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軍想著再抓邵宸延一點錯處,這次真要開除他,但是沒想到突擊檢查的時候,邵宸延居然沒有耍滑。
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走漏風聲了?
趙紅軍偷摸在後麵看了半天,邵宸延也沒上廁所。
難道是發現他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邵宸延偷懶,趙紅軍還有彆的事情,隻能先走在了。
下班之後,邵宸延還不等往外走,就有人拍他的肩膀。
邵宸延認識,就是昨天晚上打牌的牌友。
王大頭沒有注意到邵宸延鋒利的眼神,他哪裡能夠想到對方換了一個芯子?這都是常年在一起玩牌的牌搭子,比親爹還親。
“今天晚上八點,老地方見!上一次你走得太早了,咱們都沒玩夠呢,掃了大家夥兒的興了,你也知道咱們大牌都習慣了,換個生搭子,玩不過癮。”
王大頭一邊說著一邊吹口哨,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邵宸延把身上的工裝脫下來疊好,換上自己的衣服。
“今天不行了,不能去,家裡孩子生病了。”
“啥?你真不去?孩子生病有他媽,你一個大老爺們管得了那麼多?我們家也有五個孩子我從來不管!那是娘兒們該乾的事兒!”
他似乎想靠著三寸不爛之舌把邵宸延勸服了,但是邵宸延一句話不說居然走了。
王大頭在後麵道:“晚上八點不見不散,你彆娘兒們唧唧的,我都看不起你!玩個牌還不行,那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邵宸延不願意搭理他,每次這個王大頭都能贏不少錢,有時候還會贏一些煙卷和水果,而原身每次都輸得挺慘的,一個月的工資有百分之八十都輸掉了,用王大頭的話來說,玩玩嘛!玩玩!
是玩玩不假,但是邵宸延可是輸家。
原身不明白這裡麵的狀況,可是騙不了邵宸延,這些人根本就是三家打一家。
他們三家串通好了,三家聯合起來打一家,你說他還能贏得了嗎?可惜了原身在廠裡乾了快兩年了,一分錢都沒往家拿。
下班之後邵宸延又買了幾個包子還買了幾個蘋果到醫院照顧孩子。
邵宸延一進病房,劉翠翠滿臉驚喜地看著他,這還是這麼多年丈夫第一次這麼顧家,下班之後知道來看她。
孩子生病住院,要是丈夫還去打牌,那還算人嗎?
劉翠翠沒想那麼多,她就知道丈夫能來她就已經歡天喜地了。
其實她心裡麵更慶幸的是,那天晚上丈夫回家不但沒有打她,還把孩子送到醫院來,救了孩子一命,劉翠翠的心裡邵宸延的形象高大了很多。
邵宸延把包子還有蘋果都一股腦兒地放到桌子上。
劉翠翠有種做夢的感覺。
多少年沒吃水果了?自從她結婚就沒見過蘋果的樣兒,她懷孩子的時候嘴饞,就饞蘋果,當時跟邵宸延說了,邵宸延轉臉告訴了邵老娘。
邵老娘堵著門口罵,長的不咋滴,毛病不少,還饞蘋果,你值個蘋果錢嗎?你都沒吃過蘋果啥味兒,饞啥饞?
當時劉翠翠就想說,她以前吃過蘋果的,她爸爸從外麵回來拿回家一個蘋果,她吃過的……
邵宸延一看她發呆的樣子:“你咋了?”
劉翠翠拍拍自己的臉:“沒咋,你那來這麼多錢?咱們剛買過包子,你還給了二十塊錢,現在又花這麼多錢。”
她心虛呀!萬一邵宸延在外麵又惹什麼事了呢?或者是偷的人家的呢?
