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自虐(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0327 字 9個月前

第51章

謝雲舟的樣子著實太過狼狽, 可即便如此,他眸光依然含情脈脈,就那樣深情似海的凝視著她。

好似這般,她便會心軟—樣。

殊不知, 現在的江黎心硬如石, 她才不會因為謝雲舟的舉動而心軟, 彆說是他跳湖了,便是他用刀子威脅她, 她也不會妥協。

遠處下人們聽到聲音紛紛跑過來, 其中一人驚呼道:“謝將軍你這是作何?水裡涼,快上來。”

另一人搭腔,“對啊, 那湖水能凍死人呢。”

他們作勢上前要把謝雲舟拉上來。

謝雲舟沉聲製止,“都彆動, 是我自己要跳的,誰都不要管我。”

“可是一—”下人麵麵相覷,心道,這又是發哪門子瘋了,莫不是活膩歪了不成。

“你們都退下。”謝雲舟說完,猛然咳嗽了兩聲,臉上的血色又退了幾分,看樣子實在是不好。

眾人不敢多言,轉身離開。

長廊裡又隻剩江黎和謝雲舟,江黎睨著他, 見他衣衫儘濕,凍得瑟瑟發抖,秀眉擰到—起, 眸底流淌出異樣,微慍道:“謝雲舟你真是瘋了。”

倘若不瘋,怎會想也不想徑直跳進去,而且,她方才都言明了,她隻是考慮看看,並未答應。

可即便如此,下人來救他,他依然不上來,這不是瘋,是什麼。

謝雲舟回視著她,眸光在她臉上—寸寸遊走,他有多久不曾這樣好好看她了。

似乎…

很久了。

她可以對任何人軟聲細語,但不會對他,謝雲舟明了這是他的報應,是他咎由自取,可,心裡還是會很難過。

這刹,他竟然有個可怕的想法,倘若在水裡能這樣好好看她,他願意日日夜夜在這池水中。

挨餓受凍也不懼。

隻要她能多看他—眼便足矣。

風呼嘯而來,卷起遠處搖擺的樹枝,發出沙沙作響聲,牆頭剛冒出的草兒也肆意的擺動起來。

風把謝雲舟的聲音吹散了幾分,但江黎還是聽到他說:“那麼阿黎,你允了嗎?”

瘋也好,傻也罷,謝雲舟要的不過是同她在一起的機會,倘若瘋—把能讓她心軟,那他甘之若飴。

“允我同你—起去了嗎?”他追問道。

天邊的雲遮擋住了本就淩弱的陽光,四周—下子暗下來,江黎瀲灩的眸子裡也頓時沒了光,聲音肅冷道:“不允。”

她本就沒打算應允,方才那樣講也不過是讓謝雲舟知難而退罷了,隻是他這人太過執拗,不懂得知難而退該如何做。

“是不是我跳的不夠?這樣,我再跳給你看好不好?”

此時的風更大了些,燕京城便是這般,說晴天便晴天說陰天便陰天,變天來得很突然。

上一息隻是天色不好,下一息,雨從天兒降。

今日的雨似乎比之前的雨都大,金珠打著傘來尋江黎,老遠喚道:“小姐。”

江黎衣衫被風吹得鼓起,她冷冷道:“謝雲舟,你趕快上來。”

“阿黎你允了嗎?”謝雲舟的臉浸在暗影裡,五官都有些不甚清晰,但那雙墨染的眸子卻黑的發亮,裡麵翻騰著什麼,“允了嗎?”

曾經的江黎最舍不得謝雲舟受一絲委屈,彆說跳湖了,便是讓風吹一下,她都心疼不已。

但現在的她完全無感,她淡聲道:“沒允。”

謝雲舟臉上的笑意倏然頓住,那張清雋的臉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樣,就那樣僵硬的保持著一個表情。

眉梢蹙著,眼尾輕垂,唇角輕扯,是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果然……

她還是在氣著他。

他苦澀道:“好,那我便等到你應允為止。”

這時謝七跑了過來,見狀作勢要去救他,謝雲舟冷聲道:“彆管我。”

謝七想起謝雲舟身上的聲,高聲道:“主子,你不能在水裡泡太久,快,快上來。”

“我說了不要管我。”謝雲舟眼底閃過—抹受傷的神情,自暴自棄道,“反正也無人在意,就讓我在水裡呆著吧。”

昨日謝雲舟追查匈奴人的行蹤還挨了一箭,幸虧箭矢上麵沒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再者他除了手臂上的箭傷外,胸口的傷才是最致命的,剜心太多次,那處的傷口一直未曾長好。

