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67章 他真要瘋了(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3100 字 9個月前

第67章

還沒把人哄高興, 謝雲舟當然不放心就此離去,他接過金珠端來的湯藥,示意她先出去, 隨後對江黎說道:“你喝完藥, 我便走如何?”

這人明明還是之前的那個人, 可行徑越發無賴了些,她吃與不吃與他有何乾係,她啟唇方要把金珠喚回來,謝雲舟再度開口道:“怎麼?怕苦?”

還未等她言語, 他端著藥碗站起身, 走到桌前,捏起一物放進了碗盞裡, 輕輕晃了晃,那物便不見了, 折返回來, 彎腰坐椅子上,挑挑眉, “不苦了,來, 喝了它。”

江黎都不知道他在湯藥裡放了什麼, 越發不敢喝了,眉梢挑高, 警惕的睨著他, 一雙杏眸溢著淡淡的光, 眼神流轉,似乎在說,誰知道你放了什麼。

謝雲舟看出她的疑慮, 柔聲解釋道:“淮州那邊的蜜餞,入水極化,甚是好吃,你不是怕湯藥苦嗎,放裡麵便不苦了。”

“不信的話你嘗嘗。”謝雲舟把湯藥遞到她眼前,眼睫輕顫著眨了下,輕哄,“來,喝喝看。”

江黎這段日子身子一直不適,喝了太多的湯藥,此時聞到藥腥味便全身難受,看著黑乎乎的湯藥彆說喝看了,單是瞧一眼也很不舒服,她偏頭轉開。

意思很明顯,她不想喝。

若是平常也便罷了,謝雲舟也不想惹她不開心,但是今日不同,這藥是常太醫開的,常太醫說了,二小姐必須得喝,一滴都不剩。

謝雲舟再次軟聲哄道:“你喝了藥,我便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

江黎眼神裡充滿著疑惑,似乎對他說的話很不信。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謝雲舟努努嘴,“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無論她提何要求,他都會去做,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江黎心知今日這湯藥說什麼她都得喝下去,便不再掙紮了,伸手作勢要接碗盞,怎奈此次毒發太棘手,到現在她身子還虛弱無力,手指顫著,連碗盞都端不動。

謝雲舟看著她輕顫的手指,輕勾唇角,“我來喂你。”

“……”江黎一臉錯愕,昔日彆說是要他喂了,便是讓他幫忙拿一下,他都是不願的,凍著一張臉說著傷人的話。

“嗯?不想讓我喂?”謝雲舟不想勉強她,“要我叫金珠來?”

江黎輕嗯了一聲:“是。”

謝雲舟把碗盞放下,起身去喚金珠,金珠喂江黎吃下,剛把碗盞拿開,謝雲舟便遞上蜜餞,眸底光澤熠熠,“來,吃了它。”

蜜餞聞著便很甜,江黎抿了抿唇,猶豫再三後還是張嘴吃下。

她怕苦,若是不吃的話,估計這一日口中都是苦的。

也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其他,手指收回時慢了些許,江黎不察,嘴合上時含住了他的指尖。

他指尖碰觸到了她的舌尖,莫名的異樣感傳來,漣漪叢生,酥酥麻麻,她舌尖微縮,忙張開唇。

他指尖緩緩地緩緩地退出,黑眸裡像是簇擁著星火,又像是深海蕩起翻滾出巨浪,他就那麼直勾勾睨著江黎。

看著像是什麼也沒有,又像是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用眼睛做了一遍。

那帶著鉤子的眼神,直叫人心顫。

江黎眼神閃爍了一下,見他一直盯著她看,問他:“看夠了沒?”

謝雲舟心底有道聲音傳來,沒有,怕是這輩子都看不夠。

心裡所想,嘴上也想那般言明,可惜,他終是沒敢說出口,他怕好不容易求來的祥和煙消雨散,遂,隻能忍著。

他低聲哄人,“我錯了。”

現下不管他做了什麼,錯還對,他都是一律錯,“彆氣。”

江黎淡聲道:“你剛說應允我一件事,現在可還算數?”

