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煙因著他的這句話,雪膩雙頰仿佛都被熨出微燒起的燙意。
她還沒應聲,便又聽他道,“去換上。”
聽此略躑躅幾步,想了又想,葛煙到底還是抬眼問他,“………所以才送來就要換?”
這樣的珍品摸起是極致的潤感,綢似的緞麵,又因為是長裙,很是襯身姿。
到底是因為他送的而覺有些不舍,她輕聲道,“赴宴的話,好像有些………”
“去換。”沈鶇言語氣定然,“你穿,就值得。”
他的強勢往往都攜著不容拒絕,葛煙垂首,見這條裙子確實尤其漂亮華美。
到底還是應了聲好,輕輕彎唇後便去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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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晚間熱風喧囂,刮於麵上之時,像是攜著鈍感的刀,劈啪的些燥之感躥於空氣。
天朗星明,夜枝颯颯。
華安庭成頂層的空中樓閣是毗鄰於亭台樓宇間,最為靠近蒼穹的露天宴所。
沈鶇言和葛煙抵達時,往來觥籌交錯,不少沈氏員工已然入了場。
格言品牌正式敲鐘,麵向全國上市,這場夏夜的空中宴會,也布置得相當用心。
雖是夜場,卻也因為是沈氏旗下的連鎖酒店,而有了特殊的意味,覆蓋了花園樓閣的鮮花都是前一小時前才空運過來,從唯盛航空那邊輾轉送至這邊而裝飾上的花朵。
清幽淡雅間,隨著人聲的交錯,平添幾分韻味。
幽幽嫋嫋地抵至鼻前,潤人心脾。
而比起先陣子令人津津樂道的沈氏總裁官宣熱聞。
大家甫一探來被吸引住的目光,全然落在了葛煙身上。
如若說沈鶇言是沈氏大權在握的無上掌權者,身居高位不可近窺,那麼他的另一半,更是自發便攫取所有人好奇心的存在。
以往不曾可覷的機會就落於今天,此時此刻,此地此景。
眾人顧不得手中還在交談著的人或者事,紛紛探頭看過來。
卻見美人如斯,粉麵盼兮。
貼身的長裙是近似墨色的藍,純然間,那上方暗影綴有的蝴蝶,竟是隨著步伐的緩緩邁動,而疊加起流光的起伏。
似是流水,又宛若一副畫。
襯得那樣瓷白極盛的麵容,說是把人給看呆了都不為過。
差不多聚焦了全場人的視線,葛煙稍垂眼,手便被握住。
她側頭望去,正好迎來身側人睇下來的目光。
啟唇輕輕地笑起來,也就任由著他握得更緊了。
兩人落座的地方是主桌的主位。
旁邊圍著沈鶇言要來敬酒的人絡繹不絕,他回了兩杯稍稍淡下神色,旁側的耿秘書便看著眼色應機而來,順便還幫葛煙擋了不少要前來搭訕交涉的人。
這樣的晚宴其實更具有慶功的性質。
雖說格言隻是全線開發的新品牌,亟待今晚才正式麵世。
但大概是準備工作做得完善又妥帖,沈氏上下的人麵染喜意,不見任何焦色。
周遭的嘈雜聲因為沈鶇言的入座而稍稍消失了些,葛煙就坐在他身側的地方,身邊都是沈氏董事會的人。
他稍稍傾身過來,“累不累?”
自入場到現在才走多遠啊,哪裡會累?
葛煙指尖在無人可見的地方探過來,撓了撓他的掌心,“還好。”
沈鶇言又抬杯親自給她喂了點水,這才從主座上站起來,將她牽著站起,“那跟我來。”
葛煙順著他要去的地方望,有點不明所以,“欸欸,這是要去哪啊?”
