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寶珠能夠通過山洞去那邊兒, 寶山就很相信玄學。
有什麼比自己見識過更加的堅定呢?
所以寶山是十分相信的,他相信玄學,也相信第六感。
在乍一見到那位老人家被他抓住的時候, 寶山是有一種很難言的感覺的, 就是,心跳都快了許多。即便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也有一種熟悉感。
這種感覺很詭異, 正是因此, 寶山才會覺得緊張。
難道, 他們真的有什麼關係嗎?
可是他的父母都是小山村的農民, 他怎麼也不可能認識那位老人。
寶山垂眸, 隨即看向了窗外,寶珠輕聲細語:“哥哥,你不開心吖?”
寶山:“也沒,我就是覺得人有些熟悉。”
寶珠詫異的睜大眼,寶山笑了笑,不過笑容很淡,他說:“不必想這些了。”
寶珠:“好的呀。”
正好這時賣飯也到了, 寶珠立刻起身去買了五人份兒。
想弟幾個有些不好意思, 十分的局促,雖然火車票是家裡拿錢買的, 但是家裡並沒有給他們吃飯的錢,甚至於……連乾糧都沒給他們帶, 是真的打算讓他們餓上四天到首都的。
真是一頓飯的糧食,都要省下。
好在這些年三個姑娘也不是完全的軟麵大包子, 自己還是偷偷攢了點東西,像是他們這次出來, 就自己裝了十個煮雞蛋和三個菜團子。這就是他們四天的口糧了。
這也是他們摳摳搜搜存了很久才能攢下來的。
可是現在,寶珠給他們買飯了,想弟幾個都搓著手,不敢拿:“寶珠,這我們不能要……”
他們都聽到了,寶珠買的是紅燒肉。
寶珠:“回鄉之前,招娣姐找過我的,這是我們說好的,我暫時先管著你們。到了首都,她會還給我的。”
不過果然是一家人更懂一家人,招娣真是預判了這家人的刻薄。
她說:“你們自己帶的菜團子和雞蛋也早點吃了,現在這種天氣,悶熱的很,你放兩天肯定要餿了。你們也不想在火車上不舒服吧?我可跟你們說,我不能半道兒下車陪你們去醫院的。”
想弟望弟幾個趕緊搖頭,說:“我們不會麻煩你的。”
寶珠笑:“那你們帶的東西早點吃了吧。”
她將飯盒發給幾個人,然後說:“吃完了等一下會回來回收的。”
想弟哦了一聲,她好奇的看著麵前的飯盒,一打開,香氣撲鼻。他們拚命的吞咽口水,這是肉。
在大姐的幫助下,幾個姑娘也是吃過肉的,但是這半年的招娣姐不在,她們又要做家裡的活兒,又要照顧弟弟。所以連抓個魚的幾乎都沒有,更不要說肉了。
半年多沒在吃過,他們看到這個,眼睛都直了。
寶珠:“吃飯吧。”
雖然這個房間是六個人,但是差一個位置一直還沒有人,估計是半路上車,所以寶珠他們都是比較方便的。寶珠和寶山一起吃,他們要了的一份紅燒肉一份炒雞蛋。
想弟看著寶珠抱著炒雞蛋,猜測她是不是舍不得買紅燒肉了,正要開口。
就看寶珠去夾寶山的飯盒。
寶山:“這一塊太肥了,你吃不了,吃這塊,這塊很瘦。”
寶珠嗯了一聲,以前小時候家裡窮,她不管什麼肉都可愛吃了,小肚皮簡直像是一個無底洞,但是日子好了,她吃東西都是有點小挑剔了,像是肥肉,她就不愛吃。
“雞蛋炒的也不錯。”
寶珠點頭:“是的呀。”
想弟打量他們,見他們都自然的很,也終於放下心,說:“咱們也吃飯。”
望弟和妹絕立刻點頭,這樣的大米飯,這樣的肉,他們過年都吃不到的啊。三個人立刻狼吞虎咽起來,彆看三個姑娘都是瘦巴巴的,但是他們可能吃了。不僅給飯盒吃光了,還把菜團子蘸著紅燒肉的湯汁,吃了個乾乾淨淨,一個個滿臉都是滿足。
妹絕小聲說:“原來紅燒肉這麼好吃,怪不得盼弟姐總是想要吃紅燒肉。”
說到盼弟,寶珠也好奇咧。
她問:“這次你們三個出來,獨獨撇下盼弟,她沒鬨啊?”
想弟:“她鬨了啊,咋可能不鬨,她說她也要出來,也要去首都。但是爺不同意。”
寶珠覺得,他們家的事兒比電視劇還跌宕起伏,故事性十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她撐著下巴問:“那她不能自己偷偷的跟出來?”
