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8章 想我了嗎?(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3912 字 9個月前

第68章

謝雲舟沒敢親上去, 就那樣停在了江黎唇前,垂眸睨著她, 口中說著動情的話。

“阿黎,你怕是從來不知道,當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你時有多開心,我才明了,那些刻意對你的冷淡,實則是我不敢認清自己的心思下意識做出的逃避舉動。”

“原來,我已經那麼喜歡你了。”

“我一直自詡不會為情所動,殊不知,我早已深陷其中。”

“你可能會疑惑,為何我會壓製對你的喜歡?”

“因為你太過美好了,因為戰場無情, 因為我不知道我何時便會死去。”

“我若真死了,你要怎麼辦?”

“孤苦無依活在這個世上是不是很辛苦?”

“無人心疼,無人陪伴是不是生不如死?”

謝雲舟腦海中浮現的是江黎用溫柔的眼神睨著他的情景, 碧波流轉,漣漪叢生,那時的她滿眼都是他。

可他想起的都是父親臨終前說過的話, 父親懊悔這些年不曾對母親好, 不曾為母親做過什麼,反而讓她日日夜夜為他的安危擔憂。

父親憶起了第一次出征,母親日日跪在祠堂裡為他祈福的事, 還憶起了,兄長出生那年,母親難產差點死掉。

父親話語裡都是遺憾,他從不愧對百姓, 不愧對大燕朝,唯一愧對便是母親,年少夫妻聚少離多,最後他又是這般死去。

母親這一輩子,也算是毀在他手裡了。

聽著父親喃喃自語的話,謝雲舟感觸頗深,甚至想到了以後,若是有一日他也這般死去,他的娘子要如何自處。

後來,他同江黎成了親,那種自責的意識越發強烈起來,甚至煎熬著他的心。

一邊是父親的臨終憾事,一邊是父親走後母親的撕心裂肺,他想,若是江黎不喜歡他,那麼日後,他真戰死沙場,她也不會太過難過。

日子便也能過下去。

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最初,他隻是想裝冷漠,一日一日裝下去,冷漠成了他割舍不掉到外衣,同他的血肉連在一起。

就像那日,雲國公主問他,他妻是否貌美,他淺笑著說道,不及公主萬分之一。

那並非他的真心話,他的妻子當真是極美的。

無人能及。

還有那日,謝七問他後悔這般對夫人嗎?

後悔嗎?

他想起了父親屍身運回謝府時的淒涼情景,母親幾近昏厥,險些跟著父親一起走了。

倘若喜歡是這個結果,那他不要也罷,他隻要江黎好好的,她好好活著,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後來為何又裝不下去了呢?

是因為看著她眼眸裡沒光,他比她還痛心難過,是聽著她低泣聲,他夜夜不能安寢。

是見不到她,他雖生猶死。

漸漸的,他想明白了,人間門幾十年光陰,他為何要在傷害她的那些事情上蹉跎,愛她不是更好嗎。

哪怕是隻有一年的光陰,又有何懼,至少這一年裡麵,他們是歡喜的。

謝雲舟眸底溢出水霧,鼻尖抵上江黎的鼻尖,“阿黎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求你彆睡了,醒來繼續怪我怨我可好?”

言罷,他眼眸緩緩閉上,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慢慢下行,隨後滴落在了江黎的臉上。

江黎眼睫很輕地顫抖了一下,身側的手指也慢慢動了下。她好像置身在氤氳的霧氣中,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觸摸不到,隻能聽到淺淺的話語聲。

“阿黎,醒過來吧,隻要你醒了要我做什麼都好。”

“你可以氣我,可以打我。”

“你不想見我,我可以不出現在你麵前。”

“若是還不行,我繼續給你跪著可好,跪到你原諒我為止。”

“……”

“你喜歡經商,我陪著你一起,你銀兩不夠,我給你。”

“阿黎,我看好了城西的一處宅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涼亭,唯獨缺一個女主人,你醒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

謝雲舟執起江黎的手放到臉頰上,眼淚流淌下來,浸濕了她的手指,濕漉漉的感覺,惹得江黎微蹙了下眉。

她眼睫顫了兩次,指尖無意識縮了縮。

謝雲舟感觸到他的輕顫,垂眸凝視著她,眼尾輕揚,露出笑意,“阿黎,阿黎。”

江黎緩緩掀開眸,水漾的眸子裡淌著霧氣,半晌後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抽出了手,輕聲問道:“怎麼是你?”