沈鶇言側目看她,唇角勾了瞬,“大屏幕那邊有倒計時,帶你到近處看。”
倒計時她是知曉,隻是聽他這樣說。
就是不在位置上觀看的意思。
到底也覺有新意,她輕應了聲後便隨著他一起去了。
差不多是被牽著橫越過了全場,在沈氏員工灼灼而來的注目禮下,葛煙顫起眼,還沒想著說會不會太高調了,細腰便被他緊緊地扡住。
華安庭成的空中樓閣置的有往外層方向鏤空而上的玻璃天台。
往常是覷望汾城全景的好地方,現如今立於此,仰麵視線就落於對麵的大屏幕上,反倒是另一種極致。
被攬著上了天台,沈鶇言攜著讓她於他並肩的同時。
夏夜的晚風自不遠處的山林間吹來。
隨之伴有的,是晚宴主持人的特有音調。
“沈氏全力推崇的格言品牌全線,將於今晚八點正式麵向全國上線,大家緊跟著我看向大屏幕!倒計時開始——”
“八、七………三、二、一!”
隨著字數轉為零,畫麵被定格的同時,全場沈氏員工驟然歡呼出聲!
在這樣此起彼伏的慶祝聲裡,主持人單單望向隻落於屏幕前的兩人,示意要有人上來剪彩。
沈鶇言沒往前,漆清目光凝了些許墨色,隻側目看向她,“你來。”
葛煙當即便猶豫了,立於原地沒動,細聲道,“………你不和我一起嗎?”
沈鶇言卻是輕笑,下頜朝著那處輕抬了抬,示意她上前去。
“有我在,隨意點。”
緊跟著他這聲的話落,像是有了定心丸那般,葛煙這才緩緩抬起腿,朝著那處邁了過去。
被用以剪彩的紅綢帶凝成稍顯大的花結。
葛煙並不是沒經驗的人,拿剪輕輕動作後,再斂目看去,卻不是意料之中會斷落的模樣。
綢帶因為被剪開朝著兩側滑落。
而順延著紅色的消散,中間那處緊緊嵌著的地方,竟是呈現出一個半打開的綢麵盒子。
像是要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麼,又像是第六感早已作祟。
等到這樣的夜色如水般湧入胸臆之間,在橫衝直撞之餘,也讓她的雙腿如同灌了鉛,近乎是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葛煙視線定定落在上麵,心跳砰然而起,瞬時便拔高至了巔峰。
隨後,像是嗶聲沒了任何意識,她腦海裡恍然而起的,全是視野中所落入的情景。
沈鶇言幾步上前,拿起那枚落於盒子中央的璀璨晶瑩,“這枚鑽戒的原石是Lesedi La Rona。”
“被切割和打磨過後,它有了新專屬的名字,我命名它為Yan. Lesedi La Rona。”
他清冷麵容染上柔和,尾音淡然卻攜了點繾綣,“鑽石沒有花語,沒有隱喻,但我賦予這顆珠寶的明意是,想你,念你,護你。”
沈鶇言視線遙遙撂來,往常清疏的眉目被夜色氤氳,顯出潭池似的深色,內裡凝著的雲霧仿若在下一秒便能滴出水。
“默默注視的那段時日或許過長,來到我身邊的日子又或許短暫,但是煙,你是我唯一的答案,我要你。”
這樣的Yan. Lesedi La Rona世上僅有一顆。
這樣的尺寸也有且隻能圈住她一個。
“這一次,我想以你未來另一半的身份,來尋求一份沒有時間限定的應答。”
沈鶇言抬目,視線裡隻落有一個她,緩聲低低道,“這樣的我,你要不要?”
被注視的那人仍處於默然之中,遲遲沒有吭聲。
眼眶卻瞬時被迷霧遮蓋,雙目也緩緩涔出水色。
驟然落下的淚似是斷了線的雨珠,頻頻不斷地滑落。
同樣的話語,卻是不同的處地,不同的心境。
腦海裡掠過他常常僅落於她麵頰之上的視線,飛過海峽跨越異國所驟然出現的頎然身影,過去,往常,以及眼下唯唯將她放置在最前麵的舉措。
心間仿若淌過了熱油,燙一陣燒一陣地絞著她的心扉,熨出無言卻連綿而起的答案。
此時此刻,隻想去往他身邊。
“………要你!”她揚起聲。
葛煙提起裙擺,路過往來喧囂的所有風聲,徑自朝前撲往他的懷裡,隨著他收攬著擁緊的動作,她驟然放鬆了自己,喉間逸出所有情意,“我當然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