妹絕:“她被爺爺關起來了。”
想弟也沒瞞著寶珠,雖說兩家冷淡的可以,但是總歸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戚的。她說:“爺爺知道大姐不喜歡她,肯定不能讓她去。大姐在信裡說了,她就接受我們,其他人都不接受。就算私下去了,她也不管,她是絕對狠得下心的。想讓她善後,就拿錢。我爺奶是指望著我們賺錢的,哪裡能往外掏錢?他們也曉得我大姐是真的很討厭盼弟姐。就算二房的福子他們去,她都不會這麼大反應。”
想弟比望弟和妹絕大,她還記得大姐和二姐鬨掰是因為大姐的受傷,那一次,想弟以為大姐都要死了,可是也是從那一次開始,大姐堅強了起來,也偷偷的給他們講一些道理。
想弟都是記在心裡的,其實大姐招娣對二姐心冷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還記得大姐要死掉的時候,連大伯母都能來看望,可是盼弟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想一想就令人心寒。大姐那麼照顧他們尚且如此,如果換了他們幾個妹妹,怕是比之更不如。
而除了這個,招娣姐念高中的時候,盼弟竟然打著她的名義去外麵行走騙吃的,差點給他們家女孩子的名聲搞臭,這一點想弟也都記在心裡。
“盼弟不是個好的。”她堅定的說,隨即又道:“我大姐說,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沒有緣由的自私與壞。對於這樣的人,我們不能有一點惻隱之心,否則隻會害人害己。”
她恨不能拉住寶珠的手,語重心長勸道:“寶珠,你可千萬不要相信盼弟的人品。”
寶珠長長的哦了一聲,說:“這個我曉得的。”
她又問:“那今年,沈安考上了嗎?”
想弟搖頭,說:“沒有,這麼久都沒來錄取通知書,我感覺是考不上了。”
她也為這個表妹愁:“她都考兩次了,這可咋整啊。”
寶珠看著想弟,心裡曉得想弟這姑娘人還是挺好的,自己還過的苦哈哈呢,還為彆的過的更好的人操心,這種人典型的心腸軟了。其實寶珠有一種猜測,上輩子,這姐妹三個一定過的很不好。
如果招娣是重生,如果招娣十分敵視盼弟,如果招娣儘量讓三個妹妹擺脫那個家庭。
那麼,有沒有可能,盼弟害過他們?而且一定是很嚴重,畢竟招娣那麼恨,以至於並不是很堅硬的人都果斷的放棄了這個妹妹。
而她現在都沒站穩腳步就迫不及待讓三個妹妹擺脫家庭。也可能是那個家庭會害了她們。
不得不說,寶珠倒是猜測出了個所以然。
不過寶珠雖然已經猜到招娣十有八-九是重生,但是卻從來沒有想去問一問自己上輩子怎麼樣了。她原來還能接觸到那頭兒的時候也從來不問薑粵。
她不想提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多無趣啊。
寶珠想,什麼都知道固然是好,但是人生就多了很多的苦惱,少了很多的驚喜了。
她說:“好啦,不說他們,不如我們打撲克吧?你們會嗎?”
三個人齊刷刷的搖頭。
寶珠哎了一聲,說:“不曉得乾什麼。”
倒是寶山說:“歇一歇吧,你可以睡一會兒。”
寶珠:“好的吧。”
這頭兒幾個人熱熱鬨鬨的,那頭兒,薛琪看著麵前激動的老人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今年夏天,他們接待了第一批歸國投資的愛國華僑,眼前的雷老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這次過來,除了投資,另外就是尋親。他是首都人,他當年隻身去了英國,據說有親人在國內的。
像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弟弟,已經過世的北大教授雷意然。
而這次他們之所以在這趟火車上,也是因為老人家去吉省尋找自己當年走失的妻子,據說那個時候她都懷孕八個多月了。薛琪是吉省人,所以這次陪同他一起過來。不過這次的吉省之行,他們並沒有收獲。
可誰曾想呢,他們在吉省逗留了二十天多天,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回來的時候卻意外在火車上遇到了與雷教授如此酷似的人。
“雷老先生,我們回首都之後,我會安排人調查田寶山同學的檔案,如果他真的是您的親人,我們一定安排你們……”他還沒有說完,雷老先生開口:“回到首都之後,找一個正式的場合,我要拿他一根頭發。”
薛琪:“???”