言罷,她手撐著床榻作勢要起來,謝雲舟急忙扶上她的手臂,攙扶起她,“哪裡不適快告訴我?”

江黎手貼上額頭,輕甩了下,淡聲道:“頭暈。”

“其他地方呢?”他又關切問。

“無礙。”江黎猜測許是這段日子太過辛苦的原因,大抵歇歇便能好。

她那般想,可謝雲舟不是,一定要看到大夫才行,常太醫有事外出沒在府裡,金珠派出去的人回報,沒尋到人。

謝雲舟命謝七去請了另一位禦醫,火急火燎趕來,最後給江黎診了脈,暫時沒有毒發的跡象,還算安好。

謝雲舟問道:“為何會頭暈?”

太醫道:“操勞過度。”

“……”謝雲舟微怔,看著江黎慘白的臉,心中有了決定。

-

次日,糧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都是謝雲舟派來的,為首的男子手裡還拿著信箋,是謝雲舟親筆書寫的,他把信箋給了江黎。

信箋大致意思,這些人都是來店裡勞作的,都是可靠的人,江黎可以安心讓他們留下,工錢他可以支付。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江黎不想同謝雲舟有過多的牽連,她把信箋合上,淡聲道:“我這裡不能留你們。”

本以為言儘到此這些人便會離開,誰知一個個臉皮厚的很,聽到江黎的話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說哭就哭。

為首的男子哭得最凶,邊哭邊說著淒慘遭遇,什麼上有老下有下,若是不留他,他妻兒父母都要養不起了,不如死了算了。

另一個說,他現在隻有糧行這一個去處,若是江黎不收,那他便要露宿街頭了。

下麵那個更過分,說他要是沒有這份工,妻子會跟他和離,孩子也會沒爹。

江黎被他們說的蹙起眉,但想到他們這般淒慘,最後隻得留下。

算了,當做行善積德了。

……

謝七一直很好奇,主子為何就能篤定他們可以留下,他挑眉問道:“將軍若是二小姐執意不留人怎麼辦?”

謝雲舟眉梢淡挑,“會留的。”

江黎為人他最知曉,見不的世間門疾苦,他們說的越淒慘她越會心軟,他們一定可以留下。

果不其然,還真留下了。

謝七挑眉問道:“主子,那咱們何時出城?”

謝雲舟又領了旨意出城追查一宗陳年舊案,天子屬意,越快動身越好。

謝雲舟端坐在馬車裡,透過飛揚的車簾看向幾步外的店鋪,隱約的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昨日太醫叮嚀她,今日要好生歇息,可她還是來了,當真是不聽話的很。

謝雲舟滿眼都是心疼與不舍,唇抿著,沒回答謝七的話。

謝雲舟注意到謝雲舟的視線,輕咳一聲:“主子,要不要我請二小姐過來。”

謝雲舟這副眷戀的模樣當真沒眼看了,一臉的癡像,一看便知千萬般舍不得。

“算了。”謝雲舟道,“不見了。”

見了還會徒增她的不快,再說,他承諾了,不出現在她麵前,總不能昨日才許的諾,今日便違背。

謝七總算知曉何叫口是心非了,瞧瞧主子那雙眼,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要是可以的話,他都怕主子會把二小姐給綁身邊。

“那走麼?”謝七催促道。

謝雲舟眉梢淡挑,給了他個嫌棄的眼神,似乎在說,就你話最多。

謝七抿抿唇,側身倚上馬車,行,他不多話,他們就這般看著吧。

何玉卿從店鋪裡出來透氣,遠遠的便到了前方的馬車,她折回店鋪裡,喚來江黎,努努嘴,“謝雲舟。”

