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訥訥抿了唇笑,翻了個身過來,撐起上半身,低頭在衛湛唇角輕輕親了一下,然後迅速埋進被子,隻露出彎彎的眼睛:“呐,夠近嗎?”
“不夠。”衛湛湊近,呼吸灑在她眼皮上,她下意識快速地眨了眨,烏黑似鴉羽的睫毛閃出一片殘影。
衛湛輕而易舉地拽開被子,將人整個拖進自己懷裡,結結實實地抱住,低頭就尋著她的唇,準確地貼上去,輕聲囈語:“還不夠近,要再近一點。”
然後徐訥訥就感覺自己像是煮熟了的蝦,又被架在火上炙烤,烤得從裡往外冒著煙,偏偏小腹處還有墜痛,疼得她輕輕倒抽涼氣。
衛湛一隻手還貼在她腹部,趕緊小心地替她揉肚子,一想到她此刻正在腹痛,他就忍不住心疼,女子怎就這般遭罪?
“這麼疼?”他皺眉回想,以往母親月事來的時候,他父親是如何做的?想了片刻之後,他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小聲哄道:“乖啊,不疼了。”
徐訥訥眼睛裡還霧蒙蒙的,用自己額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過了會兒,她定定地看了衛湛一眼,伸手抱住他的腰,故意用自己略顯冰涼的腳背去碰他的腳,他這個人就跟一個移動火爐一樣,在哪裡都像是在冒著火,此刻靜靜抱了一會兒,她就抱出了睡意,慢慢閉上了眼睛。
貼的這般近,衛湛能感受到她胸腔裡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緩慢跳動,昭示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滿足地低頭在她額間親了一下,他點的那點朱砂已經被她洗去,隻留了一點淡淡的紅印子。他就親在那紅印上,低聲道:“快睡吧。”
等被窩裡暖融融的,徐訥訥也已經睡熟過去,衛湛小心翼翼掀開被子下了床,將被子掖好才出門。
秋水殿外,綠衣宮女還跪在地上,見他出門,那宮女身子一縮,不敢說話。衛湛卻走近,問了一句:“身上的是什麼香?”
宮女再不敢亂起心思,戰戰兢兢答道:“是、是扶芽花香。”扶芽花是南邊衛國獨有的花,在周國種不活,但這種花製成香粉以後有一種馥鬱的甜香,很受女子歡迎。她猜測衛世子或許會喜歡這種家鄉才有的香味,便專門托人買了盒香粉,今日才尋著機會接近。
衛湛一時緘默,扶芽花啊,是那個女人最喜歡的味道,隔了十來年,還是讓他無比厭惡。
他厭惡地皺了皺眉,道:“下去吧,以後不必近前伺候。”
宮女如蒙大赦,連忙磕了個頭,再不敢說話,往宮女的居所而去。先前和她一道進殿送湯婆子的宮女此刻正在居所內,見她回來鬆了一口氣,忙拿了傷藥出來,小聲抱怨道:“你說你這是做什麼?”
綠衣宮女苦著臉,心有餘悸:“她們都說衛世子看著和氣,反正太後身邊的素銀都透出話來,這次會挑幾個宮女跟隨諸國世子公子而去,我便想著近水樓台的……”
年紀大些的宮女歎氣:“咱們可沒那般好運氣,能安安穩穩活下去就不錯了,你且看那景陽宮中,多少人死了都尋不著屍身。”
綠衣宮女身子一抖,景陽宮是宮中的禁忌,隻敢在背後小聲說幾句,還怕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
她趕緊岔開話題:“可我聽說分在那落霞宮中的兩個二等宮女已經被那位陳國三公子收用了,肯定是要跟去陳國的,往後便是公子的姬妾。你說咱們都是一樣的人,怎就她們飛上枝頭了?”
兩個人同時歎了一聲,沉默地塗起藥來。隻是各人心中思量,隻有各人自己才知道。
而衛世子將宮女罰跪的事這會也傳到了各宮之中,趙柯和寫《美人譜》的隨侍探討了一會,覺得這衛世子果真不負情種之名,為了愛妾不生醋意,快刀斬亂麻斬斷了宮女的心思。
“世子,這事要不要也寫上去?”