作為一個賢惠的女人,是要勸著丈夫的。
“你哪來的錢?要不給人家送回去吧,我們不吃包子,不吃蘋果。”
邵宸延心裡頭好笑,這是真把他當小偷了。
“不是拿了彆人的,是咱們自己的這麼多年我沒往家裡拿工資,還不許我攢著點嗎?一月三十多四十多,攢點錢還不應該?”
男人攢的錢?
劉翠翠頓時豁然開朗,看著丈夫不高的身軀,頓時高大了很多。
“那好!那就好!”
這樣她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孩子在醫院住了兩天,病情穩定下來大夫開了兩天藥,讓他們回家養著。
退燒的二丫,反應看起來還是有一點反應遲緩,但是邵宸延敢斷定孩子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稍微養一養就好了。
二丫吃著包子,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
邵宸延的心都要化了,這幾天他已經帶入了原身的感情,真的進入人了角色狀態,這麼瘦瘦小小的人兒,一陣風都能吹走,瘦得讓人心心疼。
孩子的臉色好了很多,吃包子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狼吞回演了。
“慢點吃,以後想吃了爸爸就給你買。”
二丫才不到五歲她雖然小,但是她能聽懂吃包子,聽見吃包子,兩隻眼睛閃閃發亮。
辦了出院手續,邵宸延抱著孩子,劉翠翠拐著包袱,一家人收拾齊整了往家走。
來的時候半夜三更匆匆忙忙的,走的時候很悠閒。
孩子病好了,比什麼都強。
然而他們剛到大門口,王大頭就在門口等著他呢。
眼看著天不早了,該到打牌的時候了,王大頭生怕邵宸延真的不來了,所以在門口等著他。
“宸延!你這世上哪兒去了?讓我等的好苦。”王大頭虛情假意地說道。
他一看就知道邵宸延這是帶著孩子剛從醫院回來,看來邵宸延說孩子生病是真的,可是他必須給輕描淡寫了,千萬不能耽誤了打牌。
“嫂子!我找我二哥有事兒,您先讓個空。”
王大頭就想把邵宸延叫走。
劉翠翠一見王大頭,頓時心裡又驚又怕,每次都是王大頭把丈夫叫走,她連個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她要是一句話說不好,輕地就被罵幾句,重地就得挨一頓揍,劉翠翠被打怕了。
原來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但隻這幾天邵宸延對她們娘兒們幾個已經很好了,所以讓劉翠翠產生了一種念想,想著要是永遠這樣該多好啊。
“嫂子,咋樣啊?我跟我二哥有重要的事兒要乾,你們這些老娘們少管閒事。”
邵宸延抱著孩子,二丫的小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生怕爸爸轉身就走了。
彆看孩子小,但是什麼事兒都懂。
邵宸延拍了拍她的小手:“爸爸哪兒都不去。”
“不是跟你說了嗎?孩子生病了,不能去玩了,改天吧,改天再說。”
“二哥!這孩子這不是沒事兒嗎?嘖嘖……您咋這樣呢?真被老婆孩子熱炕頭牽絆住了?咱們這群人裡您可是最爺們的!彆讓我瞧不起你!”
王大頭想用激將法。
邵宸延哪能吃著一套。
“你啥時候瞧得起我了?我都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了,翠翠進屋。”
他說完讓劉翠翠打開大門抱著孩子進了院子。
劉翠翠馬上伸手就把院門鎖上了,生怕在晚一秒王大頭進來。
王大頭就這樣尷尬地被堵在了門外。
“邵宸延你真是的!我真沒想到你能這樣,我真是白認識你了。”
邵宸延一聲都沒吭,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王大頭一邊走一邊心裡頭嘀咕,不會是讓邵宸延發現什麼端倪了吧?要不然他能忍住不打牌?心裡不癢癢?先冷他幾天吧,到時候等他牌癮上來再來找他,這個時候還不到發工資的時候,叫他去了頂多贏點煙卷兒,也沒什麼意思。
王大頭胡思亂想地走了。
邵宸延抱著孩子進了屋,劉翠翠在後麵提心吊膽的,她既害怕邵宸延跟著王大頭去打牌,更害怕的是萬一他不去打牌,生氣起來又拿她出氣怎麼辦?
