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正在整理教材——在經過這大半年的折磨後,他終於教會了孩子們字母的讀音和寫法, 為此, 他原本茂密的頭發逐漸有了凋零的趨勢,發際線越發向後移, 一看就是顆聰明腦袋。()
“今天去超市嗎?”他的朋友,也就是之前的禱師拜倫正在數錢,他作為“助教”, 每個月也能領到工資,不多,但也不算少, 一個人生活足夠了。
安德魯:“超市有什麼?還不都是那些東西。”
拜倫把錢揣進兜裡:“聽說超市新上了一種酒,挺酸的,還有點苦,他們說那玩意叫醋。”
安德魯:“買那個乾嘛?你想喝酸的?”
拜倫:“聽說放點醋和醬油, 什麼都能變好吃。”
安德魯轉過頭:“不去, 新上的東西肯定貴, 我好不容易存了這麼點錢。”
現在安德魯的目標就是早點娶個老婆, 以前在聖院沒機會, 現在他不是聖院的人了, 就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家。
拜倫:“行,那我自己去。”
說完話,拜倫轉身就走, 聽說第一天出售價格會比以後的低, 這次他得多買點!
現在天剛亮, 人們還沒去上班,超市門口排了長隊,矮人還帶了自己可折疊的小木凳,坐著聊天,看起來悠閒極了,手裡還捧著一把炒乾後的草根,嚼起來特彆香,拜倫人緣不錯,他剛過去,就有矮人分了他幾根草根。
“安德魯沒跟你一起來?”矮人問他。
拜倫:“他嫌貴,說要存錢。”
矮人搖搖頭,歎了口氣,惋惜地說:“他真傻。”
拜倫也這麼覺得。
“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幾個人,怎麼從來都不出來走動?”矮人一直很好奇這點,但之前不管怎麼問,都沒從安德魯和拜倫的口中問出什麼來。
拜倫不是很在意,隨口答道:“他們啊,都不太愛見人。”
矮人一愣——這是個什麼毛病?
好在這時候超市的門開了,人們一窩蜂衝進去,倒沒人再問拜倫這個問題。
拜倫搶了三罐醋,好不容易擠出來,剛鬆了口氣,又被新來的人再次擠回了超市裡。
拜倫:“……”
早知道該晚點來的。
應該等人們都工作了再過來。
拜倫在這裡適應的很好,原本他就不信聖靈,在聖院待著隻是為了討生活,有一口飽飯吃,現在在這裡,不信聖靈也能吃飽飯,不受凍,有屋子住,偶爾超市裡還會賣熏肉和冰凍的鮮肉,雖然價格昂貴,但狠狠心還是能買得起。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拜倫都快忘記自己以前在聖院是怎麼過來的了,死氣沉沉,哪怕院長是個好人,整個聖院也沒有一絲活力,看不到一點陽光。
拜倫抱著三罐醋,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間,把醋放在床底下,這才穿過領地,去了“關押”和他一起過來的朋友的房子,這幾個“朋友”並不是無所事事,他們之前忙著裁衣,畢竟沒人回白養這他們,後來裁衣的工作沒了,他們就開始紡線。
雖然口頭上還是不願意老老實實待在這兒,總叫囂著要回聖院,但身體倒是很誠實的仔細乾活,他們紡出來的線,比紡線廠的女工也不差什麼。
就是手腳沒人家麻利,一個月掙得很有限,剛夠飽腹而已。
拜倫走到一半,又原路返回,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拿了十幾塊卡坨和一小截藕,才又朝著那幾個禱師住的地方走去。
沿途還被一隻野豬攔住,拜倫看野豬可愛,給他喂了塊最小的卡坨。
小野豬吃完卡坨,估計覺得這個人類應該是個傻大方,也不走了,拱著拜倫的腿,繼續討吃的,並且還豬叫了兩聲,招呼自己的同伴們一起來。
拜倫被一群小野豬圍住了。
“這些不能給你們吃!”拜倫認真的跟野豬們講道理。
可惜剛剛還聰明絕頂的野豬,現在一副聽不懂拜倫在說什麼的樣子,朝拜倫發起了撒嬌攻擊。
最後還是路過的巴頓給拜倫接了圍。
巴頓拿著掃把,動作跟跳大神一樣的把野豬們趕走了。
“你要去看那幾個?”巴頓跟拜倫不太熟,但偶爾也會說幾句話,並且知道拜倫是個不信聖靈的禱師,巴頓癟癟嘴,“要不是大人,他們早就死了,要我說,你就不該管他們的死活。”
拜倫笑了笑:“他們也不是壞人。”
畢竟相處了那麼多年,拜倫對那幾個曾經的同僚還是比較了解的。
沒什麼壞心,最多就是嘴上說幾句難聽的,真讓他們去找聖院告狀,害這麼多人,他們也乾不出來。
但拜倫還是感謝了巴頓的好意:“我先過去了,謝謝你。”
巴頓擺擺手,不以為意:“沒事。”
站在房子門口,拜倫長出了一口氣,他敲響了房門,然後喊了一聲:“是我,拜倫,我來看你們了。”
裡麵的人打開了門。
拜倫朝屋內看了幾眼,發現這三個曾經的同僚,現在都橫向發展了。
一臉的肉,完全看不出來這裡之前全都瘦成了麻杆。
“我帶了點卡坨和藕過來。”拜倫把手裡藤條編的籃子向上提了提。
給他開門的人看起來過得很不錯,臉上還泛著油光,看到拜倫帶著東西來,臉上立馬掛起一個熱情的笑,一邊去接,一邊客氣地說:“哎,來就來嘛,怎麼還帶東西呢?”
