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楚慕走過去撿起地上那塊玉佩, 放在手裡端詳片刻,對楚肖問:
“這玉佩哪裡來的?”
楚肖腿上被蓋上新的毛氈, 聽見楚慕問,才抬頭看見被楚慕拿在手裡的玉佩,伸手道:“這是我的,哥你還給我。”
楚慕猶豫片刻, 將手中玉佩遞給楚肖, 楚肖接過後便緊張的翻看玉佩,檢查有沒有跌出傷痕, 一邊用手擦拭,一邊吹著玉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這對玉佩緊張的樣子, 楚慕覺得似曾相識。
齊妤也曾這般對一隻玉佩緊張過,並且楚慕認得她的玉佩,與楚肖這個分明就是一對。
楚慕記得自己曾經問過齊妤,她為什麼那麼緊張她的玉佩,不僅藏在枕頭底下, 還時常拿出來看,還問她那個玉佩是誰的, 齊妤告訴他,玉佩是她母親的。
可現在他在楚肖這裡卻看到了與她那玉佩完全一樣的, 這說明了什麼, 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楚慕心情十分複雜, 仿佛被一種叫做‘欺騙’的感覺填滿了, 齊妤騙他,齊妤為什麼騙他?
楚慕失魂落魄走在街頭,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康王府走出來的了。
韓風和紀舒跟在他身後喊了他無數聲,楚慕都當沒聽見,因為不想回答。
經過一家酒肆,跑堂夥計在外一吆喝,問了句:“客官喝酒嗎?”
楚慕就忍不住進去了,進去之後,讓小二上了好些酒,讓韓風和紀舒也坐下陪他一起喝,但兩人看見楚慕這樣哪裡敢由著他性子讓他喝,隻得從旁勸著,到最後,見楚慕連著灌下去好些,兩人趕忙奪過楚慕手裡的酒壺。
楚慕搶酒搶不到,乾脆不喝了。
踉踉蹌蹌的走出酒肆,推開攔路讓他結賬的夥計,直往外衝去,韓風和紀舒兩人隻得在後麵給他收場,韓風到櫃上付錢,紀舒則追著楚慕而去。
兩人跟在楚慕身後,以為他要去什麼地方,沒想到楚慕雖然腳步虛浮,畢竟今晚喝了太多酒,又不要人攙扶,但他還是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回自家王府的路。
王府門房見他回來,趕忙上前攙扶,被楚慕直接推開,門房莫名其妙摔了個屁墩兒,楚慕醉醺醺的一路衝進了主院,當麵遇見了吃晚飯在園子裡遛彎兒消食的齊妤。
齊妤目光在他身上轉悠兩圈,發現這人弄的一身狼狽的樣子,身上濕了好幾塊,臉頰兩側還泛著喝酒後的酡紅,尤其是盯著齊妤的兩隻眼睛,紅的似乎帶著血光,在光線不太好的園子裡看起來彆樣恐怖。
想著他今天下午奪車而去,現在又弄成這般回來,不禁問道:
“你去哪兒了?吃晚飯了嗎?”
說著,齊妤便來到楚慕麵前,剛剛近身,齊妤就聞見了他身上一股子濃烈的酒氣,這麼大的酒氣,也不知今兒喝了多少酒。
楚慕的酒量,齊妤是領教過的,初一那日在將軍府,被那麼人圍攻灌酒他也沒有醉。但今日似乎喝的比上回還要多些。
齊妤問過之後,楚慕不回答,齊妤乾脆問韓風和紀舒:“你家王爺怎麼了?”
韓風和紀舒對望一眼,彼此都感覺沒法回答王妃這個問題。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啟稟王妃,王爺從康王府出來之後,就這樣了。”韓風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齊妤。
齊妤疑惑:“康王府?”
將目光回到楚慕身上,發現楚慕還在瞪著她,目光幽怨又危險,直覺向來很靈敏的齊妤覺得情況不太妙,想不動聲色的退後兩步,可誰知她身子一動,楚慕幾乎是瞬間就撲了過來,攔腰將齊妤一把抱住,像是抱孩子那種姿勢,直接把齊妤半抱半扛著進房去了,動作之快,讓滿院子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楚慕把齊妤扛進了房,還不忘轉身把門栓落下,齊妤大驚失色,喊道:“楚慕,你瘋了嗎?想乾什麼?”
齊妤被楚慕這一係列的動作弄的十分恐慌,捏拳砸在楚慕的肩膀上,想讓他把自己放下。
可楚慕皮糙肉厚,齊妤這沒什麼力度的小拳頭砸在他身上,也就比撓癢癢稍微重那麼一點點,幾乎起不到任何阻攔的作用。
楚慕把齊妤抱著放在羅漢床上個,冷道:“彆打了,手疼不?”
齊妤愣了片刻,然後又報複性的重重砸了他肩膀好幾下,誰知最後一下砸在他肩膀的骨頭上,果然疼的齊妤眼淚都要出來。
楚慕把人放在羅漢床上以後,倒也沒有進一步行動,而是在齊妤身邊坐下,憤然拉過她打疼了的手在掌心揉捏,看他那表情,像是要把齊妤的手給捏斷掉,可偏偏動作又很輕柔。
齊妤問:“楚肖跟你說什麼了?”
韓風說他從康王府出來就這樣子,可見他酗酒跟楚肖肯定有關。
楚慕緊抿著嘴不說話,隻低著頭給齊妤揉手,齊妤沒好氣的把手抽出來,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楚慕抬頭看著齊妤,正色問道:
“齊妤,你對我什麼感覺?”
