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撲棱撲棱”地跳得極快,但是手腳卻極為冰涼。
淩晨三點半,謝家幾個人鬨了個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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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涵知道謝家一行人來了都城。
今日何莉都看見他了,他能看不到何莉嗎?
他這個人啊,最是睚眥必報,第二天一早,他讓小幼崽化成人形,與他一起去謝老爺子一行人所在的酒店吃早餐。
何莉昨天見了他,跟見了鬼一樣,這一晚怎麼著也得輾轉反側了吧?
謝文涵胸.前那個代表著高階中等水係法師的勳章熠熠生輝,又是從斯爾維亞學院走出來的,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斯爾維亞學院的老師,他一進這個酒店,老板和老板娘都極為高興,不僅給他打折,就是東西都給他多放了幾分,彆人一杯靈果酒是七分杯,謝文涵這裡就是十分杯,滿的幾乎要溢出來,讓謝文涵頗為哭笑不得,
而隨著謝文涵進來,一群學生家長都進來了,他們看著謝文涵,知道這個是從斯爾維亞學院走出來的老師,都想要上前套點近乎,但是又怕引人反感,隻能從旁邊坐著,虎視眈眈地看著謝文涵,思考著什麼時候上前搭個話、套個近乎,提前為自己孩子跟老師打好關係啊!
其中,孩子是水係法師的家長更為激動,謝文涵是肉眼可見的年輕,這麼年輕的高階中等水係法師,如果能成為自己孩子的師父,那該有多好啊!
許多家長心裡都打著小算盤,東西也就是隨便點了一些,有些家長乾脆直接要謝文涵那桌要的東西,反正他們走進這個酒店也不過是為了這位斯爾維亞學院的老師。
謝文涵在心裡無奈搖頭,他不過是想要招惹一些謝家人,沒想到謝家人還沒有招惹上,就先招惹上了一堆旁人,
不過……
……這麼大的陣仗,要是謝老爺子等人從樓上下來,必然可以一眼看到他吧。
謝文涵翹了翹唇角,他從死亡森林要死要活的為了什麼?不還是為了這一天。
他期待這一天,已經期待了很久了。
不過很可惜的是,謝老爺子等人怕是並不希望有這麼一天。
事實上,大半夜的,謝一言和何莉敲響了謝老爺子的房門,差點沒把謝老爺子氣死,當謝老爺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連後退幾步,差點直接暈過去,
謝文涵現在不過是二十出頭,二十出頭的高階中等水係法師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如果沒有意外,他未來一定會是一個大法師!
而他們謝家,擁有一位大法師的敵人,
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而擺在他們麵前更可怕的一件事,則是謝文涵,很可能是斯爾維亞學院的老師,
而謝文耀,想要進入斯爾維亞學院,
會不會因為謝文涵,所以他們文耀就沒有辦法進入斯爾維亞學院了?
謝老爺子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第二反應是不可能,他狠狠地訓斥了謝一言和何莉,斬釘截鐵地說這一切都是何莉臆想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真的,沒有誰能在短短三年多的時間從初階中等法師成為高階中等法師,這個跨度實在是太大了,絕對不可能!
謝老爺子將何莉和謝一言罵了一頓,然後把兩個人趕走,實際上心裡還是有幾分擔憂的,他再回到床上,就再也睡不著了,
萬一……萬一……謝文涵真的成為高階中等法師了呢?
這個可怕的猜測讓謝老爺子禁不住發抖,他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怎麼可能有人能在短短三年內連跳八級呢?絕對不可能!
這一切都是何莉的臆想!
這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但是謝老爺子依然沒有辦法入眠,所以他索性就沒有繼續睡,他將謝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心裡念了一遍,祈求他們保佑謝家,保佑謝文耀,保佑謝文耀可以順順利利地進入斯爾維亞學院,保佑謝家可以在謝文耀的手裡發揚光大,揚名大陸。
但是第二天一早,當謝老爺子帶著謝一言、何莉、謝文耀和謝心荷下樓的時候,依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人群裡閃閃發光的那一個,
確切地說,幾乎整個樓下的人,都看著那一桌,
謝老爺子也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隻一眼,謝老爺子竟然差點直接暈過去!
……謝文涵!
……那是謝文涵!!
……佩戴著高階中等水係法師勳章的謝文涵!!
……何莉說的不是假的,不是臆想,是真的,是真的!!
——謝文涵真的成為了高階中等水係法師!!