“寫吧,挺好,正好映襯出那位顏姬姑娘貌美,深得衛世子寵愛。”
隨侍連忙斟酌字句添上,又道:“這宮女也是,小的瞧著不及那位顏姬姑娘十分之一的容貌,竟也敢蓄意引誘。”
趙柯嗤笑一聲:“這人啊,最怕沒有自知之明,比如那兩個蠢貨。”
被他稱作蠢貨的是梁國二公子梁蔚和陳國三公子陳岩,那兩人因身份就與趙柯、衛湛這兩個正經的王世子有彆,氣質身材相貌又差了一截,心裡頭不忿,可惜又著實比不上,兩人就抱團取暖,每日混在一處。
而那陳國三公子因為陳國搭上了霍大將軍這條船,自以為如今身份不同,畢竟周國大半權力都在大將軍手中,他如今算是霍家姻親,自覺底氣十足,都把周宮當他家了,這幾日就睡了兩個宮女。
落霞宮中,陳岩正享受著宮女捏肩捶腿,好不愜意,他旁邊的梁蔚正飲茶,一旁宮女還拿著小叉子叉水果喂他。兩人聽說了秋水殿的事,就說開了,陳岩目露嫌棄:“都是假正經,那衛湛看著人模人樣的,還不是一個沉迷色相的草包?”
梁蔚眼尾下撇,眼神看著便帶著陰鬱,聲音發沉道:“嗬,我看衛國遲早葬送在他手上,一個虛有其表的繡花枕頭,他衛國隻有他這一個公子,不然的話,世子之位哪輪得到他?”
陳岩深以為然,揮開了宮女捶腿的手,湊近梁蔚道:“我看那衛湛對他那愛妾當真寵愛得很,嘖,一個姬妾而已,聽說還來曆不明呢,你說我們搞來玩玩如何?”
梁蔚膽子大,但還真沒想過這種事,況且他如今心裡已經有了中意之人,聞言不讚同道:“那廝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惹了麻煩,你陳國就在他衛國邊上,可有你們苦頭吃。”
見他不同意,說的也挺有道理,陳岩訕訕一笑,又怕走漏了口風,趕緊岔開道:“我就是說說而已,我們貴為一國公子,哪裡需要弄那等下等姬妾來玩。”
兩人又說了其他的話,卻不知這些話在一個時辰之後就悉數傳進了衛湛的耳朵。
衛湛沉著臉,手上拿著把匕首,正一下一下地雕著木頭,此刻木頭上芙蓉花已初現雛形,他問道:“那兩個真是這麼說的?”
陰影處有個難以察覺的黑影應了一聲:“是。”
“膽子挺大。”衛湛將手上的木頭放在一旁,匕首狠狠插進了木桌上,“找死的人就彆讓他活那麼久,先前陳國是不是還派人追殺過我?”
黑影衛甲道:“就是上個月的事兒,當時那陳國殺手差點砍傷徐先生,隻是被您擋了。還有,徐先生當時還滾下山坡撞傷了腿呢,都不能走路。”
這油往火上澆得恰到好處,衛湛冷笑一聲:“行,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弄死那姓陳的,手腳乾淨點。”
衛甲應了一聲,聲音裡還藏著雀躍,聞言忙不迭退下,出宮去找兄弟們商量該怎麼弄乾淨一點。在他走後,衛湛又將那匕首拔了出來,繼續小心雕花瓣。
隻是一個不慎,有片花瓣被削掉了,他嘖了一聲,將木頭扔到旁邊木盒子裡,又從另外的盒子裡挑出一塊新的細長木塊,繼續方才的動作。
而那木盒子裡已經被丟了四五個失敗的作品,花類卻不一樣,牡丹、芍藥、桃花、月季乃至芙蓉,每一樣都因為花瓣雕毀了而被丟棄。
衛湛瞥了一眼,嘀咕道:“嬌氣包怎麼就不能聞花香,嗯……還是雕玉蘭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來了~
全都是清水!審核你睜大眼睛看看!
謝謝月棱鏡、赤兔麥城送忠魂、誤拂弦、白衣沽酒、南岸、一條會喊666的鹹魚幾位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3=.