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臣想想孟棠之嚴肅的表情,嘴角一耷拉,悻悻道:“艸,萎了。”
後來孟棠之也忍不住問薛凜:“成年禮是要像宋澤臣那樣在家裡辦,還是在外麵?如果在家裡就要提前預約好廚師和服務生了,在外麵也得早點定場地。”
薛凜想起宋澤臣成年禮那天。
家裡辦的話,魏惜就能以同學的名義來,不牽扯太多複雜的東西,逛逛他的家,見見他父母。
有其他人在,魏惜也不會局促緊張。
“家裡吧,家裡就挺好。”薛凜輕喃,忍不住開始想,魏惜見到孟棠之會怎麼樣。
孟棠之肯定會喜歡魏惜的,沒有人比魏惜更符合好學生的定義了。
如果闌市的中學生都能像魏惜那樣,孟棠之還能連升三級。
薛盛衛已經在沙龍會見過魏惜了,那次有些特彆,她太伶牙俐齒和咄咄逼人。
不過薛凜看得出來,薛盛衛對魏惜的印象不錯,不然也不會提醒他那些話。
孟棠之思索片刻,也很讚同:“家裡辦也好,我是不讚成出去鋪張浪費的,雖然你爸賺錢很多,但我的工作性質,生活上還是要低調。”
薛凜靜默一會兒,抬眼瞥了瞥孟棠之,佯裝無意提起,輕描淡寫道:“你上次不是問她是誰嗎?”
孟棠之轉過頭來:“啊?”
孟棠之都已經忘了。
她一直覺得薛凜就是情竇初開,一時上頭,畢業後基本也就過勁兒了。
所以她其實不是很在意那女孩兒是誰。
薛凜垂眸,摩擦著指腹,輕聲說:“我過生日那天,請她過來,給你看看。”
說完,薛凜擰開桌上的可樂,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孟棠之盯著他:“薛凜,你談個初戀就走到見家長這步啊,我當初都是確定要跟你爸結婚才帶他去見你外公外婆的。”
薛凜勾唇:“時代不一樣了孟局長,你得與時俱進啊。”
孟棠之氣笑,揶揄道:“那薛會長,你打算讓我和你爸怎麼看待她呀,未來兒媳,還是你的同學?”
薛凜氣定神閒,靠在沙發上,喉結滾動一下:“都行,總歸是我的。”
孟棠之捏捏眉心,站起身去房間看書了,臨走留下一句話:“行,你帶來吧,我看看我未成年的未來兒媳什麼樣。”
十一月一號是周日。
周末的作業已經在昨天全部完成,今天一整天,都是可以休閒的日子。
魏惜的生物鐘讓她在早晨六點睜開了眼睛,她躺在床上又待了一會兒,六點半起了床。
薑頌辛最近總往咖啡店跑。
早餐鋪的生意逐漸恢複了,但咖啡店仍舊半死不活。
學校外麵賣奶茶的店太多了,而高中生沒有在咖啡店自習的習慣,原以為的攬客手段不奏效,想要把投資的錢賺回來遙遙無期。
薑頌辛老實本分,用的都是質量上乘的咖啡豆,奶也都是品質過硬日期很好的。
這就導致成本偏高,一杯做完沒有多少利潤,但定價還不算低。
這段時間魏純宇頻頻往咖啡店和早餐店跑,還招呼他那群朋友來照顧生意。
明明嘉聿國際離這裡一點也不近。
薑頌辛因為魏純宇的到來心情好了不少,連氣色都紅潤了。
魏惜對魏純宇的氣也消了大半。
她一邊刷牙一邊走到薑頌辛臥室,隨口說了一句:“媽,我覺得開店做生意不是你的優勢。”
她一直這麼想,但在訴訟前景明朗,薑頌辛心情舒暢時才開口。
薑頌辛一愣,失笑:“我都快一十年沒工作了,早就被社會淘汰了,哪還有什麼優勢。”
魏惜認真反駁:“不啊,你想想這些年都把時間花在了哪裡,時間總不是浪費的,它一定讓人有收獲。”
薑頌辛:“我還能花在哪裡,圍著家庭打轉就已經筋疲力儘了。”
魏惜狡黠地彎了彎眼睛:“對啊,你懷孕的時候,把時間用在研究胎教,早教,兒童心理學,兒童醫學上。生了我和魏純宇後,又把時間花在孩子教育上,你還會茶道,會插花,會調麵膜。”
薑頌辛搖搖頭:“這都是家庭主婦......”
魏惜乘勝追擊:“全國有很多新手媽媽啊,你可以把你會的交給她們,你養過女孩,也養過男孩,我和魏純宇都健康長大,沒遇到任何危險,我馬上就要高考,考全省第一也不算難,這說明你培養的很成功啊,誰不想要你的經驗呢。”
薑頌辛怔了怔:“我......”
