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問:“這一旬府上有沒有事?我爺奶爹娘身體如何?”
“回大爺話,府上都好,還有大喜事呢。”
衛彥停下步子,站定讓他說說。
“您在國子監沒聽說?老爺升官了。”
升官這個話有好幾年沒聽到,乍一聽說衛彥愣了下,想起他爹兩任通政使,的確差不多了。他問:“升的什麼?京官還是外官?”
“正二品漕運總督,是外官,聽說年後就要跟船隊南下,彆的奴才也說不好,大爺您問夫人就全知道了。”
衛彥掃他一眼:“把我東西拿回房,我去跟娘請安,我娘這會兒在忙什麼?”
“在花廳同太夫人說話。”
衛彥還笑了一下,心道府上奴才改口夠快的,上次回來還是老太太,這就成太夫人了。他一派輕鬆往花廳走,邁過門檻進去就給他奶他娘道喜:“孩兒回來就聽說家裡有喜事,奶和娘雙雙得了二品誥命?”
“剛和你娘念叨著,你就回來了。”
薑蜜招了招手,讓他過來點,仔細看了看:“看著像瘦了,在國子監沒吃好?你們國子監該放年假了?怎麼還在上課?”
“還有幾天,國子監第一不放秋收假第二年假也短。”
“還盼著你早點回來,咱們一家人好生聚聚,明年我和宣寶要跟你爹南下,回來恐怕是年末了。”
“南下?????”
底下奴才奉熱茶來,薑蜜親手端了遞給兒子,看他接過去才點頭說:“你該聽說了,你爹升做漕運總督的事,男人出去總得有人陪著伺候著,至於你弟弟……兒子家出去走走看看,開個眼界。”
本來有點口乾,聽了這話就喝不下了,衛彥把茶碗放下,反手支著自己問:“我呢?”
“你爹出去當官去了,你就是家裡的頂梁柱,你坐鎮府上,替爹娘孝順你爺你奶。”
“可我也想去,我想出門。”
“你得上國子監讀書。”
“娘!娘我想去,我想去見世麵,我還舍不得你。”
“你弟弟撒嬌還像點話,你快十三了,還撒嬌呢?”
衛彥頭一回感覺做大哥也不是好事,他要是小點兒,要是沒進國子監讀書多好?能坐船出去玩一整年,看南邊的山山水水,那多開心!
衛煊就是這時候過花廳來的,聽說大哥回府他趕緊過來了,過來沒來得及問候哥哥,就收獲了一波酸溜溜的羨慕嫉妒。衛煊反過來安慰他哥,用的就是那天薑蜜勸退福妞的話,結果挨了腦瓜崩……
“你哥我夠心塞的,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惜啊,要是我能跟著一起去,就能跟爹娘回老家看看,還能見到後山居士本人。我小時候應該見過他,不記得長啥樣了。之前我給他送了信,他雖然也回了信來,我還是想當麵跟他交流溝通,寫信太麻煩,來回又慢。”
每回家裡人說毛蛋他不自在,他說後山居士其他人不自在。
明明是一家堂兄弟,咋的一張嘴就是居士?
他也不嫌生疏。
衛彥還在說:“我回頭再寫一封信,明年你親自送過去。”
“哥你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去見大堂哥?”
“也遺憾不能去看看老家的傻子們……”
這下輪到他挨腦瓜崩了,薑蜜敲的。
衛彥是故意那麼說,他想去去不成,心裡不高興呢。還在念叨爹也真是,怎麼就沒早兩年外任。要是早兩年,弟弟太小不方便出門,就可以讓弟弟陪著爺奶,他出去瀟灑。
心裡這麼想,他不自覺嘀咕了出來,薑蜜聽著感覺好笑:“你爹三十五都沒有就已經是堂堂二品大員——漕運總督。你還嫌他官升得不夠快?這年紀多少人還在考舉人呢。再說我聽你爹的意思漕運比之前通政司衙門要緊多了,這是個大肥缺。不過肥啊瘦的對你爹來說沒差,貪汙受賄的事他乾不來。”
看大兒子蔫耷耷的,薑蜜安慰他了,讓好好讀書,以後當了官也有外任的機會,想看大好河山還不簡單?