“算。”便是她沒有喝完那碗湯藥,他都會允,“你說。”

“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江黎還是不能同謝雲舟心無芥蒂的在一處,即便知曉是他救了她,還是不能。

這大抵是他昔日讓她太過心傷的緣故,她可以試著放下怨念,但其他,他不要再奢望。

心上的傷口即便愈合,還會有疤痕存在,永遠沒有消弭的一日。

謝雲舟不知江黎心中所想,若是知曉的話,他定會說,既然不能消弭,那便覆蓋它,用我最真摯的心意來覆蓋它,一日不夠那便兩日,兩日不夠那便三日。

漫長歲月,總有能覆蓋的那一日。

他不急,他等著那日的到來。

江黎似乎怕謝雲舟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

語氣比方才還聲冷。

謝雲舟臉上的笑意生生頓住,揚起的唇角緩緩放下,眸底的那抹光也隨之消失不見,細聽下,聲音竟然有些許顫抖。

“阿黎,還在氣我嗎?”

這話他問過很多次,江黎的回答依舊,“是。”

謝雲舟垂在身側的手指縮了縮,指尖掐著掌心,問道:“不能不氣嗎?”

江黎道:“不能。”

若是這般回答,他能走,那江黎不介意這樣答複他。

“我到底怎麼做你才不氣?”他悻悻問道,身子還晃了晃,方才隻顧著照看江黎也沒覺得身子有什麼不適,現下聽了她的話,所有的不適瞬間放大。

頭疼,胸口疼,四肢百骸哪哪都疼,不是那種淡淡的疼,是那種撕裂般的疼。

就像是有人在剔除他的骨頭,還是用鈍刀子剔除的,生生廝磨下來,痛到身體痙攣。

他感覺到了血,應該是傷口裂開了,江黎醒來前常太醫叫走他同他講了些話,告知他,他身子已大不如前,經不起折騰,要他彆亂來,安安生生的。

可遇到江黎,他便不可能安生,他的命都在她身上,她不好了,他去哪裡安生。

他死,或是活,也都是她說了算。

“我要是告訴你,無論你怎麼做我都會生氣,你是不是會永遠不出現在我麵前?”江黎淡聲道,“要是那樣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嗯,我氣,且沒有辦法消氣,所以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我們還是不要見麵的好。”

她最是懂得怎麼在他身上戳刀子了。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刀刃上還連著他的皮和肉,留下的傷口血肉模糊難以愈合。

隻能靠自愈,但自愈又何其難,最後隻能任其腐爛。

謝雲舟身上好似有太多這樣的傷口,他忙碌時還好,覺察不到,不忙時那些傷口便折騰的他痛苦難捱。

他無人可訴說,隻能獨自舔舐。

舔來舔去,才發現,傷口又大了。

“阿黎,彆厭煩我。”他已經儘量變好了,變成她期翼的模樣,可能開始不儘人意,但他會努力的。

謝雲舟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江黎,若是給淮州郡縣那幫人看到這幕,估計會驚掉下巴,畢竟,在他們眼裡,謝雲舟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鬼怪。

明著謙謙君子,暗裡蛇蠍小人,陰狠手段無人能及。

單看他,如鬆如竹,接觸了後才知曉,非鬆非竹,是惡魔,吃人不眨眼。

總之,他們對謝雲舟的唯一觀感是,此人不能惹,惹了這輩子會被他纏死,輕者脫層皮,重者會沒命。

這可不是道聽途說,是真真發生的事,簡直太太嚇人了。

“不想我討厭也可以。”江黎努努嘴,“那你現在離開。”

瞧,還是讓他離開。

謝雲舟雖心傷到底也聽了她的話,“好,我離開。”

江黎一臉詫異的睨著他,隻覺得今日的他甚好說話,眨眨眼,“當真?”

謝雲舟道:“嗯,我馬上走。”

不是因為江黎趕他,而是因為他有公務在身,這次是臨時起義回來,要辦的事還沒辦完,他需要快速折返郡縣。

隻是一來一回,歇息都未曾歇息,他這身子當真是有的熬了。

臨走前,謝雲舟再三叮嚀,“我這月都回不來,你且好生養著,入口的吃食記得讓人驗明在吃,果子也不要隨便吃。”

“更不要同不熟悉的人在一處,總歸,就是多加小心。”

“阿黎,按我說的做,彆讓我擔心,可好?”

