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係統也要崩潰了,“這種世界線缺失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人遇到過……我也不知道展先生最大的一塊碎片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啊嚶嚶嚶……”
他還從來沒有檢測到過宿主如此猛烈的情緒波動,那一瞬間,他簡直以為這個男人要衝進識海來將自己撕成碎片……真的太可怕了,宿主身上的殺氣……怎麼會那麼濃烈?
更同情從前那些跟他作對的人了……
陸闔猛地喘了幾口氣,仍是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就在剛剛,撥開青年額上遮住麵龐的碎發之後,過於熟悉的氣息頓時就讓他認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同時又好像是一把鑰匙,一大段並未被000傳輸的陌生記憶仿佛突然衝破了封印,那些恍然隔世的年月潮水般洶湧而來,差點把他剛穩定不久的靈台衝垮。
這個人……這個命運悲慘被如此折磨的任務對象,怎麼會就是老展呢?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相比之下,那一段記憶所帶來的原主本身的遭遇,一時之間在陸闔心裡都顯得微不足道了起來,他在那裡恍惚了幾乎有一炷香的時間,神識猛然一晃,一陣刺痛從腦海深處襲來,他一時險些承受不住,身形晃動兩下,一把扶住牆才沒有丟臉地倒下。
000擔憂的聲音響起來:“宿主……宿主你沒事吧?你、你放心,展先生的精神碎片……呃,本質上是不會受到小世界中遭遇的影響的,不管在小世界裡被怎麼對待,理論上都不會影響到他在現實中的精神……”
“理論上?”
“絕對不會!”000大著膽子膽戰心驚地保證道,“您就放心吧!”
陸闔喉結動了動,在識海中掃了挺著胸脯的係統淩厲的一眼,深吸一口氣,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不能這麼輕易便被引起心神的波動,無論如何,這也隻是老展的一塊碎片而已,他要做的,是儘快完成所有的任務,然後拚湊起那人完整的精神體,在他們的世界中救他醒來。
陸闔握了握拳頭,止住顫抖的指尖,略一閉眼,整理起剛剛接收到的全新的記憶來。
這倒是出乎他所料……原主和他的小師弟越辰的故事,似乎比他原本想象的還要複雜。
那些久遠的記憶仿若走馬觀花,他看到從前鐘鳴鼎食門庭若市的陸家一朝落敗,看到小小的“陸闔”被仇人追殺,自知必死之際為師尊所救,拜入歸元山門;看到亦是同年拜師的越辰,幼小的孩童仿若是冰雪雕成,眉目清冷,抱著把比自個兒還高不少的長劍一語不發,入門後隻知發狠似的練劍,對山上一應人情世故從來不管。
他們與師尊親子沈靜淵互為師兄弟,住同一個院子。越辰年紀最小,卻天賦最高,日常“挑釁”師兄,不過兩年修為便越過了他倆去。
沈靜淵是個懶散性子,每日裡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還總愛逗弄小師弟,弄得越辰每每見他便橫眉冷對,惹毛了就拔劍狠揍一頓,滿臉翻刻自師尊的恨鐵不成鋼。
可沈靜淵十七歲那年闖下大禍,師尊一怒之下要廢他修為,“陸闔”長跪乾元殿請師尊寬恕,而越辰執一把清影劍,俊麵含霜,孑然上稟願代師兄受過。
後來這件事以師尊將沈靜淵逐出山門了結,“陸闔”與越辰在後山戰了三日,隻待二人皆精疲力竭,做大師兄的抖著手指著越辰鼻子想罵他魯莽,可看著小師弟倔強的神色,最終還是沒能出口。
拜師那年“陸闔”十一歲,歸元宗的一切,是他在三個月山窮水儘、瀕臨崩潰後得到的第一份不攙任何雜質的善意。
也就在那時他便發誓,這一生一世,要報師尊再造之恩,要護兩位師弟順遂平安。
他們是最親近的家人,越辰知道,“陸闔”也知道。
而事情是怎麼變成後來那個樣子的呢?
十九歲那年,“陸闔”遭人暗算,丹田被破,一身根骨儘毀,拚命才逃得一縷殘魂,渾渾噩噩被外來者壓製在神魂深處,這些前塵往事也便都隨之一並被封印。那奪舍者盜了他的身份,倒行逆施,毀了他的家。
“所以,”陸闔靜了靜,歎一口氣,對000道,“最初的那個歸元宗大師兄,才該是我們需要‘洗白’的,那個真正的委托人吧?”
這些事說來長,其實都隻不過發生在一瞬之間,陸闔溫和地注視著虛弱地躺在被子裡的越辰,手指動了動,終究是沒撫上他的臉龐。
還是該以完成任務為先……不論如何,那真正的原主的遭遇,倒沒打亂他的計劃,反倒在某種程度上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好好運作這件事,對完善他的計劃也是不小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