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臣感覺到了身邊的低氣壓,忙打圓場:“沒意思,讓他們姐弟吵去吧,走走走,到我家看車去。”
宋澤臣知道,魏純宇也不會真把魏惜怎麼樣的,畢竟血脈相連。
“嗯。”薛凜淡淡應了一聲。
他突然覺得魏惜有點可憐。
家庭破碎,和弟弟反目成仇,確實挺可憐的。
他很難對彆人同情心泛濫,或許是魏惜斷斷續續的咳嗽提醒著他,她手指的傷,她染的風寒,他都有點責任。
宋澤臣正打算攬著薛凜往自己家司機的方向走,卻見薛凜摩挲著手指,邁步朝魏純宇魏惜的方向走去。
“哎!”宋澤臣一個急轉彎扭回身,低喊一聲,見薛凜已經走到光亮處,隻好頹然歎了口氣,追了上去。
他有點後悔了,昨天晚上他當談資把西堯生日趴的事兒跟他媽說了,估計就是他媽告訴的魏銘啟,然後魏銘啟又告訴了魏純宇。
但他想不明白,薛凜為什麼要出這個頭。
魏小崽子胡言亂語,就當個屁放了算了,反正這人瘋的沒人管得了。
難道因為魏惜?
薛凜勾著唇,眼底卻沒什麼笑意,他走上前去,眼瞼輕挑,濃黑的眸子壓迫感很足,他抬腳,將魏純宇掉落的爆珠碾在碎雪裡,慢條斯理說:“我沒明白,喜歡我有什麼讓魏銘啟丟臉的,我單身一個,好像婚內出軌才更丟臉吧。”
他甫一靠近,魏惜就覺得周遭的視域暗沉了幾分。
她怔忪抬起眼,呆呆望著薛凜,似乎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
薛凜左肩搭著書包,手插進兜裡,右手放在外麵,正巧在魏惜這邊,他們之間距離有點近,恍惚間,就像他要過來拉住她的手一樣。
他好像說他單身一個?
那就是還沒跟西堯表白呢吧。
魏純宇眼睛一眯,手指用力,按得摩托頭盔發出脆響,他聲音壓抑著怒氣,向前一步,跟薛凜對上:“你說誰丟臉。”
薛凜笑了,用一種看毛沒長齊孩子的目光看著魏純宇:“你連這點是非觀都沒有,衝過來找誰算賬呢?”
魏純宇瞳孔緊了緊,食指壓著虎口,仿佛隨時都能揮起一拳。
魏惜覺得這個場麵十分的戲劇化。
恨她的弟弟,討厭她的薛凜,偏偏因為她在這裡針鋒相對,恍惚讓她有種成為電視劇女主角的錯覺。
但轉念一想,男人間的衝突總會怪罪到女人頭上,但真實原因其實是為了他們自己的臉麵罷了。
魏惜擔心他們倆打起來,也隻好把自己當工具人女主角用,她站在兩人中間,呼著白霧,對魏純宇急道:“魏純宇,你快回家吧!”
魏純宇顯然沒想到,魏惜會和薛凜一致對外。
但明明他才是親弟弟,薛凜隻是個外人。
魏純宇氣的胸口泛酸,怒意暴漲,陰陽怪氣道:“喲,還沒倒貼上呢就幫著人說話了,怎麼,你上趕著他就喜歡了?”
魏惜咬著牙,恨不得狠狠踹這混賬幾腳,但她也知道,憑現在兩人的力量差距,她踹的幾腳對魏純宇半點傷害都沒有。
薛凜看了魏惜一眼,魏惜的表情,明顯覺得十分羞恥和憤怒,她睫毛顫的很厲害,整個人氣的發抖,氣急了又忍不住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薛凜眉頭一皺,收回目光,冷颼颼對魏純宇嗤道:“你腦子裡少裝點情情愛愛的破事,也不至於連盛華最低分數線都達不到。”
“我稀罕。”魏純宇嫌惡道,“我和我姐聊天,關你個外人屁事,過來找不痛快嗎?”