若是再被水泡,彆說是好了,估計會更嚴重,繼時是否會發生什麼彆的,誰也無所知,當務之急是趕快讓他上來。

謝七又求了兩次,謝雲舟還是不鬆口,他整個身子泡在水裡,隻露出頭,加上雨水嘩嘩落下來,他臉色顯得更加蒼白憔悴。

被風吹過的唇也不見絲毫血色,像是活死人般。

謝七求不動謝雲舟,改口求江黎,“二小姐,看在我家主子對你真心真意的份上,求您勸他上來,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再待下去會吃不消的,求您了。”

若是昔日的江黎哪用人求,她自己早不允許謝雲舟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了,可那是昔日。

“他如何同我無關。”江黎冷聲說完,對著眼前的金珠說道,“走吧。”

金珠點點頭,“好。”

謝七見江黎要走,情急之下快走兩步跪在了她麵前,“二小姐您不能走,我們主子還在水裡泡著呢,也隻有你能讓他出來,求您了。”

江黎麵無表明道:“那是他自己樂意的。”

言下之意,他自己執意要做的,同她有何乾係,她為何要規勸。

謝七見求江黎不成,又去勸謝雲舟,“主子上來吧,您身子會頂不住的。”

謝雲舟眸光落到那道纖細的身影上,即便看不到她的臉,依然不肯收回。

江黎慢走兩步停下,隨後徐徐轉身,精致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看謝雲舟的眼神也透著冰冷。

四目相對,謝雲舟莫名瑟縮了—下,還未來得及做出其他的反應,聽到她說:

“謝雲舟,苦肉計對我沒用。”

“你若是想在水裡,便—直在水裡呆著吧。”

她倒要看看他能呆多久。

驕傲如他,又是跪又是求,可依然換不來她絲毫的回眸,謝雲舟的心像是被刀子又剜了—次。

同之前感觸不同,這次好似把整顆心剜了下來,痛到周身血脈痙攣,隻想用刀子一下—下劃開自己的皮肉。

大抵唯有那樣,才能讓心上的痛減輕些。

水下的謝雲舟腳踝不知何如被滕繩纏繞去了,若是他想的話微微用力便能掙脫開,可惜他不想。

他任滕繩繞上他的腳腕,任上麵的倒刺插進他肌膚裡,鮮紅的血液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紛湧流淌著。

隱約染紅了池中的水。

可惜雨水太大,落在池中又濺起無數水花,根本無人注意到謝雲舟的異樣,也無人知曉,此時的他到底有多痛。

心痛,身子痛,雙痛重合,他幾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可他不能閉眼,他要看著阿黎,哪怕是背影,他也想看。

江黎說完後同金珠一起離開,纖細的身影被傘遮擋了幾分,饒是這樣謝雲舟還是等到再也看不見時才收回了眸光。

謝七跪在池塘邊,任風吹雨打,“主子若是不上來,那屬下便陪著主子。”

他—向忠貞,今日更是如此,“主子您放心,謝七會—直陪著您的。”

謝雲舟無暇顧及池塘邊的謝七,他滿眼滿心都是江黎,隻要想到她同荀衍外出,他心裡便難過得不能自已,那種痛,那種酸澀,那種無力,沒有嘗試過的人,是根本無法體會的。

它非言語可以描述,隻能說,是最難捱的痛楚。

難捱的想要就地死去。

……

金珠看著越來越大的雨,低聲道:“小姐,將軍還在池塘裡泡著呢,真不叫他出來嗎?”

距離他們回房間已經過去了—個時辰,—個時辰裡雨不見變小,反而更大了。

方才銀珠回來報,說謝雲舟還在水裡泡著,謝七—直在求他,可他就是不上來。

謝七急的眼睛都紅了,依然於事無補,謝雲舟的執拗不是一般的執拗,他像是要把命搭進那裡似的。

“他愛泡便泡,休要多言。”江黎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這個棋局是荀衍擺放的,說要她空閒的時候可以下—下,若是解開了,還有獎賞。

江黎對獎賞不感興趣,但對解開棋局還是很感興趣的。

外麵的雨聲更大了,她邊下邊沉思,說話時視線也—直落在棋盤上,“以後不要再提他,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金珠知曉,江黎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謝雲舟。

其實江黎還有更重要的話想講,她想告知江黎,這些日子來都是謝雲舟救的她,若是沒有謝雲舟的心頭血,她怕是早不能活了。

可話到嘴邊,金珠又說不出口了,公子說不要講的,萬—她講了小姐突然不好怎麼辦?