然而到了屋裡邵宸延壓根就沒有理會她,這幾天屋裡沒人住,潮濕得很,邵宸延把孩子放在炕上,讓劉翠翠燒炕驅散寒氣。
劉翠翠答應了一聲,像是遭遇了特赦一樣跑得比誰都快。
邵宸延心想,不過是讓她乾點活,跑這麼快?
二丫乖巧懂事地坐在炕上,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盯著邵宸延。
邵宸延瞅了她一眼,然後丟給她一個蘋果。
“吃吧!多吃點以後不生病。”
邵宸延作為一個爸爸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孩子們相處,孩子們的眼神對他充滿了恐懼,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二丫眼睛直勾勾看著那個大蘋果,趁著邵宸延不注意,一把將蘋果撿起來。
她的動作像小貓一樣,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邵宸延的大掌輕輕地摸了摸孩子的頭。
能把孩子養成這樣的也沒誰了,孩子身上長得皮包著骨頭,頭發就像是枯草一樣,身體那麼差,生病就不奇怪了。
“燒一鍋水,你給孩子洗澡。”
“哎!”
劉翠翠趕緊答應著。
邵宸延說什麼話她都答應著。
很快燒了一鍋水。
劉翠翠找來一個木盆把孩子放進去洗澡。
二丫長這麼大還幾乎沒有洗過澡呢,先是有點好奇,後來是水溫合適,洗的舒服,就跟劉翠翠嬉鬨起來。
家裡忽然就有了溫馨的感覺。
二丫把蘋果放進劉翠翠的嘴邊。
“媽媽吃蘋果,蘋果很甜。”
劉翠翠忽地一下眼淚都掉下來了,她的孩子沒有被燒傻了,想到這裡眼淚都止不住,她輕輕地咬了一點點。
“甜!真甜!”
邵宸延在旁邊看得一皺眉。
按照他們的家庭條件,吃點蘋果吃點肉完全沒問題,原身家裡孩子並不多,現在工資都漲到快五十了,在這世界裡算是很大一筆錢了,換做農村裡種地,像他大哥二哥那樣,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個錢,不照樣生活嗎?隻可惜了原身都把錢胡亂地揮霍了。
“不行!這筆錢一定要追回來!”
月底的時候廠裡發工資,邵宸延發到了三十五塊。
三十五塊錢在工廠裡實在不高,可是原身一個月連二十天的活都乾不到,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渾水摸魚那會是家常便飯,算起來這錢真不少了。
會計把錢遞給他。
邵宸延數了數,三十五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剛發工資,果然王大頭就來找他了。
“咋地了?你家孩子這幾天好了吧?你可真能忍得住,手沒癢癢?今天晚上老地方八點不見不散。”
“你聽見了沒?八點!”
王大頭有點看不起的他的樣子。
邵宸延哼了一聲,換好衣服往外走。
王大頭覺得這次有點門了,他就說嘛,邵宸延這雙手怎麼可能忍得住!他也是牌友,身上也有牌癮,他可以不吃飯不睡覺,就是不能玩牌,尤其是玩牌還能賺錢。
到了晚上的時候劉翠翠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邵宸延吃過晚飯就出門了。
這種事情邵宸延不想給劉翠翠解釋,所以沒跟她說。
牌坊的門口早就有人等在哪裡了,王大頭叼著煙卷兒轉悠的,看著邵宸延老遠就打招呼。
“二哥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又在家看孩子呢。”
他說完之後周圍一片哄笑聲,像是一件多麼丟人的事情。
邵宸延心裡頭冷哼一聲,心說這是你自己找的,自己不來你又不高興,今天讓你高興高興。
輸了一兩年的錢,今天總要找補。
“哪兒能呢,你叫我,我這不就來了嗎?”