說罷,魏純宇耀武揚威地抬起左手,勾了勾指頭,身後等待著的哥們兒停好摩托,慢慢湊了過來。
打架,他人多勢眾。
要是能把魏惜跌的份找回來,讓薛凜也蹲下用衣服擦地,就最好不過了。
宋澤臣皺眉,低聲說:“魏純宇,不是吧,你還想動手。”
薛凜顯然是不怕動手的,薛盛衛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扔去學過格鬥,但一旦打起來,就收不住了,勢必兩敗俱傷。
薛凜比魏純宇沉得住氣,也冷靜的多,他仰頭,目光掃到周圍幾個攝像頭上,漫不經心道:“打群架啊,行啊,然後再報個警,攝像頭這麼多,誰來找事兒一目了然,順便讓你臉上有光的爸來警察局接你。”
魏純宇臉色更沉了。
他是瞞著魏銘啟來的,要是讓魏銘啟知道他過來跟薛凜打架,這事兒更複雜了。
魏惜伸手去推魏純宇的胸膛,嗓音克製著哭腔:“我求求你走吧,魏純宇!”
魏純宇被她推的一晃,低頭,看到魏惜鼻尖紅彤彤的,眼中噙滿了淚,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又凍粘在一起。
她雙手按在他胸口,掌心軟綿綿,用的力氣不足以將他推動。
魏純宇心中一澀,不知不覺,魏惜在她麵前已經如此嬌小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魏惜抓著棒子追著他揍的時候,他樂意讓她打,因為她是姐姐。
魏純宇沉了沉氣,目光掃過薛凜和宋澤臣,抬手,用食指在他們麵前輕蔑地點了點,似是在警告他們以後小心點,然後戴上頭盔,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魏惜望著他精悍有力的背影,看著摩托車嗡鳴一聲,呼嘯而去,心裡莫名空落落的。
他們一家人,怎麼就走到了這個地步。
魏惜發呆了一會兒,被宋澤臣一個響指喚回。
宋澤臣打量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事兒怨我,估計魏純宇是從我媽那兒得到的消息,我沒想到我媽能說出去。”
魏惜吸了吸鼻子,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虛弱的“嗯”了一聲。
不遠處傳來校車發動機啟動的聲音,魏惜猛地回神,剛想往校車方向衝刺,但低頭一看表,她又頓住了腳步。
果然,下一秒,校車就啟動開走了。
魏惜望著校車遠去的方向,閉眼,重重歎了口氣,任命地踩著雪地向前走。
她走過的地方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風一吹,新雪覆蓋,腳印更淡了。
地上濕漉漉一灘,帶著泥濘。
宋澤臣擋著眼前的雨雪,貼近薛凜說:“她好像沒趕上校車,魏純宇真是個二逼,自己錦衣玉食的開幾十萬的摩托,讓......”
薛凜突然打斷他的話,語氣有些不耐:“你跟她說,送她回去。”
校門口不好打車,堵成一片,天又開始下雪,她那個材質的羽絨服,沒一會兒就濕了。
宋澤臣看著薛凜,表情呆滯:“不順路。”
薛凜瞥了他一眼。
宋澤臣舉手投降,也有些莫名其妙:“行行行......你不是討厭她嗎,搞什麼啊。”
薛凜站在原地,看著宋澤臣追上去:“哎魏惜,你跟我家車回去吧,一腳油門的事兒。”
魏惜跟他們不熟,剛才又是魏純宇惹事,她不想麻煩宋澤臣:“不......”
宋澤臣小聲說:“來吧,薛凜說的。“
魏惜把“用了”兩個字又咽了下去。
三人並未並肩同行,宋澤臣走在最前麵,魏惜走在中間,薛凜慢悠悠地跟在後麵,他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但魏惜總覺得能聞到薛凜身上清冽的單樅氣息。
或許是錯覺,或許她在教室聞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