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看,是黑藍車手。
他沒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雙手仍在撲通撲通地拍著。
“你沒事了!”荊覓玉朝他大聲地喊著。
黑藍車手這才看清楚,自己脫離了危險。他四肢一癱,仰躺在海麵。
荊覓玉又喊:“你遊到快艇上去吧,不要在這飄著!否則浪一來,又不知衝到哪去了。”
說完她繼續尋找晏玉。
前方除了起伏的海水,什麼都沒有。
她掉轉車頭。遊泳讓她體力不支,快艇被她駕駛得歪歪斜斜的。
過了一會兒,荊覓玉終於在礁群附近見到了一具橙紅漂浮物。
晏玉穿的,正是橙紅救生衣。
她趕緊過去。
他一動不動,隨著海水顛簸,漂向礁石。
那邊礁石或明或暗。真被浪拋上去,晏玉就算不是溺斃,也得摔成重傷。
礁石太多,快艇會翻。
荊覓玉放開油門,深呼一口氣。“再遊一會兒!”她又跳入海中。
真是倒黴透了。
自認識晏玉以來,就沒經曆過幾件好事,可以說是險象環生了。
她原以為,他所說的不太會,是指遊得不優美,類似狗爬式。畢竟這麼一個大帥哥,注重形象在所難免。
但眼下這情況,哪叫不太會遊泳,這是完全不會!
荊覓玉無比慶幸,在大學時,她心血來潮,去考了潛水證。
當時,同學問她,“好端端考這證做什麼?”
荊覓玉其實就是一時的念頭,不過名報了,錢交了。隻好給自己和他人一個理由。“也許2012年世界末日來了的時候,我能多活幾秒吧。”
2012年,世界末日當然沒有來。
她現在才知道,這是上蒼的旨意,讓她來救晏玉一命的。
荊覓玉遊到晏玉身邊。
他麵色蒼白,沒有反應。
她雙手環抱他的胸膛,拖著他遊到一處稍稍平坦的水麵暗礁。她使出了全身的勁,把他推了上去。
她累得自己都穩不住了,遊泳耗費了她全部的體力。
她跌坐在他旁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子。
沒有呼吸。
她一驚,連忙低頭聽他的心跳,再把他的脈搏。
雖然微弱,但還在跳。
荊覓玉把晏玉的嘴巴張開,用手指在他的口腔摳了一圈,挖出幾條海草,和一些汙泥。她又摳了下他的鼻子,將他鼻腔的汙泥掏了出來。
她給他做胸外按壓。再托起他的下頜,捏住他的鼻孔,深吸一口氣後,往他嘴裡緩緩渡氣。
循環幾輪,她再捏他的脈搏。比剛才強了。
感謝她當年學了這兩手。不然等救護隊來到,晏玉都沒戲了。
過了片刻,晏玉胸廓提起,咳了幾口水出來。
“晏玉,晏玉。”她喜出望外。
他睜開了眼睛。眼神和往常不一樣,陰森森的,布滿陰霾。眼裡的黑,麵上的白,沉甸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但她沒有注意到,問著:“還好吧?”
晏玉又閉上了眼,呼吸有些急促。
“慢慢呼吸,彆急。”荊覓玉給他解開救生衣和衣服的扣子,讓他呼吸順暢些。她不敢催他,坐在旁邊,等他順過氣。
過了好半晌,晏玉才再度睜眼。這時回到尋常模樣了,清晰地說:“我欠你一條命。”
她欣喜於他的存活,心情一鬆,開起玩笑來了。“是啊,換成你是我養的小豬也說不定呢。”
他半撐著身子起來。
她卻累得躺下了。
他低眸看她。
她眯起眼回望,“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大好青年要是這麼掛了,晏葛兩家分分鐘把我撕成碎片。”
晏玉扯了扯嘴角。他麵色還沒緩過來,頭有些暈,但是呼吸有了,理性也回來了。他解開救生衣,從暗袋拿出了防水袋。防水袋中的手機,一切如常。他要給餘星河打電話。
荊覓玉提醒說:“那個黑藍車手還在海上,估計他也沒力氣自己回去。記得讓救護隊彆漏了他。”
“嗯。”
她仰望著藍天,濕淋淋的長發攤在礁石上,“幸好你把我推下海,不然那快艇直接撞我身上了。”
晏玉深沉的目光望向大海。他這時的眼神,黑沉得像是烏雲罩天。如同剛醒來時那樣。
她說幸好他把她推下海。
因為她不知道,他推她的真正原因,並不是救她,而是在那生死一瞬,他丟下了她。當時他來不及加油,隻能減輕快艇重量來提速。
這和他先前的允諾沒有任何關係。有退路的時候,他的確不會傷害她。但如果他和她隻能活一個,他的選擇不會是她。
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他在外偽裝得如何溫和,終究抵不過性格險惡。
她該慶幸的是,她在海上的生命力,遠遠比他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