魏惜含著牙膏,含含糊糊說:“上次阮禛讓阮叔叔給我帶禮物,我聽說阮叔叔要在闌市這邊開個M公司分部,現在正在招人,他旗下大部分賬號都是年輕漂亮表演才藝的小姑娘,在母嬰教育方麵是空白,可這塊的受眾一點也不少,是片藍海,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直播。”
薑頌辛被她說的茫然,心思很亂,卻下意識反駁:“我怎麼能行。”
魏惜鼓勵道:“媽,你當然行,你這麼漂亮有氣質,名牌大學畢業,還有過留學經驗,你不是說以前留學的時候,Presentation都是你上去講嗎,直播也差不多。”
“可是......”薑頌辛對新鮮的事物有種未知的恐懼。
魏惜:“媽,我們的生活不能全是向魏銘啟討公平,這兩年來,已經被他牽扯太多精力了。上個月看了律師叔叔的調查,我發現他的景觀公司發展到頭了,該走下坡路了。”
“其實仔細想想,魏銘啟並不比你優秀啊,這些年是你付出了時間代價,給他創造工作發展機會,現在我和魏純宇都長大了,媽你也可以找個新方向重新開始,說不定會比他成功呢。”
魏惜說的這些話給薑頌辛很大震顫。
她無法反駁,甚至躍躍欲試。
這兩年,她渾渾噩噩過,消極絕望過,被病痛折磨的難受時甚至想過去死。
但一想到兩個孩子和自己年邁的母親,她就不舍得。
她擔心她走了,魏銘啟和新人生了小孩,會欺負她的孩子,她還擔心母親年紀更大時沒人照顧。
她一生為彆人而活,早就忘了自己的路要怎麼走。
現在魏惜說,她可以試試重新開始。
阮禛一家她是熟悉的,也是信得過的,如果了解一下,真的合適的話......
留下一簇火苗,魏惜也不多勸,她知道她媽媽本身就很好強。
洗漱完畢,她又去模型店,繼續做她的塔刹。
塔刹已經搭好了基座和仰蓮。
下午,她打算回家時,收到了薛凜的微信。
【薛凜:有時間出來嗎?】
【魏惜:做什麼?】
【薛凜:去沿海路走走,聽說今天能看到海市蜃樓。】
【魏惜:闌市今天風大,海市蜃樓好像是晴天無風才會有......】
【薛凜:嗯,騙你出來的。】
魏惜抿唇含笑,臉一紅,趕緊回他。
【魏惜:等我四十分鐘。】
她火速打車回家,用十分鐘洗了個澡,塗上香噴噴的乳液。
來不及化妝和吹頭發了,她換好一身乾淨又喜歡的衣服,趕緊跑出了家門。
頭發是在出租車上,對著後視鏡理的,等到了沿海路的入口,在一家星巴克的門口,她看到了倚著牆,舉著兩杯馥芮白的薛凜。
魏惜今天疊穿了淺藍色襯衫和米色毛衣,下麵是條及小腿的長裙,配了個黑色的小羊皮靴。
她朝薛凜小跑過去,氣喘籲籲,頭發還沒乾透:“抱歉,我遲到了。”
薛凜把咖啡遞給她,兩指掐起她一綹頭發揉了揉,揶揄道:“特意洗了頭發過來?”
“唔,順便。”魏惜眼睛猛眨兩下,用喝咖啡掩飾羞澀。
她還特意換了漂亮衣服呢。
薛凜看著她跑的緋紅的臉頰,濕漉漉的發根,隨喘息一起一伏的鎖骨,還有被咖啡滋潤的唇。
他低笑,在她耳邊緩緩說:“穿這麼漂亮,我都不想讓人看到了。”
他知道她臉皮薄,還要故意逗她。
嗓音是有磁性還帶著笑意那種,把她耳朵吹得泛紅。
魏惜腿都有點軟,嘴裡還要逞能:“你......以前沒這麼不正經。”
薛凜挑眉,驚訝:“這就不正經了?”
魏惜被咖啡嗆了一下,生怕他再說出更過分的話,趕緊道:“不是說去海邊看海市蜃樓嗎?”
薛凜慢悠悠站直身子,看她耳根都紅了,怕真把人逗跑了,這才收斂。
他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往海邊走。
沿海路有很多情侶來逛,其中不乏學生。
但學生總是少了分理直氣壯,多了分隱秘熱烈。
兩人走到海鷗最多的觀海台,魏惜趴在欄杆上,一手托著咖啡,一手去招惹海鷗。
夕陽緩緩下墜,在粼粼海麵潑灑閃耀的金湯,光亮隨著波浪翻滾,起伏,映的人的眼睛也溫柔顫動。
她把腥鹹的海風與濃鬱的咖啡一同喝下,海鷗在她指尖飛掠而過,因沒找到吃食哀叫一聲。
她已經快兩年沒有這樣安靜的欣賞過夕陽了。
她的內心有太多昏暗和壓抑,但大海總能治愈她。
那麼遼闊的胸懷,深沉的包容,讓她仿佛變成嬰孩,可以安然沉睡。
她難免看的出神,潮濕的發絲被風卷起,又顫抖著垂下。
薛凜站在她身後,雙臂伸展,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欄杆上,將她環了起來。
她的發絲拂過他的喉結,撩撥似的拍打。
薛凜低聲叫她的名字:“魏惜。”
魏惜茫然轉身,和他對視,明潤的眼睛望著他:“嗯?”
薛凜垂眸,微微俯身,含住她的唇。
親了一下,鬆開,看她瞬間柔軟閃動的眼神,便又吻了上去。
這次時間長了些,有節奏地摩擦著她的唇瓣,不放過每一寸。
魏惜揚起頭迎合他的節奏,睫毛一直在抖,手指輕輕揪住他墨綠色的衛衣,將自己柔軟的毛衣貼上去。
咖啡杯被她攥出了凹陷,她聽到薛凜稍顯淩亂和滿足的呼吸,混合著海浪的拍擊,讓人心魂沉溺。
海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她的頭發蓬鬆柔軟地垂著,落日最後的餘光落在他們身上,漫過肩膀,漫過指尖,漫過薄薄透紅的耳,漫過緊密相貼的唇。
影子拉得很長,他的手臂慢慢收攏,按在她細瘦的腰上。
他抵著她的鼻尖,讓嘴巴可以說話。
親吻過後,他的嗓音有點啞,帶著說不出的慵懶和性感:“過幾天我生日,一起去我家,嗯?”
“唔,好。”魏惜緩緩睜開眼,眸子被他親出水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