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裡還說到九月間他們收到來信,就準備回一封的,臨時有彆的事耽擱了,處理好之後兩個婆娘先後懷上,男人家走不開,後來聽說周邊有個取上一等秀才的準備學衛成當初去府學碰運氣,他們托這人把信帶到府城,讓他找人送出去的,前後還花了些錢。
後麵講的就是他們上京之後家裡有些什麼大事,大房毛蛋人聰明,已經會認很多字,家裡準備送他去鎮上讀,春生跟著也要開蒙。至於二房,虎娃就不是很開竅,不過好在李氏又生了登科,登科看著白淨,生來就像書生。
還說到家裡人多了,怕住不開,他們想用一用老屋,尤其衛成那間,搬進去住著沒準能沾點喜氣,這樣十幾年後又考出個進士老爺。
……
等衛成讀完,薑蜜問他:“二嫂又生了個兒子叫登科?這名取名給侄兒壓力太大了吧。”
衛成瞅了瞅坐在一旁的硯台,說還好吧。登科也就是中進士,硯台在娘胎裡就決定要考狀元了,狀元難些。不過像這個取名,進了學堂興許要被說嘴,要是書讀得不那麼好沒準還會成笑話,這名字取得實在太大了。
吳婆子聽著這名也撇了撇嘴:“咱們一方風俗生了兒子得取個賤名,名兒越賤人越好帶。陳氏就是個不靠譜的,沒看出來李氏更不得了,登科都取出來了,她咋不直接叫狀元及第呢?還盯著老三住過那屋,有心琢磨這些歪門邪道就沒想著把心思用正,還跟我訴苦說鄉下生活艱難,要我說京城才艱難,鄉下多逍遙自在!”
“哎喲他還不如彆寫信來,真是氣人來的!”
薑蜜正要勸,硯台從坐墩上滑下來,走到吳婆子旁邊給她拍背:“沒信來的時候天天盼,信來了又說還不如沒收到,你們大人真奇怪。”
吳婆子瞅了硯台一眼。
看在是乖孫子的份上,不說他。
“你小人一個不懂,以後長大了就能明白。”
“這話我都聽了好幾年了,啥時候才算長大?”
看他一本正經在犯愁,薑蜜差點沒忍住笑。那信上寫的東西她聽著倒是不痛不癢,要還在鄉下興許還會爭那半畝地一間房,現在懶得爭了。男人置身官場,她操心這頭都來不及,不想惦記那些雞毛蒜皮。
薑蜜抱著宣寶出去,讓金環準備擺飯。
衛成把信疊回去,拿去放在西廂書房。
收到這封信之後沒兩天,衛成旬假在家,一般這天他不操心外麵的事,都用來陪硯台和宣寶,教這個讀書教那個走路,這天也是一樣。
馬上就到三月,京城已經在回暖,這兩天都出了太陽。春天裡的太陽也不曬人,烤著感覺暖烘烘的。衛成把書房的窗戶打開,將硯台抱上椅子站著,教他提筆寫字。他聽到吳氏在招呼金環,讓她把被褥抱出去曬。還有蜜娘,蜜娘好像牽著宣寶溫聲細語哄他走路呢。
聽著這些衛成感覺心裡踏實,他稍微有些走神,被硯台給揪住了。
“你不看著我寫字,在想啥呀?”
衛成一低頭就看見紙上滿是傻粗黑。
“我說運筆要有力不是讓你使勁兒往紙上杵。”
“不是一個意思?”
“算了,我再帶你寫兩遍,你仔細感覺一下。”
父子兩個寫得正專心,這時一頂轎子進了胡同,抬轎的打聽著找到衛家,到地方後停下轎子請裡麵人出來。出來的是個穿著藏藍色錦衣的青年,瞧著比衛成稍大一點。
這人掃了帶出門的奴才一眼,那奴才趕緊上前去叩門。
不多時,院門就開了,站裡頭的是個乾瘦老太太。看見老太太的同時,這人好像愣怔了一下,過會兒他才問:“是衛家?衛成在嗎?”
看他穿成這樣,又敢直呼官老爺的名字,吳婆子估摸著人身份不低,回頭就要叫人,沒來得及,就看見一臉錯愕的兒媳婦。
薑蜜把靠在她腿上的宣寶抱起來,跟去門邊,同婆婆咬耳朵:“娘,我看他怎麼像是相公同屆那狀元?”
吳婆子:……!!!
她擺手讓媳婦兒退開,瞅著外頭那人問他:“你叫啥?”
“姓嚴,嚴彧。”
“他娘的還真你!你就是安排人陷害我們三郎想壞他名聲那個烏龜王八蛋?我沒上你家門去潑糞咋的你當老太婆好欺負還敢找上門來!”
吳婆子隻要一罵人,隔壁院子都能聽見,衛成還在教硯台寫字,聽見這聲兒他執筆的手一抖。
他隨後就鬆了手,讓硯台自個兒寫著,說出去會兒。
硯台一聽這話,從椅子上蹦了下來。
“讓你接著寫字,下來乾啥?”
“我看看。”
“看啥?”
“也沒啥,就是好奇烏龜王八蛋長啥樣,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