江黎順著何玉卿眸光看過去,前方樹下停著一輛馬車,車夫是謝七,車簾微揚,若隱若現間映出裡麵的頎長身影。

今日的謝雲舟穿了一件黃色錦袍,同江黎身上的黃色衣裙倒有幾分相配,巧合的是他用玉簪束冠,她發髻上戴著的也是玉簪。

便是連腰帶上掛著的配飾也是一樣的,都是香囊。

江黎腰間掛的是她近日方做好的香囊,謝雲舟腰間門那隻略顯陳舊些,針法是一樣,出自同一人手。

隔著遠,江黎並不能看到謝雲舟配飾,倒是何玉卿眼尖,嘖嘖道:“今日你倆穿的衣衫都是同一種顏色,還當真是有緣。”

說著,她朝江黎眨了下眼。

江黎輕輕推了她一下,“休要亂言。”

何玉卿算是摸清門道了,但凡江黎羞澀時便會同她這般正兒八經的講話,實則是掩飾心虛。

若不是店鋪裡人太多,何玉卿定會追著江黎問她是否害羞了。也幸虧何玉卿沒問,江黎才得以安靜了些。

她靜默片刻後,轉身折回去。

謝雲舟看著她走進去,眼神裡透著依戀,若是能這樣一直看著她便好了,他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然,不能,他還有緊要的事需要做。

“謝七,走。”謝雲舟斂了那些情愛的思緒,淡聲開口道,“先回府裡。”

謝七點頭應下:“是。”

-

謝雲舟這段日子一直同謝老夫人僵著,母子倆已經好久沒談心了,他去郡縣這些日子,謝老夫人心裡也是掛牽的很。

本以為他回來後會陪陪她,誰知,又是不見人影。

她心裡本就不快,王素菊還一直說著挑撥離間的話,邊喝茶邊道:“依我看啊,雲舟心裡當真是沒您這個娘親了,不然為何見都不見您。”

“我可聽聞他昨日又去了江家彆苑見了江黎。”

“娘,您怕是真要失去這個兒子了。”

王素菊最不滿的便是,謝老夫人滿眼都是謝雲舟,提都不提謝雲權,好歹謝雲權還是謝家的長子呢,她當年的如此偏心屬實讓人不服氣。

是以,王素菊才會有事沒事說些氣人的話,反正她要是不高興了,這謝府誰都彆想高興。

“還有馨蘭那也是,你說二弟多狠心吧。”王素菊繼續叭叭,“馨蘭一向敬重他,他倒好,為了哄江黎開心還給馨蘭罰跪,一個未出閣的小女娘,若是讓其他人知曉了,這臉麵還要不要。”

“我看啊,雲舟就是被江黎那個狐狸精迷住了,除了她,他誰都不管不顧了,也太沒良心了叭。”

“娘,您這可得管管。”

說話間門,有人輕掀簾子進來,謝老夫人尋著聲音看過去,見是謝雲舟,臉上立馬揚起笑,想起王素菊方才那番話,笑意又倏然退下。

沉聲問道:“你還知曉有我這個娘親啊。”

謝雲舟走近,坐在謝老夫人對麵,沒理會她那句尖銳的話,淡聲問道:“娘親身子可還好?”

“再被你氣幾次便可以同你爹去團聚了。”謝老夫人罵人道。

“兒要出去幾日,今日是專門來向您辭行的。”謝雲舟道。

“又要出去?不是昨日才回來嗎。”謝老夫人氣歸氣,到底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不舍得和他計較,“為何不多歇兩日。”

“事情緊急,要立刻去辦。”謝雲舟喉結輕滾,叮嚀道,“娘親要照顧好自己。”

王素菊輕笑:“二弟放心,我會照看好娘親的。”

都說長嫂如母,之前謝雲舟對王素菊很是敬重,但知曉她對江黎做的那些事後,他便敬重不起來了。

淡聲道:“大嫂安分些便好。”

聽聽這說的什麼屁話,什麼叫她安分些便好?

王素菊很是不開心,輕嗤:“二弟這話有些傷人了,我幾時不安分了?”

“大嫂做過什麼自己知曉。”謝雲舟沒功夫同她糾纏,“近日我不在燕京城你們誰都不要去找江黎的麻煩。”

王素菊聽到這更氣了,合著他回來是專門警告她們的啊,都和離了還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二弟,你是不是忘了你同江黎已經和離了。”王素菊提醒道,“她與你再無瓜葛了。”

謝雲舟最不喜歡聽到的便是這句,他這輩子至死都會同江黎在一起。

“大嫂記住我說的話便可。”

“我若是不聽呢?”

