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後,班上的人議論紛紛。
“這沒當上班委也不至於退學吧?這麼輸不起啊。”
“我看哪, 是他蠢事做太多, 覺得丟人,在軍醫大混不下去了吧。”
“可退學太可惜了, 軍醫大這麼難考, 他現在回校複讀,還能考去年那麼好?”
“你彆提成績了, 上周小測, 彆說咱們專業, 整個學校都隻有吳睿遠不及格,笑死人了。”
“他高考拜了什麼菩薩,英語數學這麼差, 還能考六百多分, 改天我也去拜拜。”
……
夏桑子和鐘穗走在人群最後麵, 她越想越奇怪,卻說不上來, 到底哪裡奇怪。
倒是鐘穗, 平時這種閒事,她一向最不關心, 今天卻好像比誰都開心, 甚至主動跟夏桑子搭話:“桑子, 以後沒人跟你過不去了。”
夏桑子一怔, 心裡縱然不可能, 還是問出了口:“鐘穗不會是你……”
鐘穗愣住, 隨後忙搖頭,厚重劉海跟著晃悠兩下,還是那副傻白甜,看起來全無戰鬥力的老實樣。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本事讓他退學。”
夏桑子想來也是,鐘穗在軍醫大連朋友也沒幾個,除了跟她熟一點,平時就不見她跟誰主動說說話。
“我開玩笑的。”夏桑子摘下帽子,拿在手上擺弄,有點心不在焉,“可他突然退學也太奇怪了……”
鐘穗並不認同:“我覺得不奇怪。”
過了幾秒,鐘穗偏頭看夏桑子,一轉話題,問:“桑子,你覺得軍校是什麼樣的地方?”
夏桑子思索幾秒,毫不猶豫地說:“紀律、正義、安全。”
鐘穗有一說一,儘管她心裡想的,遠比說出口的要黑暗:“環境造就人,我不能說,這個學校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可每個人都有在收斂自己的惡意,就像你說的,這裡是‘紀律、正義、安全”。”
“彆人我不知道,就說我自己。周巧夕很討厭我,覺得我是走後門的進來的,可她也隻是嘴上說說,沒有做實質上傷害我的事情。”
“可吳睿遠對你,惡意從不停留於嘴皮子。這個環境束縛不了他,心中對軍隊沒有心存敬畏,他本來就不該屬於這裡。”
“雖然學校瞧不上我的人很多,都說我是靠烈士子女這個名目,進來的,可我還是喜歡軍校,喜歡部隊。”
說到這裡,鐘穗眼眶有點泛紅:“我爸爸的一生都獻給了部隊,他熱愛部隊,他一直說,這是世界上最純粹的地方。現在他不在了,我想替他繼續熱愛下去。這片軍綠是國家的保護色,它不應該沾灰染黑。”
“所以吳睿遠不配,他退學,我覺得真是太好了。”
夏桑子這才感覺到,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認識過鐘穗。
可能是她第一次出現的樣子,畏手畏腳太過懦弱,形成固有印象後,就很難摸去。以至於夏桑子忘記了,在這弱小皮囊之下,鐘穗也是一名軍人的後代。
她總是低著頭,把自己封閉一個小角落,其實夏桑子是見過的,她也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她一點也不傻,一點也不懦弱,甚至比她想象的,要堅韌許多許多倍。
夏桑子重新戴上帽子,莞爾一笑:“我好像應該重新認識你一次。”
鐘穗垂頭,有點靦腆:“我隻是,替你開心。”
夏桑子將手搭在鐘穗肩膀上,跟個地主婆似的,豪氣地說:“放心吧,你看起來這麼好欺負,以後班長我罩著你,吃香的喝辣的,有我一份就你一份。”
鐘穗非常配合:“謝謝夏班長。”
夏桑子一樂:“你還當真了,彆這麼叫我,我要飄了。”
鐘穗眼角彎彎,跟她一起笑。
——
吳睿遠退學的事情,學校上下口風都很緊,他為什麼退學,一直是個謎。
夏桑子對八卦的興趣度沒多少,身邊少了一個成天算計的人,她輕鬆不少,也懶得去過問什麼。
臨床行政一班,班委十個左右,分管不同事情。
夏桑子作為班長,大小事都要過問過問,跟她經常一起處理事情的人,是副班長廖飛涵。
上次在車上,廖飛涵被吳睿遠推出來,在那之後,廖飛涵看見夏桑子,神清總是不太自然。
周三下午下課,沈正平把夏桑子和廖飛涵叫到辦公室,讓他們去國防大跑一趟。
“軍事體育開課前,會進行一次體測。體測這事兒每年都是國防大在管,你們下午沒課,拿著咱們班花名單,去找他們體育部老師,安排測試時間。”
夏桑子一聽要去國防大,甭管什麼事,張口就應下:“好,我馬上就過去。”
“廖飛涵也去。”沈正平從文件裡抬起頭,看他一眼,“你好歹是個副班長,我看你這周啥事都不做,全推給夏桑子,這可不爺們。”
“教導員我沒有……”
“行了,你們兩個馬上過去,晚訓前回來。”
從辦公室出來,夏桑子看廖飛涵一副為難模樣,儘是不情願,總歸不是什麼苦力活,她懶得勉強,主動說:“你不去也行,我自己去吧。”
廖飛涵連忙拒絕:“不用,一起去,這種事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
“……”
哪種事了。
估計是覺得,自己反應太莫名其妙,廖飛涵又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都把事情推給你做。隻是我感覺,你應該不太想經常看見我……那個……不好意思……”
夏桑子奇怪地問:“我為什麼要不想看見你?”
“上次的事情,鬨得挺不愉快的,吳睿遠他……他那個就這個德行……”
夏桑子算是聽明白,停下腳步,說了兩句:“早就翻篇了,現在都是同班同學,你如果一直這麼拘束,我也覺得挺尷尬的。”
廖飛涵繼續惶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