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的“小林府”計劃,本質上是做空南林府,暗度陳倉,用虧空出去的銀子充實屬於她們的“小林府”。
南林府裡傾注了太多林不羨的心血,她原本不想做的太絕,隻打算適當“引流”讓林府失落燕國巨賈的位置,跳出這個火坑即可。
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留下來的,都可能是旁人的。
既然下了決心,首先第一步就是“股權回購”的問題,隻有產業的股權屬於一方,才能隨意處置,變現轉移。
……
再過一陣子就入冬了,按照慣例,每年的下元節,既十月十五日這天,整個林氏的族人都會聚集到宗家來,由宗家家主帶領全部宗親,開祠堂,設三牲,修齋建蘸,祭拜祖先。
算算日子,剛好守製期也結束了……
林不羨記得雲安說過:這件事最好找到一個公開的場合,先從股份較小,血脈較疏的股東身上開刀,這個日子,正合適。
林不羨決定在此之前,自己要暫避鋒芒,躲在幕後看看自家父親的動態,揣摩他的心思。
……
一轉眼,十五日光景轉瞬即逝,雲安一行人由胡黎和杜仲兩位名捕護送著,抵達了京城。
這一路上,發生的種種,令雲安頗感疑惑……
首先就是,雲安發現玄一道長個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服侍”,玄一道長的年紀一直是個謎,從林母對其的態度上來看,玄一道長的年紀應該不小了,但是她看起來很年輕,而且身體素質居然比雲安這個接受過魔鬼訓練的人還要好!
且說幾日前,行至冀州山麓,由於冀州連日暴雨,路現塌方,車馬難行。繞道要耽擱十幾日,玄一道長決定徒步出山,走到下一個城鎮再置辦車馬。
他們在大山裡走了三天,雲安都有些吃不消了,玄一道長還是精神百倍的模樣,甚至中途瑞兒不小心扭了腳,雲安本想背她走完剩下的路,結果玄一道長直接背起了瑞兒,即便是這樣,腳程也不在他們三人之下……
這讓雲安萬般疑惑,當初玄一道長到底在山門外跪了多久,才會變成那樣一副副鬼樣子!
難道那個同極雙修,真的有科學解釋不了的玄妙?
其次就是,雲安深深地覺得,玄一和瑞兒這倆人有問題!
雲安也知道,自己這麼想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長是不對的,但是!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雲安怎麼看這倆人,怎麼覺得奇怪,這一路上兩個人一直住在一個房間裡,宿在荒郊野外倒是免不了了,可下榻到客房充裕的客棧裡,這兩個人還睡一個房間是怎麼回事?
最讓雲安迷惑的是:胡黎和杜仲也天天睡在一個房間……
這倆中年漢子,一個細細長長似麻杆,一個粗粗胖胖像地缸,竟然也是形影不離,同塌而眠,就連白天騎馬的時候都挨的那麼近,都要貼一起了,兩個人!
雲安無數次地想提醒這四位,眼下正值,國,喪,守,製!
一想到自己還沒接到太子薨逝的消息就和林不羨“分居”了,再看這一群人,在上京的路上如此明目張膽,雲安就鬱結到不行。
“京城!京城是不是到了!”雲安單手扯著韁繩,握著馬鞭的遙遙一指,隻見遠處一座雄壯巍峨的城池屹立,隱約能瞧見城牆上的石製匾額,上書“京都”二字。
杜仲和胡黎雙雙勒住韁繩,杜仲歎了一聲,胡黎答道:“京城到了。”
話音落,二人對視一眼,均無言。
雲安長出一口氣:“終於到了!”終於可以暫時脫離這幾位了,京城有林府的產業,自己就大大方方住進去,等人來聯係自己就行了!
雲安早已歸心似箭,一路上她和林不羨之間的距離,一日遠過一日,但她的心已經不知飛回去多少次了。
如今到了京城,任務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回去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雲安甚至想:要是自己的任務提前辦完,要不要給玄一道長留個口信兒,先一步回去呢?