但絕口不提讓拜倫把東西收回去的話。
拜倫也不在意,畢竟他帶這些來就是給對方的。
他坐到椅子上,對方給他倒了杯水:“今天早上外頭挺熱鬨的。”
拜倫點點頭:“超市上了新貨。”
對方沒回答,估計在想自己還剩多少錢。
拜倫想了想,沒忍住問:“你們真想回聖院?”
油光水亮的前禱師擺擺手,小聲說:“回聖院乾什麼?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們在這有吃有喝,還有棉被蓋,乾什麼想不開要回去?”
拜倫迷茫:“那你們總說自己要回……”
“樣子還是要做一下嘛。”前禱師無奈地說,“不然被聖靈發現了,懲罰我們怎麼辦?”
拜倫徹底沒話好說了。
他都不知道他們是怕聖靈還是不怕聖靈了。
偏偏對方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好歹我們也在聖院待了那麼久。”
拜倫麵無表情的想——我真是吃飽了撐的還要為他們考慮。
這三位在領地裡過著關上門就萬事無憂的生活,什麼都不必擔心,每天需要操心的事,就是明天該吃什麼。
坐了一會兒以後,拜倫就十分無趣的走了。
他這時候才想明白,如果這三位都很虔誠,也不會跟著安德魯一起離開聖院。
城堡裡,池晏正在吃麵,安娜按照他的指點做出了寬麵,調料是池晏自己加的,用了醬油和醋,還放了點香料,雖然沒有辣椒油,但對池晏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了,麵上還放了野菜和肉片,池晏吃著麵,覺得這是今年他吃的最好的一餐。
就連不怎麼愛吃麵食的克萊斯特都不得不承認,小麥粉這樣做出來,確實彆具風味,麵的分量很足,池晏吃一碗就飽了,克萊斯特吃了兩碗。
池晏吃飽喝足,滿足的往床上一躺,心裡還想著,要是現在給他一台電腦就好了,哪怕隻能玩單機遊戲也好啊,可惜他這輩子估計都玩不了遊戲了。
克萊斯特站在床邊,看著池晏。
池晏:“看我乾什麼?”
池晏坐起來:“我們來下棋吧。”
說完話,池晏就把櫃子裡的棋盤拿了出來,這些都是矮人做的,棋子被磨得很光滑,可惜找不到純黑和純白的自然染料,隻能除了鵝黃色的棋子和淡紫色的。
不過池晏也不挑剔,有的玩就行了。
當然,池晏是不會下圍棋的,沒學過,當年看棋魂的時候倒是熱血沸騰的想要去學圍棋,結果在網上看了一堆資料,沒學會。
麻將也是,看了一堆麻將秘籍,也沒學會。
所以池晏和克萊斯特下的是五子棋。
剛開始克萊斯特不熟悉規則,讓池晏贏了幾把,等他熟悉規則以後,池晏就一把都沒贏過了。
今天晚上,池晏依舊一把都沒贏。
池晏:“……你讓讓我啊。”
一直輸也很累的好不好。
而且克萊斯特特彆擅長布置陷阱,池晏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克萊斯特沉默了幾秒,忽然說:“剛剛已經讓了。”
池晏瞪大眼睛:“有嗎?”
克萊斯特指了指早就連出四子的白棋。
池晏眨眨眼:“……”
看來他對棋類遊戲沒什麼天賦。
池晏會的棋類遊戲不多,就兩個,一個是五子棋,還有一個是飛行棋。
可惜他長久不玩飛行棋,已經把玩法忘乾淨了。
池晏往後一躺,認輸認得乾脆極了:“不玩了,我輸了,早點睡!”
克萊斯特把棋盤收進櫃子裡。
池晏有些困,他打了個哈欠,忽然說:“我想看你的翅膀。”
這句話落音,克萊斯特瞬間展開了翅膀,黑色的翅膀在燭光下泛著流光,每一根羽毛都在微微抖動。
池晏瞬間不困了,他站起來,一臉癡漢模樣地走過去,對著克萊斯特的翅膀上下其手,克萊斯特麵無表情的站著,但耳朵已經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