再者,這種事謝雲舟自己也可以告知小姐的,既然他未曾多言,那她也應該三緘其口才是。

就當是為小姐好了。

常太醫也說了,小姐經不住任何刺激,若想她安然無恙,最穩妥的還是不要多言。

金珠抿抿唇,把那些要說的話又壓了下去,扭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端著茶盞走了出去。

“轟”雷鳴聲傳來,江黎握著棋子的手微頓,指尖輕顫,隨後隔著窗子朝外看去。

長廊前的青竹被雨水用力拍打著,身姿搖曳肆意舞動。長廊上方的琉璃瓦不堪風雨磨折,有—盞掉了下來,砸出聲響。

隱約銀珠說了句:“今日的雨好大啊。”

金珠道:“可不是,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雨呢。”

“謝將軍今日有的受了。”銀珠睨著從天而降的大雨,撇撇嘴,“也是他活該,誰讓他昔日那般欺負小姐呢。”

金珠慢點下頭,隨後道:“但被今日的雨淋上一通,人怕是要生病的。”

“生病?”銀珠想起什麼,“他可不能生病。”

他若是生病了,誰來救小姐。

銀珠折回屋裡,問道:“小姐,要不要讓謝將軍先出來?”

江黎聽她們說煩了,扔下棋子道:“隨你們。”

言罷,去了裡間。

又過了一個時辰,謝雲舟才從水裡出來,還是謝七強行把他拉上來的,隻因為謝雲舟看著非常不好。

麵上憔悴蒼白,人虛弱無力。

起初謝七還沒不知他為何會這般,直到把他拉上來,看到他腳踝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才明了,他大抵是失血過多所致。

“主子,你為何早不言明?”他早說了,謝七會更早的把他拉上來。

謝雲舟看著腳踝上一道道傷口,唇角淡扯,“無礙,死不了。”

聽著他如此雲淡風輕的話語,謝七眉梢皺起,低聲道:“主子下次彆這樣了,二小姐不會心軟的。”

細聽下,還能聽出謝七話語裡的幾分埋怨,他又道:“二小姐對主子太狠心了。”

就是旁人也不能看著他在水裡待兩個多時辰呢,更何況還是今日這般惡劣的天氣,一個不好,真會死人的。

謝雲舟不允許任何人說江黎的不是,謝七也不行,他冷聲道:“下次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謝七喉結輕滾,說了聲:“是,屬下知道了。”

謝雲舟從池子裡出來本想去看江黎的,剛行至門口被金珠攔下,“我們小姐歇息了。”

謝雲舟透過門縫隙朝裡看了眼,江黎正在倚著軟榻看書並沒有歇息,他唇輕抿,隔著門說道:“阿黎,那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來。”

屋內無人應聲。

謝雲舟舍不得對江黎說一句重話,即便是現在,腳踝痛到都快站不住了,他嗓音依然溫柔好聽。

“這雨怕是要下許久,夜裡睡覺時記得關好門窗,你身子弱,不要長時間看書。”

“若有事,可讓下人去尋我。”

絮絮叨叨說了好久後,他才轉身離開,腳太疼,走路一跛一跛的,背脊微彎再也沒了往日的颯爽風姿。

-

謝雲舟離開彆苑後並沒有回府歇息,馬車行至半路,接到消息那幫匈奴人今夜有所行動。

謝雲舟命謝七調轉方向直奔驛館而去,此時住在驛館的是匈奴使者,那些人終是坐不住了。

謝雲舟等這天已經等了許久,他在暗處凝視著他們,待他們都聚集到一處後,擺手示意,後方一行人悄然走了過去。

雨夜裡廝殺無聲開啟,幾乎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有人已然殞命,但,匈奴人之所以讓人不寒而栗,也是因為他們其中有很多勇猛之人。

死了兩個後,再殺其他人時便沒那麼容易了。

謝雲舟也加入到了廝殺中,原本他殺幾個人是很容易的,隻是今日他在水裡浸泡了太久,加之腳踝上的傷有些重,轉動間難免碰觸到傷口,一來二去,痛意加重。

好在謝雲舟非常人的毅力,即便是痛著,也無人能從他手裡逃脫,一個時辰後,廝殺結束。

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陳列著,他垂眸睨著說道:“把人都扔去亂葬崗。”

謝七道:“是。”

謝七帶人處理屍身,謝雲舟換好衣服後進宮麵聖了,把從使者上來搜出來的書信交於了天子。

天子看後震怒,“好個匈奴人,明著和親實則竊取機密,真當我大燕朝無人了麼!”

謝雲舟道:“聖上喜怒,臣有一好消息要告知聖上。”

天子:“講。”

謝雲舟:“謝雲權領兵有方,再次獲勝。”

話音落下沒多久,有捷報進了宮,連勝三戰,匈奴人退兵百裡,隻待時機到達便可以將他們一舉殲滅。

天子看後龍心大悅,當即賞了謝雲舟和謝雲權。

謝雲權的封賞是在第二日送至將軍府的,彼時王素菊聽聞後,激動的不能自已,自家男人終於給自己爭了一回麵子,她走路都比平日挺立,見到謝老夫人後,話裡話外說了許多。

大抵意思是,謝家不是隻有謝雲舟一人,我們家雲權也是好樣的,你看這不是,還立了戰功。

旁敲側擊的告知謝老夫人,眼裡不要隻有雲舟,也要多看看雲權,同雲舟比起來,雲權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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