親總是憂愁而忙碌。一年有一半的時間,他會離開布萊克老宅,留我一個人在這兒。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孩子的想法,沒有人會詢問這個孩子孤單與否。隻有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姑姑萊克麗絲·布萊克會找我聊天——她將我當作消遣。
她很古怪孤僻,常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有關於那個女人的。從她那裡,我漸漸了解那個女人,並開始憎恨她——萊克麗絲告訴我,那個女人在拋棄我之前,曾妄圖掐死我。
我歡喜萊克麗絲的陪伴,即使我知道,她一點也不在乎我,她隻在乎她自己——正因如此,她宣稱她和那個女人是一類人、是朋友。
六歲那年,萊克麗絲離開了布萊克老宅。自此數年,我都沒有見過她。等到我長大後,我悲哀地意識到,無論我再怎麼憎惡那個女人,我也是她的女兒——我也被分裂成兩個部分。
1957年冬天,我收到父親這些年來寫給我的第一封信。他說,我的姐姐找到了,並且不日將返回布萊克老宅,讓我好好照顧我的姐姐。
看到這個“姐姐”這個詞的時候,我的內心毫無波動。因為父親的特意叮囑,我還感到了微妙的嫉妒和不屑。
我對親情的所有向往,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消弭殆儘了。我在乎父親,也不過是因為,他是我這些年來的唯一慰藉。
在沒有見麵的時候,我惡意地揣測我那陌生的姐姐會和我一樣虛偽、一樣工於心計。然而,我猜錯了。我從沒有想到,她會一次又一次地,不問緣由地,堅定地幫助我。
她說,永遠會保護我,因為她是我的姐姐。
安德莉亞,你喚起了我對親情的憧憬和期待。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無比渴望擁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我和那個女人是不一樣的:我會用生命守護我孩子的平安成長。我將在這孩子身上,傾注我所有的母愛,彌補我缺失的所有親情。
……
安德莉亞,很抱歉,我不能說出我的確切住處。在解釋之前,請允許我先向你分享我最近的生活。我來到了巴黎,巴黎美麗浪漫,法國人很有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