雷老先生:“我要送到國外驗DNA,如果他是我的親人,是可以通過血緣肯定下來的。”
薛琪驚訝的看著雷老先生,其實他對這方麵不是很了解,但是這個沒有關係,等回到首都,總是有相關方麵的專家可以谘詢。
這也不怪薛琪不懂,畢竟現在這方麵還沒有發展的很先進。
“可以的,這個我稍後會跟他談。您是覺得,他是您弟弟的親人?”其實提到這個,薛琪是有點不解的,雷教授當年還沒有結婚就去世了,完全沒有聽說他有什麼親人的。
而且按照雷教授的年紀,這個田寶山真的是說什麼身份,都不合適。
所以薛琪覺得,可能不是。
不過他不會傷一個老爺子的心,這要是刺激大了,在火車上出現個什麼差錯,找醫生都來不及的。
雷老先生搖頭,他其實一直都沉默寡言的,不過這個時候倒是難得的掏出了自己懷中的一個小相冊,他一頁頁的翻開,將照片停留在一頁,推了過去:“你看。”
薛琪低頭一看,瞬間愣住。
照片上是兩個男人,看照片能看出他們年紀有些差距的,不過要說長相,卻十分的相似了。到也不能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很像。
雷老先生又翻到下一頁,是三個人在一起的合影,中間是一位儒雅的老先生,剛才的兩個男子分彆站在他的兩側。
薛琪驚訝的不得了,這三個人,長得都很像。
“這是……”
雷老先生指著老年男子說:“這是我父親。”
又指向了年紀偏大一點的男子:“這個是我,另外這個是我弟弟,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雷教授。”
薛琪:“…………………………”
這家人,遺傳的還真明顯啊。
不過,他抬頭看著雷老先生,竟然不覺得他們有什麼相似。
現在的他,和照片裡的他竟然一點也不像。
“您跟年輕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雷老先生點頭:“當然不一樣,因為我做過手術。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四五年那會兒,我曾經回國尋親過,當時意外遇到了一場爆炸。也是因為那場事件,我傷了臉也傷了腿,尋親草草收場,回去治療了。當時我一邊兒臉傷的有點重,接連進行了好幾次手術,慢慢改變了容貌。我的腿也是一到下雨刮風,就十分的不舒服。”
他看著照片,說:“與其說他像我弟弟,不如說,他像我。”
這個時候薛琪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相比於雷教授的年紀和早早去世,眼前的田寶山其實更像是雷老先生這一係的後人,而且真的就那麼巧,他是吉省人。
雷老先生:“我是一個嚴謹的生意人,按理不該揣測,但是,我有一種感覺,他的父親或者母親,是一定是我的孩子。田寶山是我的孫子或者是外孫。”
薛琪認真起來:“那我會儘快處理。”
雷老先生看著薛琪,也真誠:“謝謝你。”
薛琪微笑:“應該的。”
可以說,雷老先生相當開誠布公了,既然他如此,薛琪自然也不含糊。本來,他的任務就是陪同尋親,現在有了進展總是好的。隻是沒想到,他們專程去找沒找到,倒是現在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這幾天……”
雷老先生:“你放心,這幾天,我沒打算接觸他。對他來說,我是陌生人,他很防備。已經幾十年了,我都等了幾十年,距離我跟我妻子分彆,已經四十年了。四十年都等了,我不會等不了四天的。”
薛琪:“下一站停靠的時候,我會下車聯絡首都方麵。”
雷老先生點頭。
四天的時間,雷老先生相當的煎熬,幾乎所有的時間,他都在翻看自己那本小相冊,裡麵每一張照片,都是他的親人。
而同樣的,這幾天,寶山也有點煩躁,不過他隱藏的很好,都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有寶珠能感覺到哥哥的焦躁,她好聲好氣的哄人:“哥哥,我不知道你怎麼突然焦躁起來。但是不管發生事情,我都在你的身邊的。”
寶山點頭,握住了寶珠的手。
想弟看向了寶山握住寶珠的手,想說什麼,囁嚅一下嘴角,沒說出來。似乎是察覺到寶山看過來的視線,她趕緊低頭,不敢言語。
寶山:“馬上就要到站了,你們收拾一下東西。”
“好。”
寶珠碎碎念:“招娣姐不知道我們哪天回來,也不能來接站。我們直接去她租的地方,她給我留了地址的。不過不知道她會不會在家,按理說白天她應該都會出去擺攤的。不過沒關係,她要是不在,我就帶你們去找她,我大概知道她擺攤的位置。”
招娣和寶珠兩個人都早早的溝通好了,倒是想好了各種可能。想弟他們是什麼都不曉得的,自然是寶珠說什麼就聽什麼了,想弟已經是姐妹三個裡最能拿事兒的了。
彆人更是不行的。
就在說話的功夫,火車已經漸漸停了下來。
寶珠:“到啦。”
一句到了,引得所有人都看著車窗外,車窗外有不少人,有做小生意的,也有接站的。
寶珠咋舌:“沒想到這生意立刻就這麼火熱了。”
要知道,老百姓的接受程度可是最高的,這政策下來個把月,生意就已經做到了火車站。夏天裡人來人往,一聲“冰棍”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心裡舒暢。
果然,在看過去就見到不止一個賣冰棍的,所以說啊,啥時候都不乏腦子靈光的。
“悶熱的一身汗,正好吃個冰棍清爽一下。”
彆看現在總的來說不富裕,但是要說完全沒錢,也不是。大家還是舍得花錢的,像是賣冰棍的周圍,就圍了好幾個人,可見生意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