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身上帶火的,由他去,待會兒感覺冷了他知道進屋。倒是三郎,你也去過皇上的溫泉行宮了,那行宮長啥樣啊?”
“看著是跟宮殿一樣建的。”
“宮殿我也沒見過……”
當娘的好奇,衛成就給描述了一下,聽他說那些吳婆子都羨慕,說那些托生在富貴人家的真不知道前幾輩子是積了什麼大德,命太好了,生來就享福。
“娘羨慕彆人乾啥?您不也是有福之人?原先同您一樣地裡刨食的如今還在地裡刨食,您已經是翰林娘了。相公如今是七品芝麻小官沒錯,卻未必一輩子都是七品,總會升上去的。沒準過個十年二十年相公還能給您求個誥命回來,到時候您也是鳳冠霞帔的誥命夫人,想想都風光。”
吳婆子老臉一紅,不好意思說:“我倒是想,就怕活不到那時候,我跟你爹老了啊。”
“娘看看大叔公,大叔公這都還硬朗,您吃好睡好少操點心,能長命百歲!”
“好好好,那我好好保重,等著三郎給我掙誥命。”
衛成快要習慣她們婆媳這個路數了,他娘跟他媳婦兒對他彆提多有信心,原先就覺得他一定能憑科舉出頭,現在出頭了進了官場,她們也跟著變了變想法,覺得他以後肯定當大官。摸著胸口說,他自己沒那麼大信心,心裡也沒想要當很大的官,隻是希望能慢慢熬上去,到一個合適自己的位置上為朝廷為百姓踏踏實實做點事。
不過他也沒潑家裡人涼水。
她們也是有分寸的,但凡有外人在從不瞎說,關上門才叨咕幾句。
衛成本來想著抽空還要去趟郭兄那邊,之前說好放旬假一起吃酒,他出了門,現在回來想親口去賠個不是。結果跟媳婦兒和娘嘮完外頭又落雪了,他沒出得去門。
衛成邁過門檻走到屋簷下,喊了硯台兩聲,問他人呢?
硯台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反正沒答應。
“該讀書了,你人呢?”
他這麼說,裹成個球的胖娃才從剛燒過火這會兒還有點餘熱的灶屋出來,踩著院裡的薄雪搖搖晃晃往衛成跟前走。看他走到跟前,衛成朝他伸出手,胖娃盯著麵前的大手掌看了一會兒,才把小手搭上去。
“出門之前教你的還記不記得?都會寫嗎?”
“我聰明,當然會寫。”
“還是先考考你,都會寫我們再學新的,今天時辰早,能多學兩個字。”
硯台哼哼唧唧說:“都說會寫了。”
看著不情不願的,他還是配合完成了抽查,然後一大一小學起新的內容來。薑蜜起先都沒注意他們又開始了,講了幾句之後她才跟過去,看他們父子兩個麵對麵坐著,也不鬥嘴了,一個細細講一個耐心聽,這一幕她看著彆提多舒坦。
……
聖駕回宮那麼大的陣仗,郭舉人他們能不知道?後一個旬假,他倆提著酒又買了兩隻烤鴨來準備同衛成好好喝上兩杯。衛成迎了舊時同窗進門,他們到廳裡落座之後,吳婆子還給端了幾碗熱湯來,說一早就煨著,讓喝幾口暖暖身子。
郭舉人他們拜托吳婆子拿烤鴨去裝個盤,吳婆子不僅幫著裝了盤還給煨熱了才送來。
下酒菜擺開,三人邊吃邊聊,從舊事說到現如今,問衛成在翰林院如何,是不是很得賞識?
衛成說還湊合,賞識就談不上。
“衛兄過謙了,你要不是被皇上看重,能跟著去那什麼行宮?”
“真不是這麼回事,主要在翰林院當差比在彆處占便宜,我們能見到皇上的機會多一些,像隨行這種每年能有幾回,冬天泡湯,夏天避暑,還有圍獵之類都要帶人,耐著性子等等總有機會輪到。這次隨行的翰林官也有好多位,不光是一兩人。”
“那你如今忙活些什麼?”
官場上的事,衛成也不能直喇喇往外說,含糊道編修在翰林院屬底層小官,做的都不是什麼要緊事,具體做些什麼也看上峰安排,並不固定。“反正翰林院做的事不外乎就是那些,修書編書之類,能升任侍讀或者侍講就能經常到禦前行走,為皇上讀書講經。我在衙門那點事枯燥得很,沒什麼好說,郭兄你們呢?來京一段時日還習慣嗎?書看得怎麼樣了?”
“翻來覆去都是那些東西,我看了好多遍,自己悟不出更多,還想著能不能有機會聽衛兄講講。”
科舉考的範圍那麼廣,講也不知從何而起,衛成就說了點應會試和殿試的經驗,由衷希望能幫他們些許。有烤鴨吃著,酒喝著,一聊就是大半日,郭、榮兩人半下午走的,他們走了之後薑蜜才過來看了看,屋裡一股酒香。
“喝了多少?”
“沒多少,你彆擔心。”
他說著就要把人往懷裡摟,薑蜜躲了一下:“我給你燒熱水去,你好生洗洗,洗不去酒味兒晚上彆進我屋,當心熏著肚子裡這個!”
手上抱空了,衛成還有點失落呢,聽到這話他呆瓜似的點點頭:“哦。”
這聲讓薑蜜發現了父子兩人的相似之處,她笑了一下:“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哦什麼?”
衛成:……
“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