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闔心裡打定了主意,一番調動情緒之後,再睜眼時,雙目已被激烈的痛意燒得血紅,眉心緊蹙,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個世界的原身麵相溫和,眉眼舒展時甚至顯得有些溫良秀美——那奪舍者多少也是利用了這般容貌的迷惑性,才能在這麼多年惡事做儘的情況下還迷惑了大多數人,偽善地給自己經營出一個好名聲。
此時卻不同了,平常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大師兄一副心痛欲裂、似乎想要擇人而噬的模樣,簡直能把小孩子嚇哭,可混身都疼的越辰看著他,卻反而莫名感覺到一絲久違的溫柔。
越辰皺了皺眉,狠狠閉上眼,不想讓自己再莫名其妙地生出那些懦弱的念頭。
陸闔似乎沒發現他的抗拒,當下便想衝上前去給小師弟療傷,把此前種種講給他聽,告訴他……噩夢結束了,師兄已經回來了,再不會有人能傷害他。
然而這想要解釋的念頭剛一動,便有一股巨力驟然衝擊到心脈,關切俯身的年輕人眼前一黑、喉嚨發甜,原本想要探向小師弟額頭的手一顫,按在了對方頸邊一處傷口上。掌下蒼白的身軀微微一抖,越辰麵上卻未流露出半分痛意,本該清冷卻明亮的眼睛虛無地盯住虛空,滿臉漠然,仿佛被粗暴對待的身體根本不是他的。
“對對對不起宿主!”000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次的OOC判定沒有經過我的許可的!”
“我知道,”出乎他預料的是,陸闔卻對此顯得半點都不驚訝,一副幕後一手策劃的大Boss表情——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不是OOC懲罰,是我先前跟商城兌換的傷害輔助。”
000:“?”您是突然被激發了什麼受虐潛質嗎?
陸闔在識海中哼笑一聲,裝作手忙腳亂地匆匆擦去唇邊淌下的一絲血跡:“想什麼呢,這具先天道體與原主的身體神魂相連,我現在受到什麼傷害,疼痛都會悉數轉移到那具身體上去,你想想那裡邊現在主控的人是誰?”
“啊……”000明白了,“您這就開始懲罰他啦?”
陸闔不置可否:“不過是先收點利息罷了。”
他依舊沒有解釋自己到底寫了一部怎樣的戲碼,麵上一副錯愕又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接著腮邊浮現出清晰的咬痕,鳳目一厲,冷笑一聲,堅持運起柔和的真元力,試圖簡單處理越辰身上的傷痕。
陸闔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現在他扮演的,是好不容易暫時從那奪舍的魔修控製下暫時逃離的原本的大師兄,已然清楚對方借著自己的身份,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隻是被那陰毒秘法控製,口不能言,無從說出真相,甚至連對小師弟產生一點想要照顧補償的心思都會遭到反噬,但作為一個光風霽月的正直君子,他又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挫折就對麵前慘不忍睹的師弟放下不管了呢?
他心裡明白,自己先前是虛弱之際為人奪舍,那奪舍者心性不知何等陰狠歹毒,才會使得越辰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可這歸根結底都是他的錯,若是他能夠再小心些,或者瀕死之際直接自爆,不給那邪魔歪道留下可乘之機,小師弟也不至於遭此大劫……
他現在還記得,當年的越辰形貌生得冷峻,又自小心高性傲,尋常人壓根不敢接近。可自己幾乎從小看著他長大,知道這個師弟心思純澈,滿腦子隻有劍道,凡事雷厲風行嫉惡如仇,實在是個天生的劍修。
如此一個才華橫溢的天才,如今被折磨成這副模樣,脆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散——越辰現在的模樣雖似麻木不仁,然而作為大師兄,陸闔對他何等了解,打眼一瞧便能看出他眼底自以為深藏的絕望。越辰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會在陸闔靠近時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手指尖都會攥得泛青。
這種情況下,陸闔又怎麼可能讓眼下這情形持續下去,甚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手對越辰施加傷害?彆說區區疼痛,就是拚著再一次神魂俱毀,他也得救出小師弟,了了自己身上的這一份孽債!
體內的禁製仿佛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一**對心脈的衝擊劇痛不斷上湧,陸闔滿口腥甜,雙掌卻堅定地按在越辰胸口,柔和的真元穩穩地傳送過去,一點點修複著對方殘破不堪的身體。
000嘖了一聲:“真狠啊……”
“差遠了。”
陸闔閉了閉眼,小心地控製著力道,一絲不敢大意,唯恐造成二次傷害,原本一直緊繃著身體等待疼痛的越辰隻覺得似乎被泡進了溫熱的水裡,身上無時無刻不在劇烈疼痛的傷口開始酥酥麻麻地癢了起來——並不至於難受,反而還有幾分舒適。
他心下有些詫異,卻隻當這人又想出什麼新的折磨自己的招數,眼中漠然分毫不動。
係統時時刻刻監控著宿主的身體狀況,到現在也忍不住有點急了:“行了行了宿主,這次差不多就這樣吧,現在疼雖然不是你受,但這副身體承受力有限,再這麼下去,恐怕會造成無法逆轉的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