“那隻好等兄長回來,讓他親自定奪了。”

讓謝雲權定奪?

謝雲權眼裡也隻有他的娘親和胞弟,哪裡有她們娘仨,讓謝雲權定奪那說白了就是給謝雲舟撐腰。

王素菊這個氣啊,臉都黑了。

可又不敢真做什麼,隻得用力拉扯著帕巾,緩和心裡的怒意。

但越想越氣,實在氣不過,她輕哼道:“二弟心裡除了江黎,怕是沒有我們其他人了,俊兒昨日還念叨呢,二叔怎麼還不回來。”

搬出孩子,謝雲舟的神色果然緩和了不少,他從懷裡取出一物,“這是給我給俊兒買的,大嫂記得給他。”

是個長命金鎖,分量很足,大抵不便宜。

王素菊一下子開心了,再也不說那些給人添堵的話,“二弟儘管去忙,家裡有我,我會照看好的。”

王素菊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謝七站在後麵,眼珠子都要飛出去了,這個大夫人啊,就知道吸彆人的血,在她眼裡怕是錢財都比兄弟情義來的重要。

謝七不置可否,繼續聽著。

王素菊得了金鎖也沒再待下去的必要,說了聲:“娘親、二弟你們談。”

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謝老夫人雖氣著謝雲舟,但到底也是不自己生的孩子,知曉再起也沒用,便不那麼氣了。

“東西都帶好了嗎?”

“是。”

“這次要去多久?”

“不定。”

“你在外麵照顧好自己,彆累病了。”

“好。”

“江黎那……”謝老夫人抿了抿唇,“你放心我不會再去的。”

謝老夫人也乏了,沒精力鬨騰了,他們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她不管了。

“謝謝娘親。”謝雲舟臉上終於有了笑意,眼尾揚起,“您也要小心,千萬不要生病。”

謝老夫人聽後輕歎一聲,若是她不給他承諾,他怕是一句體己的話都不會同她講了吧。

真不知該說是難過還是其他。

“行了,你彆惦記我,照顧好自己便行。”謝老夫人叮嚀,“怎麼去的給我怎麼回來,哪裡都不許傷著。”

謝雲舟道:“是。”

母子間門的嫌隙似乎小了很多,謝雲舟特意多留了些功夫同謝老夫人說些家常,等他們從謝府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

謝雲舟原本打算直接出城的,但還是耐不住心底的想念,命謝七去城門口等他,他去去便回。

謝七慢吞吞朝城門口走去,以他對謝雲舟的了解,這個“去去便回”最快也要半個時辰。

還真被謝七猜準了,謝雲舟去找江黎的路上,看到有賣胭脂水粉的,勒馬停下,跟她買了胭脂水粉。

又看到有賣花燈的,又買了花燈。

後,又看到有賣糖人的,又買了糖人。

那件披風也甚是好看,他把披風也買了下來,手上的物件一件件增多,等走走近糧行時,他手裡已經滿滿的了。

抬眸間門,謝雲舟看到江黎從裡麵走出來,他唇角輕挑,剛要喚她,另一處又走出一人,那人身形修長,穿著一襲白色錦袍,闊步走出來,含笑喚了聲:“阿黎。”

江黎順著聲音看過去,步搖輕晃,她輕抬下頜道:“衍哥哥。”

荀衍走過來,看她身上衣衫單薄,拿起搭在臂彎間的白色披風,披她身上,動作極儘輕柔,“變天了,穿上暖和。”

江黎確實有些許冷,含笑道:“謝謝衍哥哥。”

荀衍黑眸裡光澤熠熠,柔聲叮嚀:“以後不許言謝。”

江黎回視著他,聲音輕軟動聽,“哦,好。”

話落,她輕柔地笑了笑,那一笑,似春風拂過。

荀衍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指尖微顫著收回,還找了個生硬的理由,“你發絲上有雜草。”

江黎發絲上怎麼可能有雜草,但他都費心找理由了,江黎也不好戳破,點了下頭,“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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