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哭了,把眼淚擦擦,再哭給硯台知道都要笑話你。”
薑蜜讓他說得不好意思,背過身去擦眼淚,邊擦邊說怎麼還能夢到第二回呢?衛成想了想:“可能天老爺想著一孕傻三年,怕你忘了,多提醒一遍。”
薑蜜:……
“還不是因為你,生硯台是因為你,做夢也因為你。”
衛成:……
禍從口出啊。
“蜜娘你彆跟我置氣,我錯了。”
後來這個上午夢到的情形就應驗了,來的的確是衛成他們在府學的同窗,說省城這邊有個茶館,每到鄉試之前,從各府縣趕來的讀書人就聚在那裡切磋交流,去那邊吃過茶的人裡麵年年都能出幾個舉人老爺,茶館裡頭掛了不少舉人老爺留下的墨寶,他們準備去見識一下,問衛成和林同窗有無興趣。
林同窗顯然有。
衛成他本來應該也會有的,現在不敢有了,他非但自己不打算去,還極力想勸住這些同窗。
這些人興趣極大,他根本勸不住,衛成都留他們在賃的院子這邊吃茶談天了也沒把人攔下來。倒是林同窗,看他和平常不太一樣,本來想跟去的,臨時改口推了。來請他們那些還挺失望,說在臨考前取長補短是好事情,怎麼還不樂意去呢?總不是想省茶錢?
這個問題,後來林同窗也問了,他問衛成咋回事。
衛成又不能說他媳婦薑氏做了夢,他就說早上起來眼皮跳個不停,出來的時候還讓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今兒個起來就不順,感覺諸事不宜。
林同窗本來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結果就這樣?
他笑話了衛成一通,遺憾說早知道是這樣就跟著去了,“我上回過來就聽過,當時沒去,本來想著這次一定要去看看,也給忘了。你看今天又沒去得成,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見識一番。”
“以後總有機會,鄉試之前還是少出門,我想踏踏實實考完。”
“衛兄你太謹慎了。”
衛成回道:“謹慎一些總沒壞處。”
兩人閒聊了幾句就各自讀書去了,到中午用了飯又繼續讀書,下午的時候,薑蜜在院子裡洗衣裳,林家嫂子看菜不多了,拿上錢說出去看看,還問薑蜜要不要幫著帶點什麼回來,薑蜜搖頭說啥都不用,隻是讓林家嫂子小心些,買好就回來。估摸等了大半個時辰,林家嫂子才回來,回來到處找她男人,看好好地才鬆口氣。
“你這婆娘咋回事?出去一趟回來瘋瘋癲癲的。”
“咋回事?你還問我咋回事?今兒個要不是衛兄弟說運氣不好不合適出門把你攔下來,你就不用準備什麼考試,走著出去得讓人抬著回來。”
“說啥呢?”
“你還沒聽懂?就今天來找你那些人出事了!你當我怎麼這會兒才回來?我跟人打聽了一下,聽人家說你那幾個同窗不知道在哪條街上遇見賣身救母的,就一個姑娘說她老娘生了重病,要錢醫治,看著像有錢的從那邊過她就跪人家跟前去磕頭,求人發慈悲。那姑娘吧,還有幾分姿色,就有哪家少爺扔了銀子要帶她走,讓她做妾。那姑娘當時好像不願意,你那幾個同窗就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去了,他們招惹上惹不起的人,給人毒打了一頓。還考試呢,聽說命都沒了半條!”
林同窗立刻就要往客棧去,說要去看看,被他婆娘攔下來了。
“你去?你去乾啥?要是那邊的打了一頓還嫌不解氣,再殺個回馬槍,你不把自己搭進去?我說他們也是吃飽了撐的,可憐彆人之前也不想想,人都有賣身救母的決心了,你管什麼閒事?要我說怕是看人家漂亮,要是個長得醜的遇上這種事,你看他們會不會管!”
林同窗讓他媳婦兒氣得不輕,說怎麼仗義救人還錯了?你這人有沒有善心?
“我沒善心?你彆急,聽我說完。你那些同窗被人打成那樣,那女的也沒反過來幫著說句話,就跟有錢少爺走了。要我說搞不好人家心裡樂意得很,就是裝裝樣子。你們大老爺們不都那樣?主動送上門的不稀罕,她越是不肯你越來勁兒。人家姑娘心裡樂意得很,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過好日子,要他們多管閒事?”
衛成和薑蜜也在旁邊聽著,聽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沒想到是這種事。
這……
都不算倒黴。
是攬禍上身。
薑蜜想了想,假如是自己被逼到要賣身才能活下去,真有人肯出錢救急,她鐵定二話不說就跟人走。有那個決心就不會扭扭捏捏,沒那個決心乾啥跪大街上去做樣子?這事本來就不對勁,咋讀書人還看不透?
她看向衛成,想知道男人是什麼想法。
衛成在深思,過一會兒問:“嫂子你打聽到沒有?他們現在呢?”
林家嫂子說他們後來讓好心人送去醫館了,總不能就擺在那兒。
“既然已經送去救治,如果有人找來說需要我們幫忙,我們再去,沒人過來暫且就當不知情。我這兩天心裡不安生,這節骨眼怕出紕漏,咱們大老遠來省城是為鄉試,鄉試三年才一回,但凡有個萬一過去幾年的苦功就白費了。林兄彆怨我心腸冷,我家貧,耗不起。”
衛成說完拉著薑蜜回屋去了。
林同窗沒想到他突然這麼嚴肅,還愣了下。
林家嫂子倒十分認同:“我覺得衛兄弟說得對,這事情是他們自己惹出來的,你乾啥跟著摻和?這是省城,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攪進去不怕跟著倒黴?幫人也得力所能及,沒那本事你裝什麼大瓣蒜?乾嘛去出這個頭?”
“你還想去幫他們,你知不知道我這會兒腿都是軟的?你差點就跟他們一塊兒去了,要真去了,你能站這兒跟我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