之前他同她講話皆是命令,語氣聲冷把事情交代下去便可,幾時問她好不好?

眼前的謝雲舟越發叫江黎看不懂了,無意識的,她說了聲:“好。”

謝雲舟唇角勾出一抹弧,手觸上她的手,含笑道:“乖,回來時給你帶好吃的。”

又用哄孩童的話語哄她,江黎輕抬下巴,抽出手,抿抿唇,“你到底還走不走?”

謝七已經在門口扒了好了幾次了,謝雲舟再不出去他怕是要敲門催了,謝雲舟淡笑道:“走。”

轉身,他朝外走去,行至門口時頓住,背脊挺直不知在思量什麼,隨後,轉身折返,站定在床榻前,傾著身子,伸手攬上江黎的肩,把人按懷裡。

臉埋進她頸肩用力吸了一口,唇輕觸下她耳畔,柔聲道:“等我回來,很快。”

言罷,鬆手,轉身步出房間。

這幕發生的很快,似乎是眨眼間的事,等江黎反應過來時,謝雲舟已經出了房門,窗欞縫隙裡映出他的身影,步履穩健。

隨後,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見。

江黎不知在想什麼盯著窗欞瞧了好久,直到金珠進來,輕訝一聲:“小姐,你脖頸上戴的這是什麼?”

江黎低頭去看,認出是謝雲舟隨身戴的玉佩,聽聞這玉佩是謝家祖傳之物,謝老夫人為了保他平安,把玉佩給了他。

平日玉佩都是不離身的,今日為何在這裡?

“平安玉。”江黎道。

金珠盯著玉佩瞧,“將軍為何要把玉佩給小姐?”

江黎凝視著,心道:大抵是為了佑她平安吧。

她指尖微縮,似乎還感覺到了上麵殘留的暖意,這枚玉佩上有細碎的痕跡,她若是沒記錯的話,大抵是那年謝雲舟同敵人廝殺,被敵人用箭射中,湊巧,箭矢戳中的是這枚玉佩。

也正是因為如此,謝雲舟才得以平安,後來這事被人提起,謝老夫人跪地說道:“幸得祖宗庇護保我兒平安。”

那日,江黎也曾在心裡感謝祖宗庇護。

她從脖頸上把玉佩取下,交於金珠,“你且收好了,等他回來後交還與他。”

金珠輕點頭,轉身放進了櫃子上的抽屜裡隨後上了鎖。

……

荀衍不知何故,總會落謝雲舟半步,今日之事原本他在前,謝雲舟在後,隻是當他要去照看江黎時,阿川攔住了他,說絲綢庫突然走水。

絲綢庫裡正好放著一批新趕製的衣衫,都是供給宮裡的,不能有損。

他隻得匆匆離去,這一走,忙碌到了天明,所幸沒有太大的損失,那批衣衫也還安然無恙。

命人清點完後,荀衍趕來彆苑,江黎已醒,正在垂眸凝視著什麼,他聽到金珠問她:“小姐是在掛牽將軍嗎?”

江黎道:“才沒有。”

金珠最是了解她,見她麵頰上染了一層淺淺的紅暈,輕笑道:“好,沒有。”

江黎確實沒有,她是想起了旁的事,加之身上衣衫太厚,故此臉頰才泛起紅潤。

江黎的想法無人知曉,可她的神情落在荀衍眼中,竟生出同金珠一樣的看法,江黎應該是在思念誰。

至於這個“誰”到底是何人,不用猜也知曉。

荀衍的心就這麼墜了下來,掉進了無底山澗裡,最後摔的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便是拚湊也無法湊到一起。

他的心碎了。

這不是荀衍第一次心碎,三年前便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荀衍臉上的血色褪去,蒼白似雪。

踉蹌著他轉身離去,拂在地上的影子隱約透著一抹孤寂感。

他很心傷。

銀珠端著參湯走進來,詫異道:“小姐,你方才看到荀公子了嗎?”