王大頭臉上嘻嘻的。
“今天發工資了,可要好好地玩一玩兒。”
都是輕車熟路的,邵宸延跟著他到了他們平時玩的一桌上。
其實王大頭進來之後和對麵的兩個人使了眼色,兩人頓時心領神會。
今天剛發工資,他們是不準備讓邵宸延的錢在家裡過夜的。
“來來!你們可真墨跡,等你們很長時間了才來。”
幾個人說這開始洗牌。
他們雖然也是撈錢,但是畢竟技術有限,撲克牌沒有任何的貓膩,隻是打牌的時候互相對暗號,三家打邵宸延一個。
但是他們洗完牌之後,再把牌交到邵宸延的手裡,經過邵宸延的手一摸,手的牌馬上就變了,邵宸延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要那張,要哪張,想輸,就輸,想要贏就贏。
邵宸延也不是全贏,輸一把贏三把,再輸一把贏兩把,看起來有輸有贏,實際上贏得多輸的少。
一個晚上贏了五十多塊。
王大頭和另外三個人玩出了一身汗,他們心裡都在埋怨對方不會出牌,合作不好,但是誰能知道邵宸延想要那張牌,就有哪張牌呢
本來要玩到天亮的,結果沒到一點鐘另外三家就受不了了,腦袋瓜子嗡嗡的。
“今天不玩了,明天再玩。”
“不行了,今天有點頭疼。”
另外兩家也都把牌丟了,原來的時候邵宸延要走,他們都拉著不到天亮不讓走,今天實在不行了,都恨不得趕著邵宸延走。
邵宸延揣著錢,一家輸給他十多塊,三家輪流輸給他一共五十塊。
把錢拿好了,剛想走,大頭湊過來請他喝酒。
“不喝!今天太晚了,要喝,改天吧。”
邵宸延伸了個懶腰,搖搖晃晃從裡麵出來,旁邊桌子上打麻將,擲色子的人玩得熱火朝天。
“二哥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散場了?多玩會兒啊?”
“改天!改天再玩。”
邵宸延在回家的路上買了幾個燒餅揣進懷裡,有看見旁邊有賣小菜的,邵宸延過去稱了兩斤牛肉揣進懷裡。
以前原身贏了錢之後都會在攤子上喝上二兩酒,要上一點下酒菜,吃完了之後把剩菜拿回家,今天沒有,他是專門給家裡人買的。
擺攤的老板都覺得奇怪“二哥,你今天咋不喝酒了,光吃菜肴有啥滋味兒?”
邵宸延把錢遞給他。
“今天不早了,改天再喝。”
老板收了錢,覺得有點奇怪,要說邵宸延沒贏錢吧?又舍得買這多菜,要是贏了錢吧?今天牌局散得太早了。
“改天來喝酒!我給你弄兩好菜!”
邵宸延揣著菜回到家,劉翠翠正在家裡擔心呢,好不容易過了兩天好日子,丈夫又出去打牌去了,這讓她坐立難安,時不時地向外張望,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怕是要晚到天亮才回來吧。
邵宸延咳了一聲,從外麵進來。
“還沒睡?”
劉翠翠下得一個機靈,沒想到他這麼早回來。
“當家的,你回來了?”
這麼快就輸完了?劉翠翠心裡胡思亂想,但是不敢問出口。
邵宸延嗯了一聲,然後從懷裡把燒餅和牛肉拿出來,往桌子上一丟。
“把肉切了,我餓了。”
邵宸延是真有點餓了,他真沒有熬夜的習慣,打牌也是需要耗損精力的,實在有點吃不消。
不是邵宸延事兒多,是因為這幅身體不行,長得醜就算了,不但長得小,而且身體瘦弱,乾點活就覺得累得慌,看來還是要加強鍛煉了。
劉翠翠一看桌子上的東西頓時眼睛亮了,燒餅和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