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這是霍刃第一次和朋友們出去玩。
他讀初中那會兒雖然人緣還不錯,但大家都默認清楚他的家境,不會貿然邀請去KTV之類的地方讓他難堪。
龍笳周末例行回家,薄玦周四就坐飛機去國外參與活動,同行人中他隻認識謝斂昀和池霽。
其他人當中混雜著練習生和剛出道的小偶像,有助理和保姆車一塊照顧著,出不了什麼亂子。
說是出來浪,其實也就是一塊吃個飯,完事一撥人去朋友家裡打遊戲,他們三個去看音樂劇。
七八個男生之中,池霽和霍刃年紀最小,坐在中間都有些靦腆。
好在火鍋一端上桌氣氛就燒了起來,辛冽的花椒香氣和冰汽水讓人莫名放鬆。
謝斂昀撐著下巴聽哥們吹比,偶爾掃一眼池霽。
“回去記得換衣服。”
旁邊的人跟著笑:“最好再上上下下洗個澡,薑叔鼻子太靈了。”
霍刃坐在池霽身邊有些拘束,雖然沒開口但大概懂怎麼回事。
訓練生同樣要保護嗓子和身材,生冷油膩辛辣樣樣都是天敵。
從他們選擇走這條路開始,腸胃便已經不屬於他們了。
謝斂昀起身給霍刃倒了杯冰啤酒,閒散道:“小池雖然是在倫敦長大的,其實超喜歡吃火鍋,偏偏前幾年沒條件,這兩年薑叔又盯得緊。”
他哥們本來商量著去吃粵菜,聽說池霽也來,特意找了最正宗的老油館子。
池霽秀秀氣氣的吃著牛肚,被辣的臉頰發紅還舍不得停。
“話說下周八十進五十,然後你們剛好可以休息三天?”坐在對麵的是一個剛出道的小偶像,這會兒就守著一碗沙拉,邊吃草邊看著他們哀歎:“還是做訓練生好啊,我幾百年沒嘗過牛油湯了。”
“你們家經紀人又不在這,慫什麼。”
“不行不行,每個星期都要過稱,長胖了會被罰的。”大男孩一臉憂鬱:“我每次嚼生菜葉子都感覺我其實是一匹馬。”
霍刃發現池霽雖然碗裡已經堆滿了,還在悄悄盯著一盤所剩不多的牛百葉,狀似隨意地把那盤菜轉了過來。
池霽超開心的點點頭,還記著把最後一塊分給他。
“可好吃啦,你嘗嘗。”
霍刃笑著點頭:“好。”
“我去年出道,今年過年回家簡直是社會性死亡現場,”斜對側的一男孩點了根煙道:“我爸媽居然說,壽壽,去給大姑表演個節目,給你二伯唱首歌吧!”
大夥兒哄笑一團,揶揄道:“你該跳個舞,當場舔唇扭胯拉衣服三連,大過年的能震撼全家好不好。”
酒飽飯足之後,他們各自分撥換場子繼續玩。
謝斂昀的助理早就把票取好,給票之前叮囑道:“不許買果汁,奶茶更不行,你這周的糖份攝取已經超標了知道嗎。”
謝斂昀吊兒郎當道:“薑叔不是陪薄玦去國外了嗎。”
“大哥他會短信監控的好不好,”助理伸手擦冷汗:“上回我給你送外賣差點被他撞上了,嚇得我噩夢都連著做了三天。”
保姆車在時都大劇院的側門停下,工作人員早已收到消息,引著他們提前入場落座。
雖然現在謝斂昀和池霽還沒有出道,但貼吧粉絲已經連後援會都組了好幾個群,聽說偶爾還有私生追行蹤。
霍刃心裡總覺得欠他們人情,拿著票期待又忐忑,靜靜地看這陌生的劇院。
他第一次來這麼氣派華麗的地方。
幾何曲線被象牙牆麵抽象詮釋,紅絲絨覆在樂譜剪影之下,映著數百年來的交響詩篇。嵌套延伸的貝殼狀的玻璃階梯螺旋向上,不同大廳半隱半露,還有懸空河流飄在穹頂上空,仿佛晴日下的星河。
少年揚起頭看河中的折光,深呼吸著任由惶恐與歡欣在內心一起翻騰。
“霍霍這邊,”池霽招手:“這兒好漂亮啊,咱們仨在雕塑群旁邊一起合個影吧。”
謝斂昀還在靠著牆玩PSP:“不照,懶。”
池霽溫溫軟軟道:“我想照,你過來。”
謝斂昀掃了他一眼,把PSP揣回兜裡。
三人一塊站好,對著鏡頭笑的很自然。
因為池霽的關係,劇院送的是三張舞台票。
舞台兩側設置了十幾張特殊席位,觀眾幾乎可以成為舞台的一部分,坐的更近也感受的更加清晰。
臨開場前,池霽小聲給霍刃解釋這故事的前後。
“這是1891年的老劇了,但是因為露骨和爭議,被禁過很多年。”
霍刃凝視著票根上的《Spring Awakening》,低聲道:“你先前給我看過歌詞。”
“很動人……也很直白。”池霽笑道:“我之前唱的其實不算好,今天也可以聽聽前輩們的詮釋。”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故事發生在德國工業革命時期,僵化古板的教育方式在扼殺和控製著大部分學生。壓抑的黑暗中,少年們性與愛的意識在不斷覺醒,掙紮著想要得到更多的喘息。
少女的獨唱回蕩盤旋,不同風格的音樂交錯變幻,舞台一片寂靜與火熱開始共鳴。
霍刃看著他們牽手舞蹈,胸腔中仿佛有什麼在破土而出,仿佛寒土下的綠芽。
等到了《The bitch of living》開始播放的時候,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台上的學生們唱完五姑娘之歌,隨著劇情的推進吟唱著歌謠,少男少女離彼此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