“衍哥哥?”江黎搖搖頭,“不曾。”

“奴婢方才看見他從這裡走出去,神色很不好,”銀珠放下碗盞,“還為你們吵架了呢。”

江黎可以同任何人吵架,但不會同荀衍,荀衍對她關懷備至,怎麼可能舍得同她吵。

“或許是有急事吧。”這時但凡江黎追出去便能尋到荀衍,可惜她沒有,荀衍邊走邊回眸看,晶亮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笑意。

反而夾雜著重重的失落,他憤恨想,謝雲舟我到底哪裡不如你。

江昭同荀衍擦肩而過,見他神情蕭索,問道:“怎麼這般模樣,出什麼事了?”

荀衍淡聲道:“無事。”

江昭見他不願講便沒再問下去,“我去看阿黎,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荀衍道,“晚點我再來看望阿黎。”

江昭點頭:“倒也不急,你忙完了再看不遲。”

說著兩人擦肩而過,江昭侍從跟在他身側,說道:“大人,謝將軍出城了。”

“走了?這麼快?”

“聽聞是有事沒辦完。”

江昭挑眉,“走了也好,這樣便無人打擾阿黎了。”

“大人很厭煩謝將軍?”

“為何不厭煩他?”

“他數次救二小姐的命,將軍為何要厭煩他?”

“因為他——”

江昭一時間竟找不到話語反駁,侍從道:“在奴才看來,謝將軍對小姐是極好的,你看他千裡迢迢趕回來給二小姐取血,這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做到的。”

“那他之前對阿黎不好要怎麼講?”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

江昭竟然隱隱被侍從說服了,敲著額頭道:“就你話最多。”

侍從輕笑:“奴才隻是想為謝將軍說幾句話,聽與不聽都看大人自己。”

“沒大沒小。”江昭輕嗤後,說道,“不過你有一點說的也蠻對的,確實不是誰都可以為了阿黎做到如此地步。”

“將軍覺得,若是小姐有危險,謝將軍同荀公子,他二人誰會為了二小姐拚命?”

荀衍也正好聽到這句,腳步倏然頓住,身子半轉,側耳去聽。

江昭的聲音悠然傳來,“大抵……還是謝雲舟吧,畢竟沒人同他一般瘋魔。”

荀衍眸底扯了沒了光,連阿川喚他都未曾聽到,腦海裡翻來覆去便是江昭講的那句,大抵還是謝雲舟吧。

連江昭都如此認為,那江黎是不是也是?

荀衍不敢細想下去,腳步踉蹌著轉身離去,光影拂到他背脊上,勾勒出他蕭索的身姿。

荀衍從未像今日這般難過,心口絞痛難忍。

阿川也聽到了江昭主仆二人的對話,言語間甚是不滿,“公子為二小姐傾儘所有,他們怎可如此講。”

“若不是公子相助,二小姐的生意如何做的起來。”

“江大人也太過不講理了。”

“阿川,”荀衍訓斥道,“住嘴。”

阿川抿抿唇,閉緊嘴,隻是眼神還透著些許不服氣。

眾人從來隻能看到自己的苦楚看不到他人的,就拿荀衍今日的痛來講,謝雲舟也曾受過,且有過之無不及。

更甚的是,他的疼痛依舊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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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幾日的路,謝七都要不行了,更何況是剛剛剜心取過血的謝雲舟,這幾日與謝雲舟來講,也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要不是有常太醫救命藥丸,怕是謝雲舟非倒下不可。

謝七見謝雲舟如此憔悴便有一肚子話要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講了也是白講,主子眼裡都是二小姐,他若是說了她的不是,主子還會對他生氣。

可是,可是不講又真的很難受,謝七嘀咕道:“主子為了二小姐真是連命都不要了,可二小姐還在趕主子走,主子就不氣嗎?”

謝雲舟倚著牆,仰頭看著夜空中的明月,輕扯唇角淡聲道:“不氣。”

在謝七又要說什麼時,他道:“舍不得生氣。”

疼惜她都來不及,哪舍得同她生氣。

謝七撇嘴,你看你看,都這樣了還不氣,他輕歎一聲,把剩下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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