“啊?”齊妤一愣,沒聽懂。
楚慕見她露出懵懂的神情,不知哪兒來的勇氣,伸手按著齊妤頭,自己湊上去,飛快的在齊妤柔軟豐潤的唇瓣上蜻蜓點水親了一下。
“什麼感覺?”楚慕用行動又問了一遍。
齊妤整個人愣住了,好半晌嘴巴才恢複知覺稍微動了動,冷靜回道:
“想抽你的感覺。”
楚慕忽然把她推開,憤怒扭捏道:“不是!”
“除了想抽我,你就沒有彆的感覺了?”楚慕忽然像孩子似的抽起了風:“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彆的感覺,有沒有?”楚慕按住齊妤的兩側肩膀,目光期待的說。
看他這樣子,今兒估計是真醉了,齊妤懶得理會一個醉鬼,就當給狗咬了一口,想推開他的手起身,可楚慕的力氣大,按在齊妤肩膀上就跟兩座大山似的,根本沒辦法移開。
“你說話呀?”楚慕見齊妤不做聲,急的忍不住搖晃了齊妤幾下,齊妤頭上的釵環都給他搖出了聲響,齊妤給他搖晃的生無可戀。
“你為什麼不說話?齊妤,你為什麼不說話呀!齊妤……”
楚慕把齊妤直接摟進了懷裡,緊緊抱著,齊妤聽著他的聲音仿佛帶著哭腔,心中一陣惡寒,身子被他勒的快斷掉,偏偏掙紮不開,沒辦法,張口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
楚慕皮糙肉厚,但也不是鋼筋鐵骨,被齊妤咬了之後,總算吃痛,有了點反應,卻還是倔強的不肯鬆開齊妤,齊妤沒辦法,隻好狠下心咬的更用力,直到嘴裡嘗到了好些甜腥,才嚇得趕忙鬆開。
“怎麼不咬了?”楚慕在齊妤耳邊問:“再咬啊。”
齊妤覺得這人不僅醉了,還瘋了。
“你以為我不敢?趕緊放開我!”齊妤掙紮。
楚慕卻打定了主意不放手,齊妤肋骨生疼,再也壓製不住脾氣,管不了那血漬呼啦的口感,發了狠般用力咬下去。
咬到後來齊妤自己的嘴巴都酸了,都沒能逼得楚慕放開手。
兩個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齊妤是下了狠心咬的,楚慕則是拚了肩上一塊肉不要的,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還是齊妤敗下陣來,因為她確實沒有辦法做到把人身上的肉生生咬下來。
楚慕感覺到齊妤鬆了口,忽然一個翻身把齊妤壓在了身下,兩隻手肘撐在齊妤身子兩側,在暗處俯視著齊妤的臉,柔軟豐潤的唇瓣上沾了他的血,看起來紅豔豔的詭異。
“你就是個妖精!吃人血的妖精……”
楚慕盯著齊妤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後,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說完之後,整個人就像強弩之末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壓在齊妤身上一動不動。
齊妤在被楚慕壓在身下的時候,手裡已經拔下了金簪,準備在楚慕真想對她動手之時,給他一簪子紮下去醒醒酒,誰知楚慕說完那話就直接倒在她身上,讓她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楚慕!楚慕!”齊妤氣急敗壞的喊他。
可楚慕卻隻回了她一陣平穩有規律的呼吸聲,濃烈的酒氣噴灑在齊妤臉上,完全醉死過去。
齊妤喊不醒楚慕,隻能對外求救。
外麵的琥珀和明珠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動靜,她們想破門而入,被韓風和紀舒這兩個狗腿子阻攔,現在聽見裡麵自家王妃中氣十足的喊叫,兩人就再也顧不得什麼,撒潑一般把韓風和紀舒拖開,然後忠心護主的琥珀直接撞門,可撞了好幾下都沒撞開。
最後還是韓風實在看不下去,拉開琥珀,一腳踹開了房門,生怕房間裡是什麼非禮勿視的畫麵,韓風踹開門的那一刻,還特意偏開了目光。
兩個丫鬟闖進去,看見自家王妃又一次給爛醉如泥的王爺壓在了身下,氣的趕忙上前幫忙。
與上回不同的是,上回是裝醉,所以基本上沒讓兩個丫鬟費什麼力氣,就把楚慕的人從齊妤身上搬開了;可這回是真醉,兩個丫鬟用了吃奶的勁兒,依舊沒能把楚慕搬下來。
“你們兩個木頭,還不過來幫忙!王妃快給壓死了!”
琥珀對依舊在門外觀望的韓風和紀舒怒吼一聲,兩人對望一眼,這才進門,手忙腳亂幫著把楚慕搬開,搬動的過程中,把楚慕給稍微搬醒了點。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麵前的臉不是齊妤,突然委屈的呼喊:
“齊妤——齊妤啊——齊妤!你在哪兒啊!齊——妤——”
楚慕鬼狐狼嚎似的喊齊妤,這邊齊妤剛被兩個丫鬟扶起來,見她嘴上和臉上都是血,嚇得兩人趕忙詢問她哪裡受傷了。
齊妤擺擺手,深深吸了幾口氣後,對她們擺擺手:“不是我的血,是他的。”
韓風和紀舒這時才注意到楚慕右肩處一片殷紅,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似的。
他們不敢質問齊妤怎麼回事,卻也不能放任楚慕就這麼繼續流血下去,兩人一人一邊架著楚慕去了旁邊的房間。
“這王爺真是的,每回喝醉了酒都要回來禍害王妃。”琥珀最是見不得齊妤受傷受委屈。
琥珀端著水盆,明珠在一旁替齊妤洗手洗臉,說道:
“王爺這回醉酒跟上回感覺不一樣。”明珠是個敏感的,立刻察覺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