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繪雅苑的大丫鬟,管著這繪雅苑裡的所有事和所有人,畫屏要告假一日回家看望她娘,得先要經過她的同意,然後才能去跟柳嫂子說。
對著畫屏點了點頭,墨蘭看向畫琴。
墨蘭雖然年歲上較畫琴還要小一歲,但生了個長挑身材,比畫琴要高上一個頭。雖然麵向看著是個很平和的人,但一雙眼睛很亮,看著人的時候仿似能看到人的內心去。
對上她的目光,畫琴心中跳了一跳,背上也即刻有冷汗冒了出來。
她在害怕,也心虛。
但這份害怕和心虛隻維持了一會兒的功夫,她心中忽然就騰的一下子冒出一股火氣來。
墨蘭原本隻是太太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罷了,以前見著她的時候還會很客氣的跟她說話。也不知道到底被太太看中哪一點,就指派到繪雅苑來做了姑娘身邊的大丫鬟。
若墨蘭不來,這繪雅苑大丫鬟的位子肯定是她的。
是墨蘭占了她大丫鬟的位子,但現在竟然用這樣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她。
便是她做的又如何?反正神不知鬼不覺的,誰都沒法子怪罪到她的身上來。
就揚起下巴,目光直視墨蘭,回答著:“姑娘的屋子每天我都好好的看守著,等閒不讓旁人進來的。今兒也隻有紅桃和綠柳這兩個丫鬟拿了抹布,端了盆水進來擦屋裡的桌椅櫃子。若說這幅字被水給浸濕了,再沒旁人,必然是紅桃和綠柳這兩個丫鬟做的。”
紅桃和綠柳是繪雅苑的三等丫鬟,平常專職負責灑掃繪雅苑正房各處。
墨蘭聽了,就讓人去叫紅桃和綠柳過來。
不過來的卻隻有紅桃一個人,綠柳沒有來。問去傳話的小姑娘,說綠柳不在屋裡。
紅桃這時已經跪了下來。
她才十二歲大,沒有經過什麼事,嚇的一張臉都白了。剛剛小丫鬟過去傳說,說墨蘭姐姐叫她過去問話,她就知道事情不好,隻怕是瞞不住了。
於是當下墨蘭才開口詢問了一聲,紅桃就結結巴巴的將下午的事都交代了。
原來下午她和綠柳拿了抹布,端了盆水來擦姑娘屋裡各處的桌椅櫃子,畫琴站在一旁看著,不時的嫌棄她們擦的不乾淨。還說抹布擰的太乾了,如何能擦掉桌椅櫃子上的灰塵呢?
特彆是梳妝台上放著的那麵銅鏡,姑娘每天早晚梳妝用麵脂勻臉的時候都要用到,現在竟然看著竟然都有些發蒙了。一定要她們兩個擦拭的光潔明亮。
紅桃和綠柳被她支使的團團轉。也不知道怎麼,就將端來的那盆水放到了梳妝台上,兩個人忙著去擦那麵銅鏡。隨後也不知道怎麼,隻聽得哐當一聲響,那盆水就翻了,銅盆掉到了地上,梳妝台麵上到處都是水。
兩個人嚇了一大跳,趕緊手忙腳亂的收拾。後來還一直求畫琴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姑娘知道。
但沒想到現在姑娘還是知道了。
墨蘭有些不悅的看了畫琴一眼。
若畫琴早些將這件事告訴許琇寧知道,也許這幅字就不會損壞的這樣的厲害。說不定還能補救。姑娘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傷心。
就說她:“這件事姑娘回來的時候你就該告訴姑娘知道的。”
畫琴即刻為自己辯解:“我哪裡知道那盆水會將姑娘的這幅字給弄壞?原本我看這兩個小丫鬟已經將梳妝台上的水都擦乾了,姑娘的粉盒和首飾匣子都好好的,她們兩個又跪下來哭著求我,我又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其實這幅字外麵有匣子護著,僅就這盆水打翻了如何能濕成那個樣子?是後來畫琴叫了紅桃和綠柳出去,揭開盒蓋,用手掬了水灑在卷軸上麵的。
紅桃沒料想到竟然會將這幅貴重的字給損壞了,隻嚇的手腳都開始發抖。一直磕頭不止:“姑娘,奴婢真的不是成心的。求您饒恕了我。奴婢,奴婢下次打掃的時候肯定會很小心的。”
墨蘭問起綠柳在哪裡,說是她心中害怕,不敢待在屋裡,早就躲了出去。
“還有下次?”畫琴不待墨蘭說話,已經搶先開口,“像你們兩個做事這樣毛手毛腳的,一點兒都不仔細,這次打翻水盆弄壞了姑娘買來的字,下次誰知道你們會再不小心做出什麼事來?如何還敢讓你們留在繪雅苑?打發出去做粗活才是正經。”
一番話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所有罪名都推到紅桃和綠柳身上不說,還要將她們兩個攆離繪雅苑。好讓旁人永遠不知道這件事是她做的。
她這般大呼小叫,越俎代庖,墨蘭自然不高興。往常看著總是很平和的一張臉也沉了下來。
正要開口嗬斥畫琴,但就見許琇寧忽然捧著卷軸站起來,一語不發的往外就走。
墨蘭嚇了一大跳,趕忙叫姑娘,問她要到哪裡去。但許琇寧總是不應聲,且腳步也越發的加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