衛彥:……
說是這麼說,心裡還是塞塞的。
他還沒走過水路,沒體會過乘大船南下的滋味,迎著江風飄下去感覺肯定很棒,浮在水上又穩當,不像乘馬車顛來簸去。
衛彥是高高興興等來旬休,迫不及待回了家,等他再回到國子監同窗就發現他整個人蔫了。
有人去問:“聽說你父親升官了?他升官了你不高興?”
“高興什麼?”
“二品啊,正二品啊,還是漕帥!他南下一趟能帶很多東西回來的,南邊那些好貨你想要肯定都能搞到。”
衛彥歎口氣,不想接話茬。
“真是怪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親爹升官兒子難受。”
“換做是你你也難受……”
“我爹要是二品官我難受什麼?我笑都笑死。”
“那你爹要是準備帶你兄弟一起去上任,留你在國子監讀書,還要把府上的事安排給你呢?”
那就對不起打擾了。
之後沒幾天國子監就放假了,監生收拾東西回家過年,衛彥回去迎麵又是個壞消息,二弟告訴他說前一天唐大人攜妻兒來過,因漕船去南邊收糧會經過他家,他想托些東西。
來就來,帶夫人也罷,還帶上兒子一起。說是來祝衛成高升,不光人來還備了賀禮。
這下好了,年滿五歲的福妞見著五歲半的唐懷瑾,覺得這人真好看啊。她蜜桃臉紅撲撲的,瞧她那樣薑蜜逗她了,問她不記得小唐哥哥?
……小唐哥哥?
福妞想了又想,才從遙遠的記憶裡挖出這個人來。
挖出來之後,她看人家更親熱了,連著問了好多句,問小唐哥哥記不記得她?為什麼一直沒過來玩?在忙什麼?讀書嗎?
唐懷瑾都回答了,說他認識了衛家兩位哥哥才看到自身不足,回去就讓父親請了先生來,這兩年在開蒙學字。
兩個孩子在對話,薑蜜聽到好奇問了一聲:“學得如何?”
“不過馬馬虎虎,比不得衛家哥哥。”
福妞顯然不這麼想,她跟自家兩個哥哥太熟,看著一點兒不新鮮,反而唐懷瑾……模樣生得好極了,往那兒一站哪怕啥也不乾就能討小姑娘喜歡。福妞看著玉雪可愛,也不過是個尚不知事的五歲小姑娘。因為是姑娘家,家裡對她不那麼過分嚴苛,對比衛彥衛煊,她更天真爛漫,心思也單純多了。
這麼簡簡單單的沒什麼不好,瞧著唐懷瑾雖然還是規矩,看向福妞的眼神裡有很多喜歡,他倆相處得挺不錯的。
發現妹子想起來唐懷瑾之後,衛煊就感覺要遭。
遭的不是彆人,是他。
他大哥去國子監之前找他談過心,讓千萬注意嚴防死守,不能讓妹子想起這廝。他答應了,沒辦成。
對此,衛煊的解釋是:“他來的時候我在書房,我不知道。”
“除了氣我,你知道啥?”
“哥你擔心太多,等爹娘下南邊去了,唐大人就不會再來,妹妹自然見不著唐懷瑾。”
“見不著她不會惦記?她惦記起來心疼的還不是我嗎?”
得,說這些也沒用,左右福妞她想起來了。
……
這個時候老家的人還不知道,既不知道衛成升官,也不知道半年之內就能見麵。
李氏還在跟她娘家人訴苦,人勸她為虎娃想想,毛蛋都訂下了,虎娃也該說門親。提起這事李氏就難受:“我就是為他著想當年才會鬨分家,分家之後也是為他省吃儉用的。我存著錢供他讀書,他讀出個啥?他怎麼對得起我?”
“那還不是你給他生笨了?”
“怪我嗎?我跟他爹都不是蠢人,就他蠢成那樣。我看著他就難受,看著他就想起毛蛋現在一年上萬兩的銀子……你讓我給他選媳婦,我怎麼提得起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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