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徐訥訥處理完從內室出來,就見衛湛跟柱子一樣杵在門邊,她臉一紅,瞪他:“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衛湛臉紅紅的,又不敢讓她瞧出來,彆過臉惡聲惡氣道:“一點聲兒都沒有,我還以為你又睡過去了。”

“上回那都是因為你把我摔進了河裡,姑娘家那時候本來就不能沾水,沾了水後我就生病了,喝了三四天的苦藥,大夫都說你沒安好心。”

翻舊賬?誰不會啊。徐訥訥斜他一眼,氣勢洶洶地走過去故意撞他手臂,衛湛怕碰著她,順著她的力道就往後趔趄了一步,靠在了牆上。

徐訥訥腳步一頓,更加生氣了:“你什麼意思?我都沒有用力,怎麼可能撞倒你!你是不是碰瓷兒?”

衛湛無奈地輕勾唇角,心裡卻詭異地覺得滿足。書上說過女子在月事期間喜怒不定,常伴有躁鬱氣憤之情緒及小腹墜痛等病症,這時候旁人就要多體諒些,女子本就不易。

他情願徐訥訥的脾氣全都對著他一個人發,反正他肯定能體諒。

“啊呀,我不是怕碰傷你嗎?”他輕笑,態度好得不得了,伸手去摸了摸她撞人的肩頭,嘴裡道,“我皮糙肉厚的,撞疼你沒有?”

徐訥訥這個主動撞人的便覺得不好意思了,眼睛水汪汪的嗔他,帶有一種欲語還休的情態,把衛湛看得心頭一熱,然後又遺憾地壓下去。

“我去讓人煮點紅糖水,要不要?”

徐訥訥點了頭,雙手護住小腹,準備上床休息,又想到春日漸暖,白日裡殿中沒有擺火爐,躺進被子肯定有點冷,她便道:“再要一個湯婆子。”

衛湛應了一聲,伺候的宮女都候在殿外,他出門吩咐下去又立馬折回來,就看見徐訥訥已經在脫鞋準備上床。他一驚,幾步走過去就問:“怎麼又要睡?”

上回給他留下的陰影過重,徐訥訥足足睡了一日,他怎麼喊都喊不醒,整個人睡著以後又那麼乖,一動都不動,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他時不時伸出手指去試探呼吸,差點沒忍住去聽她還有沒有心跳聲。

察覺到徐訥訥還有呼吸時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怕她一睡不醒,因她當時麵色極其難看,透著青黑,薄唇蒼白得沒有血色,像是病入膏肓一般,叫人提著心。

徐訥訥坐在床上,懶懶道:“有點困,左右無事,不如歇一歇。”其實她這會躺著也睡不著,因為小腹內一陣一陣的下墜似的痛,隻是不管站著坐著,腰又酸得很,就想躺床上。

這秋水殿的大床很稱她的心思,床邊帷幔有兩層,一層實布一層輕紗,日間躺著時可以隻拉起輕紗那層。床上還有兩個大軟枕,摞在一起靠在床頭十分舒服,被子褥子也鬆軟,在這三月的天氣裡不冷不熱,最是適宜。

衛湛看她一隻手還摸著腹部,心裡一動,便道:“是不是痛?我給你捂捂好不好?”

徐訥訥睜大眼睛正要說話,宮女卻敲門說是湯婆子和紅糖水都送過來了。

衛湛揚聲讓她們把東西送進來,兩名宮女入內不敢細瞧,但還是瞥見了床邊情形,忙把紅糖水和湯婆子都送過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徐訥訥率先拿過湯婆子塞進被窩,然後自己再鑽進去,把自己肚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再接過紅糖水慢慢喝。衛湛看得手癢,很想親自上手喂一喂,但徐訥訥喝得太快,沒一會功夫,一小碗紅糖水就喝完了。

空碗放在托盤上,端著托盤的宮女小心問道:“衛世子,要不要奴婢等再給姑娘收拾出側殿的床榻?”

