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仍十分煩躁:“認識倒認識,但也隻是提前打過招呼,不知道他肯不肯冒這個險替我遮掩。”一張卷子要經八個人的眼睛,隻要被其中一個找出錯誤,他就完了,除非那位能幫他用筆改掉,或是替他圓場。
“既然這樣,如今你急也沒用,還是等吧。”方長庚無可奈何,心裡替沈霖感到可惜,不過這種事很難說,就看沈霖這回運氣如何了。
“隻能這樣。”沈霖長歎出一口氣,“對了,你知不知道,有一幫落榜的舉人好像正準備聯名上書,要彈劾魏大學士和宣子昂。我知道你和宣子昂認識,他對此可知情?”
方長庚一驚,沈霖來京城這麼多年,早就有自己的交際圈,平時自然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和渠道,如果連沈霖都知道了,這事難道要鬨大?
“這些人到底想乾什麼,這樣的心胸肚量,難怪中不了試。”方長庚心裡明白多半是這些人嫉妒宣子昂,想拖他下水,其實是成了魏昉死對頭手裡的利用工具,得不到任何好處,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沈霖冷哼一聲:“有什麼奇怪的,世態炎涼,自己過得不好就見不得彆人好,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方長庚聽得後背微微發寒:“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至於作弊完全是子虛烏有,就算捅到朝堂上,一經對峙,皇上自有明斷,應當不會有事的。”
沈霖搖搖頭:“誰知道呢,皇帝的心思是天底下最難懂的,隻要他想保魏昉,宣子昂就不會有事,他要是不想……”
方長庚默默同意沈霖這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道:“眼下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應該沒多少人,我也是聽我朋友私下裡和我說的。不過魏昉肯定已經得到消息,這老頭其實精明得很,就是有時候太狂妄自大,總惹彆人不痛快,連皇帝的茬也敢找,沒準皇上還想借著這次機會壓壓他的氣焰。”
方長庚不關心魏昉,不過宣子昂要是成為這場鬥爭的犧牲品,那就太倒黴了。可惜他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看事態發展如何。
“不說這個,我們該關心的是殿試,你沒犯和我一樣的錯吧?”沈霖轉了話題,擔憂地看著方長庚。
“印象中沒有,你一說我倒有些慌,就是有我也忘了。”方長庚說的是實話,尤其是當時昭武帝站在自己身後那段時間,現在想起來他對當時抄寫的文字沒有任何印象,要真寫錯了也隻能認了。
沈霖無奈地點點頭:“那就索性彆想了,再過兩天就是小傳臚,到時候一起去吧。”
小傳臚是指前十名的考生,隻要是覺得自己有希望排這麼前名次的,到那天一大早就去乾清門外聽宣,中了自然會有人傳喚去參見皇帝,要是本是中了卻沒去的,那就隻能放到三甲了,就是這麼個規矩。
到了四月十八這一天,方長庚和沈霖換上朝服,到了乾清門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