“玄一道長,京城就在前麵了。”
雲安的心情好了起來,打開VCR將燕國的京城拍了下來。
或許是天子腳下,京城的氣氛比洛城更加沉重,城郭的石墩上,掛著白布,就連城牆上的旌旗杆子上都係了白布條,正隨著寒風飄舞。
京城地北,這個時節更顯蕭索,又因出於安全考慮,城池數丈之內的樹木均被連根拔起,城周圍挖了一道三丈寬的護城河,看起來孤零零的,又透出一絲孤壯之感。
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心生肅穆,即便是對太子薨逝毫無感覺的雲安,待走近城池後,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白日裡,城門的吊橋是放下的,城池上和城門口都有巡邏的士兵,城門口站著手持長兵器的士兵,他們無一例外地額頭上都係了一條白布。
雲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見白布還在才放心。
玄一的馬車上插著禦賜令旗,明黃色,在這樣一個環境中無比紮眼。
馬車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便有士兵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停到馬車前單膝跪地:“不知是哪位天師,高僧?還請告知道號,法名,容小人核對名冊。”
車廂的門開了,玄一雙手背在身後瀟灑地跳下了馬車,來到士兵身前將人扶起,隨後一甩手中的拂塵,在胸前捏了一個法印,說道:“貧道道號玄一。”
“玄”字輩,目前已經是燕國道教第二高的輩分了,燕國僅存屈指可數的幾位,年逾百歲的天師比“玄”的位分高。
就連皇帝在內廷開設如此規模的法會,都沒有讓人去打擾那幾位。
所以“玄”字輩,是此次道家法會中的最高輩分。
士兵當即肅然起敬,對玄一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玄字輩的天師,昨日也來了幾位,是從洛城清虛觀來的,道長這邊請,小的這就帶您到驛館休息。”
“多謝。”
……
雲安將玄一送到了驛館,起身告辭:“道長,晚輩無官無品,住在這官家驛館內於理不合,先行告退了。”
“住處可安排好了?”
“臨行前我娘子告訴我,京城也有幾家林氏的產業,好像還有家不錯的客棧,我就住在那兒,待晚輩安頓好了,再派人來告知行蹤,道長若有需要,隨時都可以派人去叫我。”
“雲施主這一路辛苦了,到了住處好生休息,適才我看了下入京的名冊,估麼著再有幾日就該入宮了,法會一畢,貧道會讓瑞兒去尋你。”
雲安一聽,明白了。敢情這是讓瑞兒留下了?也好,自己一個人還方便些。
“那晚輩就先行告退了,道長也好好休息。”
玄一沉吟片刻,低聲道:“貧道昔日遊走四方時,在京城結下了幾位俗家朋友,待正事兒辦完,雲施主可願隨我走一趟?見見老朋友。”
雲安心裡不大願意,與其留在京城閒逛,她更想飛奔回洛城去,亦溪還在等著自己。
轉念一想:玄一畢竟是亦溪的救命恩人,而且對自己的指導也頗多,自己不應該拒絕。
於是答應道:“好,晚輩隨時恭候,不過晚輩可能會在京城四處轉轉,為避免撲空還請道長提前一日派人過去,若是晚輩不在,給店小二留個口信即可。”
“知道了,雲施主請自便。”
“告辭。”
雲安出了驛館,隨便在街上抓了個人便打聽起來:“兄台,在下姓雲名安,洛城人氏,初到京城,敢問兄台,京城可有隴東林氏的產業?”
“喲,隴東林家的產業?光這條街上就有兩家,你要找什麼鋪子?”
“客棧。”
“從此處往東走,三條街,我記得那邊好像就有一家,你過去了再沿街問問吧。”
“多謝。”
於是雲安就這樣,一邊走一邊問,順便做一個自我介紹,一路大搖大擺地進了林府在京城的一家客棧——雲來客棧。
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多如牛毛,雲安相信,自己如此高調,應該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了,下一步就等人家來找自己了。
……
另一邊,洛城又出了一樁案子,與南林府多少有些關係。
林氏某旁支的嫡三子,論起來林不羨要喚對方一聲:“三從兄”,一位叫林不彧的公子哥,被仆人抬到了公堂上。
據說,這位爺正準備出個遠門,剛出城不到三十裡,□□地就受到了伏擊,對方身材纖細瘦小,黑紗蒙麵,當著兩個隨從的麵,打斷了林不彧的腿。
可離奇的是:兩個隨從均未受到攻擊,而且林不彧當時還帶著幾樣寶貝,凶手也並未取,隻是打斷了林不彧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