謝老爺子的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謝一言和謝文耀趕忙上前扶住他,他們發現謝老爺子整個身體都在抖,頓時一驚,
他們不知道謝老爺子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然後順著謝老爺子的目光看了過去,隻看兩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裡,是整個樓下所有人的焦點,
——謝文涵和他那個神秘詭異的法師師父!
一瞬間,謝一言的腿也軟了,他撞到了欄杆那裡,幸好有欄杆擋著,才沒有讓他直接跪下來,
但是他的整個身子,都軟了。
——那是謝文涵!那是謝文涵!!
——他帶著那湛藍色的、象征著高階中等水係法師的勳章。
——謝文涵真的成為了高階中等水係法師!!
比起謝一言和謝老爺子的驚恐,謝文耀就鎮定許多,他對於謝文涵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完全不知道謝老爺子和謝一言見到一個高階中等水係法師為什麼有這樣的動靜,他疑惑地看向何莉和謝心荷,
謝心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麼!!
那個任人宰割無力還手的瘦弱少年,竟然已經成為了……高階中等水係法師!
謝心荷忍不住顫.抖起來。
高階中等水係法師,就是在整個大陸,都排的上號的。
而曾經,她差一點就徹底廢了這個人的天賦,
不不不……準確地說,她以為她已經廢了這個人的天賦,
隻不過他們那個小地方,或許廢人天賦的東西根本廢不乾淨,所以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一切;
謝心荷抖得非常厲害,
就像看到了什麼非常非常恐怖的東西一樣,
謝文耀甚至擔心謝心荷會直接暈過去,
何莉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一切,看著那個高階中等水係法師就這麼坐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她看著謝老爺子和謝一言那種狼狽不堪的模樣,甚至想要大笑出聲,
哈哈哈!
原來……原來他們也不過是膽小鬼,
原來他們還不如她!
對,她是廢了謝文涵的天賦,她和謝文涵不共戴天,當初那個少年百般哀求她,依然被她殘忍地判了“死/刑”,
當初謝文涵失去了大部分的天賦,他們這種小地方,怎麼可能真的有那種完全可以廢了彆人天賦的東西賣?但是對於一個年輕的孩子來說,已經足夠用了,
但是可能老天也覺得她太狠太毒,所以給了謝文涵一條生路,於是謝文涵一點一點地成功,最後成為高階中等水係法師,
在眾人眼裡的這個人,當年不過是一個小可憐,隻不過是運氣好,被他的那個師父看上,因為他那個可怕的師父一點點挽救了他的天賦,
現在……謝文涵成了高階中等水係法師,是所有人“虎視眈眈”的對象,
那一瞬間,何莉隻想要放聲大笑,
什麼叫做造化弄人,她終於明白了。
“砰——!”
謝心荷越想越怕,越想越怕,整個人抖得完全停不下來,最後竟然眼睛一番,就這麼直接倒了下來!
但是這時候,謝老爺子顫.抖不已,謝一言渾身癱軟,謝文耀扶著謝老爺子,何莉幾乎已經陷入癲狂,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謝心荷的模樣,等到謝心荷重重地摔在台階上,然後向下滾,因為慣力直接撞到了何莉,何莉驚叫一聲,然後與謝心荷一起滾了下去,
無比狼狽。
“媽媽——!”謝文耀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他想要放下謝老爺子去看看謝心荷和何莉,但是他一放下謝老爺子,謝老爺子就整個向下倒,仿佛也要滾下去一般,他不得不重新扶住謝老爺子。
謝文耀有些焦急地看著謝一言,急切道:“爸爸,你先扶著爺爺,我去看看媽媽和妹妹!”
但是謝一言完全沒有給他反應。
謝文耀幾乎要急死了,他的眼眸中不自覺地染上幾分求助般的意味,謝心荷似乎是撞到哪裡,額頭破了,正在流血,何莉慌忙地將女兒抱在懷裡,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焦急地問道:“……治療係法師在哪裡?!藥劑師在哪裡?!!光明係法師在哪裡?!在哪裡啊?!!”
這一刻,何莉隻感覺腦子裡都非常亂,沒有人回答她,她就直接衝到外麵,然後看著外麵的一切,甚至不知道往哪裡跑,
——這已經不是那個生她、養她、一草一木都讓她無比熟悉的蝶蘭小鎮了。
在這裡,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尋找光明法師,不知道要去哪裡尋找治療係法師,她猛地將頭轉移回酒店,幾乎是哭泣著祈求般說道:“……光明係法師在哪裡?治療係法師在哪裡?他們到底在哪裡?!”
