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閉眼。
合著是詐她們,竟然還詐出來了……
這一看就是大嫂齊箏的主意。
施晚意憋悶地朝外喊:“大嫂~”
不看僧麵,好歹也看在那些金子的份兒上,站在她這一邊兒啊。
堂屋裡,齊箏尷尬地清清嗓子,緊接著不講情麵道:“捂上。”
施春濃極聽話,抱緊施晚意,再次捂上。
施晚意向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但這事兒暴露了,她回京後也沒什麼不能對家裡說的事兒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唔唔……”
施晚意抬手指軟榻,示意姐姐帶她去榻上坐。
施春濃便帶著她過去,姐妹倆肩並肩坐在榻上。
外頭,齊箏警告下人們管住嘴,便讓她們退下。
施老夫人質問宋婆子:“宋嬤嬤,這郎君是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
宋婆子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施老爺更生氣,“到底是誰哄騙了二娘?宋嬤嬤,你是施家的人,莫要胳膊往外拐。”
宋婆子道:“老奴如今是娘子的人。”
施老夫人捂胸口,“誒呦,誒呦呦~氣死我了……”
齊箏匆忙走過去,邊輕輕拍撫她的胸口,邊瞥向內室,對宋婆子道:“宋嬤嬤,都已經說出來了,還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宋婆子還是不說話,她已經輕率失言一次,不能再第二次。
左右她不說話,誰也拿她沒有辦法。
施老夫人一見她這模樣,“誒呦呦”地更大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施晚意,你給我出來說清楚!”
內室,施春濃聞言,緩緩鬆開手。
施晚意卻不動。
果然隻要做了,瞞過一時,瞞不了一世,必定會留下痕跡。
暴露都暴露了,施晚意微微提高聲音道:“嬤嬤,咱們回京後的事兒,父親母親他們想知道什麼,你就說吧。”
宋婆子明白了,便一板一眼道:“回老夫人,是個俊俏的落魄書生,娘子有些喜歡,便花些錢養在私宅裡。”
施家老夫妻和齊箏聽到準話,心裡依舊震驚荒唐大過其他情緒。
但施家人都巴不得施晚意忘掉陸仁,施老夫人當即便道:“落魄書生也無妨,先帶回來教我們瞧一瞧,若是人品尚可,二娘便離了陸家,另行改嫁。”
施老夫人越想越覺得可行,甚至有幾分迫不及待,“落魄書生好,有施家做倚靠,晾他也不敢欺負二娘。”
施老爺不讚成,“好兒郎怎會無媒無聘住進二娘的宅子,我看這書生就不是個好德行的。”
施老夫人反駁:“怎麼也強過那陸仁吧?”
施老爺頓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齊箏問道:“二娘是如何打算的?”
內室裡,施春濃緊盯著妹妹。
施晚意道:“我覺得,保持現狀便好。”
他們說得輕巧,可有施家倚靠,陸家和陸仁還不是沒有善待原身。
再說她現下局麵大好,在陸家怎麼肆意怎麼來,玩兒得也開心,何必回來為這些事煩擾?
若是她能自立門戶倒也無妨,可以娘家父母的緊張程度,恐怕輕易不會允許,還不如繼續按照她自己的打算走。
然而施老夫人聽不得她此話,立即道:“不行!你名聲不要了?”
施晚意要是怕名聲不好,也乾不出置宅子養人的事兒。
她既然沒有作惡損害彆人,除了擔心弄出人命會有麻煩,其他都沒有她高興來得重要。
施家是真心關心女兒,跟陸家不同,施晚意並不想跟他們爭吵,惹得大家不開心。
但她也不會因此便罔顧自身的意願而順從長輩。
氣氛稍有凝滯。
施春濃悄悄附在施晚意耳邊道:“二娘,這事兒阿姐不反對,你高興就行。可阿姐在咱家沒地位,幫不了你。”
施晚意嘴角微微抽動,無語地看向她極有自知之明的姐姐,小聲回道:“虧阿姐你巾幗不讓須眉,怎麼這樣。”
施春濃瞧一眼門,幽幽地歎道:“我縱是百煉鋼,也敵不過家裡的山大王啊。”
施晚意:“……”
誰是山大王,敢不敢大聲些說?
而外頭施老夫人久未得到回音,喝道:“你們兩個,出來說話!”
片刻後,施春濃先一步踏出內室門,施晚意低垂著頭,隨其後。
施老夫人直接道:“必須將人帶回來,你也回娘家來。”
施晚意趁人不注意,掐大腿肉,聲音低沉壓抑道:“娘,既然我倚靠陸家,憑什麼是我改嫁?”
施老夫人一怔,“什、什麼?”
其他人亦是訝然。
施晚意手掐得重了點,抬起頭,眼圈泛紅,似有幾分癲狂道:“入贅,徹底依附於我,不好嗎?”
在場幾人霎時震驚不已。
大鄴不是沒有女戶,但那是極少有的,且女子頂立門戶頗多艱難,若是沒有兒子,大多是過繼宗族的男嗣才能保住家財,不受歧視欺辱。
她、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施晚意掃過他們的臉,作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漠然道:“算了……”
她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飛快地打手勢。
宋婆子適時上前,“老爺、老夫人,娘子如今管家,陸家離不得娘子太久,得回去了。”
施晚意便一臉寡淡地告辭。
她和宋婆子退出去後,施家人才有了反應。
施老夫人大罵:“都是那個陸仁!若不是他,我的二娘怎會受那麼多苦!”
施老爺也附和著她罵人,反正全都是陸家和陸仁的錯,不是他女兒不對。
齊箏則是問道:“那二娘養在宅子裡的書生,該如何是好?”
施春濃倒是大喇喇,“入贅便入贅,咱家又不是養不起。”
施老爺和施老夫人對視一眼,皆有意動。
齊箏一見,及時打住,“不是養不養得起的問題……”
他們這樣的人家,牽一發而動全身,瞧著是二娘一人之舉,可萬一有人效仿或者以此來生事,損害那些宗族的利益,恐怕要攻訐施家和施晚意。
而施晚意唱完一樁戲,隻要娘家不再揪著書生和改嫁的事不放,她是片刻不停留,趕緊跑路。
馬車上,她邊揉掐疼的大腿肉,邊再次懊惱地反省——
下次得長記性,狡兔三窟千萬不能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