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兒想跟您商量。”
吳氏還沒反應過來,順口問她啥事兒。
薑蜜讓她把手上拿的東西放下,才壓低聲音說:“我懷上這胎之後瞌睡就多起來,今兒個半下午還睡了一覺。”
“這正常,你懷著孕,容易累。”
“娘你咋還沒反應過來?我睡著之後就做夢了。”
虧得薑蜜讓她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不然這會兒已經打了。想想上回做夢還是三郎得賞之後人家眼紅要害他,那都過去老長時間。吳婆子滿臉肅色,問這回是啥?
“就是陸學士。”
“不是說這姓陸的是翰林院裡大官,老三能礙著他?還是老三在文會上出了風頭,又給人盯上了?”
薑蜜搖頭,“都不是。”
“那是啥你倒是直接說,要急死我!”
薑蜜讓婆婆湊近點,小聲說:“陸學士要倒黴了,這節骨眼跟他走得近的都不討好。”
“媳婦兒你彆說一句停一下,我聽著難受,你直接說完,說完了咱再商量。”
“我那個夢做得很碎,也不太連貫,隻知道陸學士後麵要出事,應該不是今年,是明年,夢裡麵那些人穿得少,看著像春夏那陣。我看見他跪在皇上跟前頭都要磕破了,還是被罷了官。本來夢見這個我還糊塗,相公說看我魂不守舍的,我是在琢磨,還沒想明白這怎麼能同咱家扯上關係,相公就說陸學士要辦文會,請到他,他應了。我猜是不是這次文會就埋下了禍患?也不敢肯定,總之都夢成這樣了,不能讓他去吧。”
吳氏說那當然啊,就準備出灶屋去找衛成,被薑蜜攔住。
“攔我乾啥?我得同他說明白,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彆,娘彆去說。”
“那你的意思?”
薑蜜摸摸肚子,歎口氣說:“我去過陸家,見過陸學士,也見過學士夫人,說句實話我對他倆印象都不好。相公跟我不同,他仿佛還挺欣賞陸學士,同對方很聊得來。要是讓他知道陸學士要遭遇不幸,讓他眼睜睜看著,我怕他心裡煎熬,甚至留下疙瘩。再說要是把理由明擺著告訴他,讓他去推掉這次文會,我怕相公心虛連假話都說不好,開口就穿幫,還不如瞞著他。”
這麼說也有點道理,吳氏剛才是急上火了,斟酌過後也覺得明著告訴他有風險,萬一這傻子覺得姓陸的賞識他,是知己,想幫人呢?
他還是彆知道好。
不給他知道,還得推掉文會,那得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薑蜜試探道:“到那天我裝病行嗎?”
“不行,你裝病三郎不得去請大夫?大夫一把脈就穿幫了,到時候還是得如實說。還是我來,我歲數大了有個頭疼腦熱也正常,我到那天就喊不舒服,他還能丟下親娘往外跑?那像話?”
“就看娘了,可千萬要把相公留在家裡。我是不知道陸學士犯了什麼事,隻知道事情很嚴重,他被罷了官,還牽連很多人,您想想。”
吳氏豁出去了,為了演得真實,文會前一晚她特地吹了冷風,早上果然就不舒服了。頭暈,吞咽口水都感覺喉嚨疼,還有點咳嗽。
其實就是著了涼,不算大病,抓兩副藥喝了就能好的,她裝得嚴重。衛父趕緊找兒子去,問他這會兒能請到大夫嗎?老婆子不舒服得很,往日都上灶屋做飯了這會兒人還在屋裡躺著。
衛成穿好衣裳到正房門外,沒敢貿然闖進去,就在外頭喊娘,問娘哪兒不舒服?
吳婆子咳咳咳,咳夠了用乾啞嗓音說:“娘沒事,三郎你彆管,你今兒個還得去大學士家。”
“您病成這樣兒子哪能放心出門?兒這就去給您請大夫,大夫來看過喝了藥就好,娘忍忍。”
“這麼早哪家藥房都關著門啊……”
“我在門口等,等坐堂大夫到了就帶他過來,爹你守著娘,燒點熱水喂娘喝下去,我去了。”他當真說的,說完回屋去拿了點錢,準備出門。這麼早天都沒亮就要出門,薑蜜心疼,拉著男人說這會兒肯定沒開門,要不晚點兒?
她知道婆婆這病多半是裝的,才會這麼說。
衛成不知道,哪等得住?哄了媳婦兒兩聲就往藥房去了。
從他出去到回來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回來時天還沒全亮,跟他過來的是個蓄山羊胡子的中年大夫,給吳氏切過脈讓衛成放心,說不嚴重,這麼難受可能歲數在這兒,一病扛不住。他把過脈又讓衛成跟上,要帶他去拿藥,這一趟就快得多,前後隻不過用了兩刻鐘,衛成提著兩副紙包小跑回來的,回來也沒歇,直接進了灶屋要給他娘煎藥。
這麼冷的天,他竟跑出汗了,薑蜜拿手帕給他擦了擦,說:“相公你彆忙了,我來吧,灶上的活我做得熟。”
“蜜娘你才是,你懷著宣寶才該一邊兒歇著去,這點活我乾得了,我很小的時候就幫著看過火。”他守著煎藥,煎好送到正房,等吳婆子喝過歇下外麵早就天光大亮了。
“不是說還有文會?我燒個水,你洗洗換身衣裳還來得及。”
“彆忙活,我剛才拿銅板使人幫忙跑了腿,同那邊說母親病了我得在家伺候,對不起陸學士,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