這些人大部分也不是都城的人,他們不過是陪孩子來參加斯爾維亞學院的入學考,哪裡知道光明係法師和治療係法師在哪裡?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集體看向了謝文涵。
就是何莉……也不由自主地帶著祈求般的意味……看向了謝文涵。
謝文涵鎮定地與男人吃吃喝喝,最後在何莉幾乎是絕望的目光之下,輕聲笑了起來,他淡淡道:“你還記得我當年是怎麼求你,讓你不要廢掉我的雙.腿的嗎?”
何莉眼眸中的絕望更深,她知道,謝文涵是絕對不會幫她的。
“我哭求、哀嚎、甚至下跪,懇求你不要廢掉我的雙.腿,那個時候,你已經用藥劑毒殺我的天賦,而我本身身體孱弱,我未來可能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所以我不能失去雙.腿,但是你對我的哀嚎和哭求隻感到興奮,最後你甚至連藥劑都沒有用,而是用棍子一下一下地敲斷了我的雙.腿。”
“我痛的昏過去,又痛的醒過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多少次,又痛醒起來多少次,我隻記得血和痛。”
“而你懷裡的這個小姑娘,我親愛的繼妹,我曾經那麼信任並且喜歡她,但是她卻可以甜笑著將那一瓶毒殺我天賦的藥劑遞給我,並且用那一雙漂亮的眼睛望著我,告訴我,這是她千辛萬苦找到的、對我的身體很有幫助的藥劑。”
謝文涵閉上了眼睛,頓了一下,輕聲道:“我那麼的信任她。”
“也那麼的感激她。”
“我甚至想,我一輩子都會保護她,她是我最親愛的妹妹。”
“我甚至覺得,為了她,我可以原諒你對我做的那些,因為我不希望她在中間為難。”
“但是那一瓶藥劑,並不是治療藥劑,而是你們千辛萬苦找到的、可以毒殺我天賦的藥劑。”
“我那麼痛,但是我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主意,是你的陰謀,跟我的妹妹沒有關係。”
“但是我看到的卻是,那個溫柔的、乖巧的、喊著我哥哥的姑娘,暢快又肆意的大笑。”
“那麼高興,那麼得意。”
“你還記得她罵我什麼嗎?”
“她罵我蠢,罵我傻,罵我該死,向我這樣愚蠢的人,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謝文涵輕描淡寫地說著,周圍的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一對狼狽不堪的母女,何莉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發抖,她絕望地看著謝文涵,似乎在祈求他不要繼續說下去,
但是謝文涵,卻對她笑了笑,禮貌而客氣地笑了一下,輕聲問道:“我有說錯什麼嗎?”
何莉抖得更厲害了。
“如果不是因為師父救了我,告訴我我的天賦還可以恢複,或許我現在,早就是冰涼涼的死屍了呢。”
“早就腐朽好多年了。”
謝文涵緩緩地站了起來,那個寫著高階中等水係法師的勳章依然熠熠生輝,他緩緩地勾起一抹笑,低聲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治療係法師和光明係法師在哪裡呢。”
“畢竟,我的一切都可以在斯爾維亞學院解決。”
他舉了舉酒杯,輕聲道:“祝你們好運。”
說罷,他直接離開這個酒店,從頭到尾再也沒有看何莉和謝心荷一眼,哪怕從何莉和謝心荷身邊走過,他都沒有給她們一個眼神,更沒有給她們說一句話。
而樓上的謝文耀,在聽見謝文涵這麼說之後,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他知道剛剛離開的那位高階中等水係法師是誰了,
——是他的哥哥謝文涵!
與此同時,有一部分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回想起來,
——“哥哥,你討厭我是不是?”
——“是,我討厭你。”
一時間,謝文耀整個人都抖了起來,越抖越烈。
而在謝文涵走之後,整個酒店一樓大廳都爆發出熱烈的聲討聲,
他們用厭惡的、不敢置信的、輕蔑的眼神看著何莉和謝心荷,即使她們現在這般狼狽,也喚不起他們任何同情,
——這兩個女人簡直是蛇蠍心腸!
而酒店老板娘本來還想要去告訴她們治療法師和光明係法師在哪裡,卻聽到謝文涵說的那些,整個人都氣蒙了,不僅怒氣衝衝地回到後方,不打算去給這些人提供任何幫助,更想要直接將她們趕出她的酒店!
——讓這種人住在她的酒店裡,簡直是對她的酒店的侮辱!
——她的酒店都被她們弄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