因在外都稱徐訥訥是姬妾,因而這些宮女都喚一聲姑娘。徐訥訥以前聽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此刻聽著卻覺得這宮女說話間有種若有似無的輕蔑。

她抬眼掃了一眼,宮女身著綠衣,在這春日裡就是一顆生機勃勃的柳樹,渾身都冒著鮮活的氣息,她還沒說話,就聽衛湛冷聲道:“不必,你們多事了。”

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以往母親來月事時,常有不長眼的宮人讓父親分床而睡,父親為此發了幾次脾氣,宮人們再不敢用這種事惹他生氣了。

綠衣宮女一滯,慌忙跪倒在地,低頭認錯:“奴婢知錯,請世子責罰。”

她跪倒時還舉著托盤,袖子下滑,細長的手臂露出來,低頭又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後頸,看著格外惹人憐愛。徐訥訥心生感歎,沒想到在這周宮,她竟迎來了宮鬥。不對,這還是低級版宮鬥,充其量是一個宮女不安分罷了。

她好整以暇地靠在床頭,端看衛湛如何處置。衛湛卻像是沒看見一般,拈著帕子給她擦乾淨嘴角的水漬,而後才慢悠悠道:“外邊跪著去,看著心煩。”

他幾乎是強壓著升騰的怒意,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厭惡女子接近了,因為他每日都想和徐訥訥再親近一點,夜夜抱著她安眠。

可此刻那宮女彆有所指的話、故意做出的勾引姿態、以及以退為進的心計,都讓他控製不住想起兒時母親的遭遇,就是因為人心不足,那個他勉強稱之為姨母的人,想要爬上他父親的床,就下毒謀害母親。

心頭的反感一陣壓過一陣,幾乎達到反胃的程度,在兩個宮女都出了門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一手撐在床邊,低頭乾嘔了一聲。

徐訥訥嚇了一跳,都顧不得自己身子正不舒服,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去:“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衛湛喘了兩聲,壓下喉頭乾嘔的感覺,手上卻已經按住了被子,不讓她起身:“無事,已經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宮女身上的香粉?”徐訥訥擰著眉頭細思,“還是因為紅糖水的味道?難道是因為我身上的血腥味?要不然你出去吹吹風?”

“與你無關。”衛湛坐在床邊,順勢隔著被子抱住她,“我與你說過的,我從前厭惡女人,這並非虛言。隻是沒有想到到了如今,症狀還是像小時候那般嚴重。”

徐訥訥呆了片刻,悶悶道:“那還不是因為我?我就是離你最近的女人了。”先前衛湛說過,但她沒放到心上,畢竟她就是女人,看衛湛也沒露出什麼異狀,沒想到今日他都到乾嘔的程度了。

她掙紮著從他懷裡退出,往床裡側挪了點距離,整個人了無生機道:“你快離遠一些,要是還想乾嘔就讓人煮點茶水,會好點。”

看她整個人都背過了身,衛湛懷裡一空,趕緊踢了靴子上床抱住,連聲哄道:“真與你無關。方才就是那宮女身上的味兒熏到我了,我不太舒服而已,乖啊,你轉過來,我給你暖暖。”

徐訥訥不相信,半轉過身看他,發現他麵上確實沒有勉強之色,甚至有幾分躍躍欲試。

“肚子是不是不舒服?湯婆子不好,我的手掌挺熱的。”衛湛已經掀開了半邊被角,順利滑入被窩,將她腹部位置的湯婆子給換到了身側,手掌貼了上去,還輕輕揉了揉,“我專門問過那老大夫的,揉揉就不痛了。”

“你真不厭惡我?為什麼啊?我也是女人啊。”徐訥訥對他的說辭半信半疑,“難道在你眼中我不是女人?”

衛湛輕笑,手掌下是隔著衣裳的軟軟的肚皮,他揉了兩把,貼在她耳邊道:“是呀,世上這麼多人,我最喜歡你。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解惑?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讓我眼睛裡就隻看得見你一個人。”

徐訥訥被他哄得嘴角勾起,都忘了問那宮女的事,過了會兒才想起來:“讓她就那麼跪在殿外會不會不太好?畢竟這是周王宮。”

衛湛冷嗤:“不過是一個人心不足的宮女罷了,她該慶幸這是周王宮。”他還是數年如一日地厭惡這種女人,隻要有這種意向的,他就止不住的惡心。

徐訥訥向他確定:“你真的不厭惡我的靠近,對吧?”

衛湛自然點頭道:“你再靠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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